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把自己修改成最終妖魔_影書 :yingsx←→:
陳榮安在兒子的攙扶下,到了側席坐下。
陳堡幫著陳榮安撫胸順氣,過了片刻陳榮安才緩了幾口氣,娓娓道來:
“誒,此事說來都是孽啊…三日前,老謝頭來了家里,說是他兒子謝甕在外頭學了一手精湛的皮影戲,做了個丑皮匠,還帶著外地來的兩個朋友一起編排了一出新戲,叫我去開開眼…
誒,人老了,便喜歡看些馬戲團,皮影戲這些個玩意兒。我也沒多想,念著老謝頭一番好意,便在夜里頭去了里屋洞老謝頭家里看戲。”
說到此處,陳榮安臉上竟然露出一抹懼怕之色,咽了唾沫才咬牙往下說:
“那出皮影戲的確很好看,講的是一段凄美的愛情故事,只是后來妻子懷了孩子,因為理念不同,發生了爭執…
看著看著,我隱約聽見了嬰兒的哭聲,然后…坐在我旁邊的老謝頭突然凄厲慘叫,倒地而亡。
我意識到了不對勁,打著拐杖便要跑路,卻發現怎么都走不出老謝頭家的房子,最后…忽覺背上一沉,仿佛有個東西壓在我背上,我便暈了過去…后面的事兒,我便不曉得了。”
陳陌聽完后不免感到一陣唏噓。
以他的經驗來看,陳榮安他們應該在看皮影戲的時候撞了邪,相染了瘋魔病。至于他說的背上一沉,應該是被鬼物爬背上去了。
只是這一次的瘋魔病來勢過于兇猛,才感染不到三天就變成了三根黑桿條。可見那里的邪祟極為可怕。
雖然陳陌心頭有了初步判斷,但此事還得郭紫鈺做主,陳陌便用征詢的目光看向郭紫鈺。
郭紫鈺沉凝片刻,道:“你們該早些上報寨子的。”
陳堡即刻出來認錯,“都怪我,當時看見父親得了瘋魔病的癥狀,如今官府查得嚴,不敢聲張。這才耽誤了時辰…”
郭紫鈺也沒責怪的意思,只道:“陳老且好生養著身子,另外你告知附近鄉民,叫他們不要去里屋洞老謝頭的宅子里。”
陳老點頭稱是。一旁的陳堡卻說,“家父得瘋魔病的事兒,已經有幾個丫鬟和鄰居曉得。若是他們去報了官…”
郭紫鈺冷淡開口,“若官府為難陳老,便報我郭紫鈺的名字。”
陳堡激動的再次伏地:“郭管事大善!我全家都念著您的恩…”
烏橋鎮東邊人煙稀少,再往前是一片叫做里屋洞的田野,四下無人家。
烏云籠月,荒野死寂。
郭紫鈺點著一盞走馬燈,順著田埂前行。
陳陌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頭,田野里的陰風呼嘯而來,刮在臉上如刀子般的疼。
走了一陣子,陳陌便看到遠處的田野里有一處孤零零的人家,里頭還亮著暗沉沉的燈光。想來便是老謝頭的住宅了。
按理說,若是一般人曉得了陳榮安撞邪的事兒,免不得要退避三舍,絕不敢連夜來老謝頭的住宅查看究竟。
但郭紫鈺卻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狠話不多,做事不扭捏。
倒是叫陳陌心生佩服。
臨近了老謝頭的家,郭紫鈺便放慢了腳步,還把走馬燈里的蠟燭換成了紅燭,這才繼續前行,同時不忘囑咐陳陌:
“前面那處人家便是老謝頭的宅子。再往東走二三里路,便入了清河鎮的地界。那可是個兇險之地,你可要跟緊我。”
陳陌點頭稱是,同時順著郭紫鈺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得遠處的清河鎮方向迷霧籠罩,竟然看不見里面的光景。幽深迷霧下的清河鎮,似乎有巨鬼閃爍…
這讓陳陌想起了謝三爺在冊頁上記錄的話。
——瘋魔病患者出現的地方五花八門,沒有任何規律。城內有,城外有。隔壁的青烏縣也有。我沒有切實的證據指明源頭,但我有一股強烈的感覺:源頭就在清河鎮,李村!雖然根據檔案記載,紅河縣最早的一例瘋魔病患者不在李村。但我經過調查,知曉那人去過李村。我想去清河鎮調查的,奈何清河鎮處在大陰山腳下,如今被黑山寨的人給封鎖了。進不去。
不想,如今自個兒已經來到了瘋魔病源頭的附近,心頭忐忑又期待。
陳陌比任何人都想搞清楚瘋魔病的源頭。
畢竟他現在已經染上了實體的鬼咒之血。雖然修改了自身血脈,暫時和鬼血相容。但陳陌的身體也出現了妖魔化的癥狀。
討厭熟食,喜好生肉,尤其是鮮血…
陳陌可不想一直這樣下去。如果可能的話,他想找到瘋魔病的源頭,在根處解決瘋魔病。自己才能做回人啊。
能做人的話,誰又愿意做妖魔邪祟?
