“少主,我這邊沒找見。”
南邊的血魘老怪飛了過來。
“少主,我這邊也沒有。”
西邊的尸佛子同樣說道。
“也無。”
向來話少的黑煞劍魔也回來了。
千面左右看看,最終還是決定不說話了。
臉色已是難看到了極點的姜宏掃視他們一圈,“按你們的意思是說,這么大個活人,就這么憑空消失了不成?”
“這…”
血魘老怪不敢說話。
“廢物!”
姜宏低聲罵了句,然后轉頭看向了禁制之外的那些結丹境的魔修。
“少主,不可啊。”
尸佛子趕忙上前一步,拱手說道:“現如今那仇千海肯定是還沒走,若是我們打開禁制…反倒被他逃出去了怎么辦?”
血魘老怪不經意瞥了尸佛子一眼,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跟著說道:
“屬下亦是這般覺得。”
“那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找!”
姜宏大罵了句,眾人紛紛散開,繼續在四周尋找。
千面跟他們都不熟,加上本身就算是個被抓壯丁的散修,先前就離得最遠,因而此時也是一個人閃到了邊緣,貼著這禁制搜尋。
他的所謂搜尋,也就是放出神識四下看看。
反正他此次已經給這姜少主立功了,若能得到些好寶貝賜予,那自是最好,若是沒有,那也無妨。
此番只要無過就行。
可不知為何,千面總覺得內心有些惶惶不安。
“難不成是我殺了冉魁?可我雖然是青禾,但我更是千面啊,這種事我干的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怎么可能因為這次就內心惶恐。”
“肯定是有別的原因,可這是什么…難不成是那仇千海盯上我了?”
千面說著竭力放開神識,企圖尋找著一絲蛛絲馬跡。
可不管他怎么探查,都沒發現絲毫線索。
“不應該啊…”
千面念頭剛起,他就好似感知到了什么。
冥冥之中,他感覺好像有一股大恐怖降臨到了自己身上。
這是靈覺在瘋狂示警!
“我被盯上了!”
千面下意識的雙眼瞪大,他驚慌失措的大喊一聲,“不好!”
聲音還未落畢,他就已然身化遁光從原處離開。
他跑了,但氣機鎖定的感覺卻并未消失,依舊牢牢將其鎖住。
可同樣的,也就在這時,一道極為粗大璀璨的靈能光柱便從湖底的某一處打出,其威能之大,竟將方圓十里地的湖水瞬息蒸干。
“三檔靈能炮,可是能轟殺金丹巔峰的存在,豈是你這小小的金丹初期修士能抗住的?”
靈臺方寸山內。
計緣平靜的看著這一幕,在他心里,自從看見這千面偷襲殺掉大師兄的時候,就已經宣判了這千面的死刑。
殺姜宏不好殺,但是殺一個結丹初期的千面…就算再難,就算得拼掉身上的諸多護身手段,計緣也要將他殺了。
若是這仇都報不了。
自己真就白修那么久了!
靈能炮轟出,縱使這千面的逃命速度再快,也無濟于事了。
半空中,遁光被這靈能炮截下,待計緣看去時,只剩半具身子跌落了,余下的靈能炮之威,則是盡數傾瀉到了這身后的禁制上邊。
“轟——”
一道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響起,這堅不可摧的金色光罩終于是出現了密如蛛網的裂痕。
計緣法力連忙朝手里的符寶注入…符寶,亮了!
遁天梭能用了!
有戲!
計緣心中終于有了一絲喜色,旋即他便調動丹田內的法力,全力注入其中,符寶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催動。
計緣目前本就已經是假丹修為了,加上他一直在服用三色靈卵,所以縱使是和真正的結丹修士比起來,他的法力也算是不遑多讓了。
說時遲,那時快。
從計緣轟殺千面到催動符寶,前后也不過一瞬。
所以等著姜宏反應過來,朝天上看去的時候,已是發現他寄予厚望的禁制…竟然被破了!
“少主,這是商東這邊的靈能炮,還是催動到了極致的靈能炮!”
尸佛子飛到姜宏身邊,語氣著急的說道。
“老子沒瞎!”