陳陌琢磨著,將來本事足夠大了,得去清河鎮里頭探究一番。
但現在不行。
紅燈照為了封鎖清河鎮,特別在這里設了一個隱秘堂口。足見清河鎮之詭異。
不能急!
陳陌緩過神來,問了句,“如此說來,越靠近清河鎮的地方,便越危險。老謝頭常年生活在這里,焉能不知道這道理?為何還住在此地?”
郭紫鈺倒是不以為然,“世道艱難,可不是每個人都如陌公子那般富有,隨隨便便就能買個大宅子。老謝頭世世代代住在這里,家中本就貧寒清苦,為了供他兒子外出學藝,更是耗盡了家財。哪有余錢搬家去別處?”
陳陌覺得老謝頭除了窮,只怕還存了僥幸的心思。
掃除了雜念,陳陌回歸正題:“皮影戲這事兒,紫鈺姑娘怎么看?”
郭紫鈺道:“瘋魔病是怨類鬼氣,通過見聞來相染的。怨類鬼氣越大的地方,感染的瘋魔病就越嚴重。應該是老謝頭的宅子里進了邪祟。”
陳陌搖頭:“這不合理。”
郭紫鈺一愣,“那陌公子有什么高見?”
縱然郭紫鈺的話音顯得很平靜,但陳陌還是感覺出了其中有一絲絲的情緒,大概郭紫鈺覺得自個兒觸犯了她的權威?
陳陌便緩和了語氣,“在下覺得不會有那么湊巧的事情,若是老謝頭家里進了邪祟,為何一家人早沒出事?偏偏等到放皮影戲的時候出了事。”
郭紫鈺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問題出在皮影戲上?”
陳陌一個彩虹屁就拍了過去,“紫鈺姑娘當真聰慧。”
沒辦法,將來指望著從這女人身上學習到存神法,得讓她舒服了才好開口。
郭紫鈺很無語的剜了陳陌一眼,面色雖不太友善,但心里還是很舒暢的,道:“進去一觀便知。”
說話之間,兩人到了那宅子門口。
院門虛掩著,一股刺骨的陰風從里頭撲面而來,吹得叫人骨頭都一陣發冷。
還有一股…邪祟的氣息!