姜宏怒罵一句,當即左手開始掐訣,嘴里還念念有詞。
法訣一起,他身周頓時浮現出了一道道符文演化出來的長鏈,連帶著臉上都出現了血紋。
他右手則是在正在掐訣的左手上邊一抹,割破手掌,鮮血涌現,再往身前一劃。
不過眨眼功夫,他身前便出現了一道圓月模樣的血色弧光。
“唰——”
原本空空蕩蕩的湖底,陡然掠起一道遁光。
驚起水花無數。
計緣催動遁天梭符寶的那一刻,又動用了體內的一片護身鱗甲,順帶著還用御物術取回了千面的儲物袋,他剛可是見著這狗東西收走了冉魁的儲物袋和尸體。
不管如何,大師兄的尸體可不能落到這群魔道手里。
但也就是他稍微停頓,拾取儲物袋的那一剎那。
卻被姜宏捕捉到了機會,猛地劈出了他用自身血液催動的那道血色弧光。
“嗤——”
弧光一躍數十里,瞬息而至。
“嘭——”
輕微的聲音響起。
水龍宗贈與的那片鱗甲,號稱能擋住結丹中期一炷香時間的鱗甲,在姜宏斬出的這道血色弧光面前,竟然連一瞬間都沒能撐住,就被這弧光斬開。
“什…什么?”
計緣心中都感覺到了一絲驚慌。
這說明什么?
說明姜宏這一招,其攻擊力之強,絕對遠超結丹中期,大概率達到了結丹后期。
可他分明才是個假丹修士啊!
假丹修士的攻擊力竟然能匹敵結丹后期?
娘希匹的,這就是爹娘都是元嬰修士的底蘊嗎。
計緣腦海之中念頭閃過。
但好在,姜宏的這一道攻擊雖強,卻也被計緣催動的鱗甲擋住了絕大部分威能,余下的那道微弱血色弧光,斬到了計緣身上。
“嗤——”
計緣周身血氣抵擋,卻依舊被這弧光斬破靈袍,直至在他胸口都斬出了一道血線。
這才徹底消散。
鍛筋境的體魄,竟然都被打出血了?!
這都算是計緣踏上體修一道之后,第一次肉體受傷,這姜宏…果真了得!
可隨即震驚的便是姜宏了,他看著自己志在必得的最強一招,竟然沒能殺死眼前這仇千海。
甚至…甚至只是擦破了點皮。
可這怎么可能?
‘父王傳我的這嗜血斬,我修行至今,催動之后都有結丹后期的實力了,可眼前這仇千海分明不過假丹修士,這,這怎么可能?’
‘就算他那護身術法擋下了絕大部分,余下的那些,卻也不是他的體魄能抗住的啊!’
斷是他動用了什么別的手段!
該死。
這仇千海手段怎么能這么多!
“姜少主,告辭!”
腳踩虛幻飛舟的計緣冷笑一聲,再度催動了腳下的遁天梭了,身形頓時化作遁光,從那殘破的禁制之中穿過。
破開禁制,逃出生天!
“想跑?!”
姜宏見狀獰笑一聲,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攏豎在身前,輕道一聲。
“去!”
一柄血色鉤鎖從他腰間的儲物袋飛出,眨眼穿過無數里,抓住了計緣后背。
遁天梭徑直向東。
連帶著將這姜宏一塊帶走,齊齊消失在了此處。
尸佛子后知后覺,急切的說道:
“少主一塊跟著走了,這可如何是好!”
“他們往東去了,你跟上,我找人聯系血娘娘,看她怎么說。”
“不必,我已經給血羅王傳訊了。”
黑色遁光落到他倆身邊,化作了黑煞劍魔的模樣。
“你…”
尸佛子和血魘老怪看著眼前的老伙計,熟悉又陌生,就差說出那一句…大家都是跟著血娘娘一塊出來的,結果你竟然是血羅王的人!
當計緣再度顯化身形時,已是來到了東海岸邊。
他自是感受到了身后拖拽的,如同跗骨之蛆的姜宏。
計緣也不是沒想過將這姜少主甩開,但不管他動用什么手段,都無濟于事。
飛刀,飛劍就不必說了。
本命法寶拘禁,甚至是噬靈蜂隔絕靈氣法力,都沒辦法切斷。
這鎖鏈真就好似長在他身上一樣,根本甩不開分毫。
就像現在,這第一次遁天梭的效果過去,計緣速度逐漸放緩,姜宏的聲音便從背后傳來。
“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嗎!”
甩不開,那就只能繼續跑了。
就算動手,起碼也得將他帶到無盡海上,再想辦法干死他,等著干死之后,就立馬鉆到極淵大陸去,等著自己結嬰之后再回來!
一念至此,計緣就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張遁天梭符寶。
先前動用的那張,還是胡里贈與的,只能使用一次的那種。
計緣現在拿出的這張,是李長河給的,嶄新,還能動用三次的那種。
伴隨著他法力傾注其中,遁天梭的光芒便再度將他籠罩,背后被鎖鏈拖拽著的姜宏見狀,已是有些氣急敗壞了。
“遁天梭,又是遁天梭!”
“你小子到底有多少遁天梭,該死,看來等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將那遁天老怪殺了。”
…呵,等你能回去再說吧!
計緣心中譏笑一聲,周身再度被這符寶遁天梭籠罩,身形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了原地。
只是姜宏依舊死死的跟在他背后。
東去期間,計緣數次修正方向,因而等著這一次的遁天梭失效時,他就已然來到了黑龍島附近。
但這還不夠,這里離著海圖所標記的位置還是太遠。
計緣擔心在這殺了姜宏后,沒辦法逃脫。
于是他只得第三次動用手里的遁天梭符寶,只不過這一次用完后,計緣就服用了一滴千年靈乳,以此來填補丹田內虧空的法力。
假丹境,接連三次催動符寶,到底還是有些撐不住。
這次姜宏罵的就更狠了,只是不管再怎么罵,他都沒有絲毫松手。
盡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
計緣也希望他如此,只有走的更遠,才方便殺了他,為冉魁和徐富貴他們報仇。
半晌過后。
待這第三次遁天梭使用完成,計緣看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無邊海域,終于是沒再繼續使用遁天梭了。
一來是這遁天梭符寶只剩下最后一次使用機會,二來則是因為…抵達這極淵大陸的最東方,來到這墮仙溝附近。
墮仙溝上空是直通天幕的罡風,海面之下便是深不見底的墮仙溝了,其間海獸水刀無數,乃是修士的絕對禁區。
計緣放開神識,探查到這墮仙溝,很快也便找到海圖所標記的位置。
先前渡海老魔帶著計緣走了一次,后邊他送杜婉儀去極淵大陸又走了一次。
去了兩次,怎么的都有些熟悉了。
“跑,怎么不跑了?”
被這鎖鏈拖拽著跑了一路的姜宏,臉色多少有些難看。
畢竟為了抗住這一路以來的強烈罡風,他一直在催動著護身法寶,那是一枚散發著瑩瑩青光的寶珠。
上邊不僅有著護體靈光,還散發著帶著濃郁生命力的木屬性靈氣。
計緣早就發現了,也早就盯上了。
“跑?”
計緣聞言冷笑道:“一會你別想著跑就行!”
“狂妄!”
姜宏見眼前的仇千海真沒了要跑的想法,也便趕忙散去了這鎖鏈,一直維持著這鎖鏈,對他而言亦是極大的消耗。
眼睜睜的看著這鎖鏈消失,計緣便出手了。
先前還腳踩著裂空飛舟的他,近乎瞬間就到了姜宏面前,短距離的騰挪,他的速度比遁光還要快上幾分!
“嚇——”
姜宏看著上一秒還在對面極遠處的仇千海,下一秒竟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而且他竟然沒再動用飛舟。
御…御空!
他結丹了?!
姜宏腦海之中剛冒出這想法,他便見著仇千海出手了,平平無奇的一拳,砸在這護體靈光上邊。
只一拳。
這寶珠散發出來的光罩就被打碎,其打出的拳影甚至直逼姜宏胸口。
眼見著生死之際就要降臨。
姜宏胸前掛著的一枚玉牌竟是自行亮起,現出的第二道護身靈光,替他擋住了這致命一擊,但其中打出的無處消散的氣力,依舊將姜宏打退出去數十里。
正當計緣想著乘勝追擊,看能否再打碎姜宏的護身玉牌時,陡然間,一道威壓降臨此處。
一時間竟壓迫的計緣都不能動彈。
“我不管你是誰,你若敢殺我血娘子唯一的子嗣,縱使天涯海角,老娘也必定將你碎尸萬段!”
一道尖銳的好似婦女罵街一樣的聲音在這海面上空炸響。
尤其是這最后一句話,更是直入計緣腦海,將他五臟六腑都震動的錯位。
他喉嚨一甜,強行咽下這口鮮血后,便御物催動出一枚氣血丹吞入腹中,丹藥化作精純的血氣散發開來。
但好在,這股強烈的威壓隨之便消散了。
這氣機…并非是血娘子趕到了,而是她先前寄存在那玉牌之中的一道神念,此時玉牌被催動,她這神念自然而然的就顯現了。
“本少主不得不承認,在我交手過的同輩之中,你仇千海,當屬第一。”
遠處,剛剛站定的姜宏已經緩緩飄起了。
他原本豎起的頭發,不知何時已然披散在肩頭,在這猛烈的罡風中,肆意飄揚著,而他身周則是出現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血色靈氣。
“比魔焰宮的姬雉和白骨門的葉無天,都要強,你這樣的人出現在商東,不可能籍籍無名。”
“廢話真多!”