縱然有郭紫鈺在,陳陌仍舊不敢大意,六根六識全開,手也握住了刀柄。
郭紫鈺橫了陳陌一眼:“跟緊我。”
“曉得。”陳陌應了一句,這才跟著郭紫鈺進入院門。
剛一入門,便聞到一股濃郁刺鼻的血腥味。
陳陌緩緩拔出了闊刀,體內氣血激蕩,真氣流轉。
如今陳陌已經快練成明玉功第二層,真氣雄渾,血脈熾熱,早已不懼尋常的白衫鬼。但這里的環境和氛圍,卻仍舊讓陳陌感到不安。
踏踏踏。
郭紫鈺倒是沒什么驚悚的,踩著靴子步步往前。
陳陌跟著到了客廳門口,赫然看到一具被啃得四分五裂的尸體碎片,血淋淋的。頭顱還保持著完好,瞧得出來是個老漢。
陳陌估摸著這應該就是老謝頭了。
旁邊還有個婦人的尸體,也被啃得四分五裂。看他頭顱面容的褶子,應該是老謝頭的妻子。
鮮血已經干涸,凝結成了塊。
可見死去有一陣子時間了。
尤其是這對夫婦的尸體,還保持著彼此擁抱的姿勢。
看的出來,老謝頭死前,仍舊想把妻子攬入懷中,彼此擁抱。
只可惜…他們沒有明天了。
“老謝頭也是個命苦的,好端端的就撞了邪。還被吃了…”郭紫鈺輕嘆,蹲下身子,伸出手給夫婦二人合上雙目,“老謝頭夫婦,安息上路吧。這邪祟,我會送去黃泉路上,給你們陪葬。”
陳陌也微微鞠了一躬,以示對死者的敬重。
就這時候,房間里頭傳來一陣“嘻嘻”的沙啞笑聲。
陳陌和郭紫鈺同時抬頭,看向客廳。
里頭有昏暗的燈光,搖曳著,隱約見到多個影子在晃來晃去,尤其有個巨大的黑影,極為顯眼。一陣陣的“嘻嘻”聲,在夜里顯得格外刺耳可怖。
郭紫鈺沖陳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壓低聲音道:“不要出聲,免得驚擾了那廝。你跟在我后面,沒我的命令,不許私下行動。”
雖然是命令的口吻,但對陳陌的關切也是真的。
陳陌不知道郭紫鈺為何如此關切自己,總感覺這份關切超出常理了,但還是點頭應下,“知道了。”
郭紫鈺這才松了口氣,隨后拿了一把血桃木短劍,輕輕邁開腳步,進入了客廳。
陳陌緊跟著邁過門檻,入了客廳,立刻就感到一股極為濃郁的鬼氣撲面而來。他立刻打量四周:
客廳不大,不過二十平米,中央擺了個吃飯的八仙桌,上席有個角幾和兩張破舊的木椅。
客廳左側,有一個很大的影窗,影窗后面放了一盞油燈,昏暗的燈光把影窗照映的格外清晰。
有個青年正坐在客廳的地上,背對著陳陌兩人,一邊啃著生肉,一邊盯著影窗上的皮影戲,時不時發出“嘻嘻”的詭異笑聲。許是看戲過于投入,絲毫沒在意到來的陳陌兩人。
而那影窗上,清晰可見一對夫婦影偶在影窗上走來走去,互相吵架,動手。
更讓陳陌感到詭異的是——
那個坐在地上的青年,根本沒有在操控影偶。
是影窗上的影偶自發在動。
而且,影偶竟然發出了一陣“吱吱”聲…
自發移動的影偶已經足夠詭異了,影偶還能發出聲音的?
陳陌瞳孔一縮,打開六根六識,死死盯著影窗上移動的影偶。粗略知曉這是一對恩愛的夫婦,后來因為妻子懷了孕,雙方便發生了爭斗,彼此互撕。
丈夫一氣之下把妻子趕出了門。
妻子在家門口跪了七天七夜,未見夫君開門,為了腹中胎兒,不得不離去。
后來,丈夫把自己關在家中,整日借酒消愁,郁郁寡歡。最后實在放不下妻子,便離開家門去尋妻子。走遍了千山萬水,終于尋到了妻子。
經過此事,夫妻重歸于好。
到這里,這一出皮影戲結束了。然后繼續從新開始播放。
一遍一遍的重復上述的凄美愛情故事。
陳陌才看了一遍,就感覺到情緒被莫名的牽引,自發沉浸在這段愛情故事之中。
陳陌前世見多了所謂的愛情,早就不覺得愛情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按理說這區區皮影戲不至于讓自己這般牽腸掛肚。
可這皮影戲就仿佛有一股無形的魔力,讓人沉浸其中。
反觀一旁的郭紫鈺,雖然也很認真的看了一遍皮影戲,卻沒有特別的情緒共鳴。反而拎著手中的紅燭走馬燈,一步步的朝著影窗走去。同時低聲的囑咐陳陌:“跟緊我,先別動那個看戲的青年,他中邪了,十分投入。”
陳陌點頭稱是,輕手輕腳的跟著郭紫鈺一步步的繞過那啃肉看戲的青年,慢慢走到了影窗背面。
一盞昏暗的油燈,照映著影窗。
旁邊有個工具箱,上面放著五根操縱桿,還有連接影偶關節處的“簽子”和連線。除此外還擺放著渲染氣氛用的板胡、鑼鼓、梆子、嗩吶等。
陳陌知道,皮影戲的操控者叫做丑皮匠,掌握更精湛手藝的叫做把式。他們能同時操控四五根操縱桿,通過推拉轉抖等手法,將影偶展現的活靈活現。
另外還會有幫手負責配樂和道具,渲染氛圍。模擬打斗聲,風雨聲馬蹄聲等等。給人沉浸式的體驗。
可是…這些道具都放在工具箱上沒動呢。
兩個影偶,真個在影窗上自發的動來動去…
陳陌打開六根六識,也沒發現有什么不對勁的。不由感到一股子驚悚感,心頭思忖起來:
是有鬼物在操控影偶,還是影偶本身在唱戲?