計緣低聲罵了句,緊接著他身形一步踏出,渾身上下當即出現了一道暗金色的甲胄。
從頭到尾的將他包裹的徹徹底底。
他豈會看不出來,姜宏又要憋個大的了?
只是這施法起來,頗為吃力,所以才想靠著嘴遁,拖延一點施法時間。
既然看出來了,計緣怎會再給他機會!
“去!”
姜宏心中罵了句,緊接著兩道血光從他腰間的儲物袋中飛出,落到他身前,化作了兩個結丹初期的尸傀。
一男一女,皆是中年面容。
臉色鐵青,眼中更是燃燒跳動著綠色的鬼火。
他倆身化遁光,攔在計緣身前。
“滾!”
計緣身形在半空轉了一圈,雙手握拳各自飛出。
姜宏催動的這倆尸傀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噬靈甲包裹著的鐵拳,砸在了腦門上邊。
“嘭——”
“嘭——”
就跟一拳打碎西瓜的一樣的聲音響起,這倆尸傀的護身鬼火,外加他們的頭顱,竟是連計緣的一拳都沒抗下,就四分五裂開來,身形也隨之倒飛出去。
“什么?!”
遠處還在施法的姜宏見狀,已是徹底慌了手腳。
“你…你這是什么手段!”
姜宏不是沒見過強的,他爹娘打架的時候,元嬰修士交手他都見過。
但他卻沒見過手段如此詭譎的…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一毫的法力波動,竟然就能瞬殺兩位結丹期的尸傀。
這…這還是人嗎這!
解決這兩個尸傀后,姜宏也就在眼前了。
眼見著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可隨之計緣卻發現這無盡海西邊,在他來時的方向…一道極為粗大的血色遁光正在飛快奔來。
其從海面上空飛過時所散發的威勢,好似將這海水都一分為二。
元嬰老怪來了!
如此強大的氣機波動,必定是元嬰修士出手了。
可惡。
可惡!
明明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
計緣看著就在前方的姜宏,也看見了那道飛速襲來的遁光。
對死亡的畏懼到底壓過了他對報仇的渴望。
原本已經殺到近處的他,大手一揮,鋪天蓋地的天雷子便砸向了對面的姜宏,與此同時,法寶天毒針也被計緣送了出去。
還是有去無回的那種。
雷暴之下,姜宏一定會全力護住自己的頭顱和心臟,這倆部分多半是攻不進去了,既如此,那就換個地方好了!
計緣覺得,讓血羅王和血娘子生兒育女,就很不錯!
法寶天毒針,出!
“轟轟轟——”
平靜的海面上空,陡然落下了一片雷暴,其威勢之大,甚至遠比冰火島外圍的風暴區,還要恐怖!
計緣也沒數到底丟出去了多少天雷子。
但想必200枚是有了。
也就在丟出這些天雷子的那一刻,他便身形縮進靈臺方寸山中,而后催動著這本命法寶,一頭撞入了無邊風幕。
撞入了海圖所標記的那處地點。
而在他身后。
縱使姜宏的護身手段再強,在這無數雷暴下邊也沒支撐多久。
他身形焦黑一片的同時,血娘子終于殺到。
她右手猛地揮過,一道恢宏刀光便將這雷暴清掃的干干凈凈。
可隨之,她便見到好似烤熟了的姜宏。
她雙手抱住了自己的嫡子,一股熟悉的烤肉味飄進了她的鼻腔。
“找死!!!”
血娘子尖銳的叫聲傳遍四野,墮仙溝以西的無盡海域,陡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與此同時。
萬萬里之遙的一艘樓船飛舟上邊。
原本閉目的花邀月悄然睜眼,她神識侵入儲物袋中,只見一截原本腐爛的朽木,竟是擠出了一道嫩綠色的葉芽。
“你倒好,師父都還沒抵達荒古大陸,你這當弟子的就死了?”
“也罷,死了也好,就當換個人,再活一場吧。”
花邀月說著下意識的看向北方。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恭喜計天尊終于自由了,從此以后,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計老魔行事,何須再向他人解釋?
請:m.bada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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