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意味著會有鬼氣之類的存在。
為何我看不見?也感覺不到?
莫非是鬼物太強?或者鬼物曉得隱藏鬼氣的法門?
這就很合理了。
否則寨子也不會讓郭紫鈺這個媲美香主的管事前來處理。
就在陳陌思忖不出答案的時候,郭紫鈺忽然吹滅了旁邊的油燈。
整個客廳忽然黑了下來。
“嘶嘶嘶嗚嗷!”
在影窗前方看戲的那個青年一看戲沒了,立刻變得暴躁起來,發出暴躁的嘶吼聲。
下一刻——
一根紅燭放在了油燈原先所在的地方,發出紅色的燭光,照亮了影窗,也照亮了大廳…
陳陌這時候也看見了真正的光景:
影偶上依附著一縷特殊的白色鬼氣!
是鬼氣在操控影偶!
前方那個坐地啃肉的青年,見了影窗的重新發出光,有戲可看,便安靜下來,繼續笑嘻嘻的看著。
而讓陳陌驚悚的是…這青年背上扒著一個白色嬰兒!
那嬰兒正沉浸的看著影窗上的夫婦影偶,竟然還很投入的模樣。
陳陌再次見到鬼嬰兒,本能嚇了一跳。可細看之下發現這白嬰兒并不是陳陌上次幻視的那個黃袍嬰兒…
就在陳陌愣神的時候,郭紫鈺猛的往前走了一步,怒瞪著那嬰兒,“這是紅燈娘娘的地盤,你應該待在清河鎮的。不該來娘娘的地盤上犯禁。既然來了,便是壞了娘娘規矩,永遠留下吧。”
“吱吱”
嬰兒憤怒的叫了兩聲,隨即轉過頭來看著郭紫鈺兩人,露出齜牙咧嘴的模樣。
郭紫鈺一步踏出,手中血桃木劍快如閃電般刺向那嬰兒。
這是陳陌第一次看到郭紫鈺出手,心頭只有一個字:快!
陳陌覺得這般的速度,靈體嬰兒應該是躲不開的。
然而…那嬰兒竟然閃開了去,卻十分懼怕血桃木劍,轉身就沖出了客廳,逃之夭夭。
“陳陌,這看戲的青年就是謝翁,已經是個鬼物了,活不了。你且能應付他。”郭紫鈺留下一句話便沖出了客廳,追向那嬰兒。
嬰兒一走,那青年便沒了看戲的心思,似乎對這皮影戲變得毫無興致。猛地站起身來,用貪婪的目光看著陳陌,還舔了舔舌頭,露出對血肉的渴望。
“嗚嗷”
青年謝翁忽然大叫一聲,張牙舞爪就朝陳陌沖了過來。一股強橫的鬼氣鋪天蓋地席卷而來,致使謝翁每一腳踩在地上,都踏碎了地面的青磚。
整個房屋都跟著搖晃起來,灰塵碎屑從房梁上不斷滑落,房子都要坍塌掉似得。
此等威勢,委實驚人。
要知道,謝翁感染瘋魔病也不過才三日時間,其兇悍程度竟然不亞于之前的李炳慧。
好在陳陌也不是新手,揮刀就坎!
謝翁用被啃了半數的手臂擋住了刀,發出金屬對撞的聲音。其爆發出來的強橫力道推得陳陌都退了兩步才站穩腳跟。
這么硬?
“那就再吃我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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