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清河鎮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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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陌的話一出口，全場的人為之一震，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
大家都覺得陳陌公開拒絕黑山寨一大香主的請求，便意味著得罪了李元龍，這無疑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韓破和王子文正欲好心提醒陳陌兩句，可在看到郭紫鈺那雙冷冰冰的眼神后，便紛紛閉了嘴，似乎對郭紫鈺十分懼怕的樣子。
便是面露怒色的李元龍，在看到郭紫鈺后都楞了一下，不得不收攏了眼眸深處的怒色。
而對于這些人的反應，陳陌并不覺得意外，反而早有所料。
他早就打聽清楚了。
郭紫鈺雖然不是香主，但卻是和香主級別等同的管事，只是沒掛實權而已。加上郭紫鈺性格陰冷寡語，今兒親自來這里，除了害怕出現變數，也存了給自己站臺撐腰的意思。
別人不怕才怪。
果然，披頭散發的郭紫鈺，看都沒看大家，更不在意是否會得罪李元龍，直接點頭應下：“可。”
恰時，李青牛咬牙走了上來，沖郭紫鈺拱手作揖，“在下李青牛，不知可否也入…”
不等李青牛把話說完，郭紫鈺便爽利的點了頭，“可。”
李青牛：“…”
陳陌都楞了一下，在心頭暗忖：這女人做事好生爽利。
“你們去收拾一下，我在這里等著。”郭紫鈺說罷便走到一旁的古槐樹下坐著等，絲毫不理會其他莊子的弟子，甚至連李元龍的態度…她都不甚在意。
李元龍重重哼了一聲，“郭管事好大的威風。”
說罷，李元龍狠狠瞪了眼圓柱：“看什么看，走了。”
李元龍氣呼呼的走了…
圓柱被當眾訓斥，覺得丟了面子，心情很納悶，但也沒多說，抵著頭匆匆出了門。
韓破和王子文也都自討沒趣，麻溜的離開了院子。
走出很遠，韓破才開口，“這女人怎么出來搶人了，真是罕見。惹不起惹不起…”
王子文懨懨的嘀咕了句，“別的莊子都只有香主這一個管事，便是我紅燈莊也不例外。可福禍莊竟然有兩個管事。據說當初寨主特許郭紫鈺為管事，福禍莊這不是仗勢欺人嘛。”
韓破壓低著聲音，頗為懼怕，“你小點聲。據說這郭紫鈺來路不小，連李元龍這個香主都在她手里吃過癟。莫說你我了，便是咱們家師過來，也不好跟她搶人，就當吃了個啞巴虧吧。”
“是極是極，趕緊走吧。”
陳陌和李青牛回到大通鋪收拾行李。
陳陌其實沒什么行李，就一個包袱，里面是母親新縫制的衣服鞋子。還有五千兩銀票，稍許收拾一番就妥當了。
倒是李青牛的物件多，獵弓，柴刀，還有一些五帝錢，桃木劍，以及其他瓶瓶罐罐。
他一邊收拾一邊興奮道：“此番好要多虧了陌公子，我才能在百尸潭的事兒上沾點光。往后陌公子有什么差遣的，盡管吩咐一聲就是。我李青牛能做的，絕不含糊。”
他聲音不大，卻說的情真意切。
如果沒有跟著陳陌在百尸潭沾光，他也不會被重視。雖然此番去福禍莊多半是做個雜役伙計，但有陳陌在，只要勤勉上進，將來出頭是遲早的事情。
陳陌心頭也高興，初來此地，的確需要一個跑腿的小弟，諸多事情也就會方便許多。
念及此，陳陌笑道：“不必這般客氣。收拾好了咱們就走。”
很快李青牛便收拾妥當，合著陳陌一起出門，跟著郭紫鈺郭子陽兩人到了福禍莊。
剛入門進了外院，就看到院子里站著十幾個打雜的伙計，大家目光熾熱的看著陳陌和李青牛。
許是福禍莊的伙計們都知道今日有新人要來，而且來的還是最近寨子熱議的百尸潭猛士，便早早忙完了手里的活兒，在院子里迎接新人。
郭紫鈺橫了眼大伙兒，簡單介紹了一番陳陌和李青牛，隨后道：“李青牛，你暫時在外院做個打雜伙計，等你的火候到了，我自會傳你武藝。”
李青牛也是個懂事的，趕忙拱手作揖，“多謝郭管事，我會勤勉上進的。”
郭紫鈺點點頭，沖陳陌道：“陳陌，你隨我到內院來。”
李青牛很羨慕的看著陳陌入了內院，但也對這個結果有所準備，心里沒什么不悅的。很快就和幾個熱切的伙計寒暄熟絡起來。
“青牛哥，給我們講講百尸潭的光輝事跡唄。”
“就是就是，前陣子周敏帶著新人去百尸潭巡夜，都遭了殃呢。你們倒是厲害的緊，竟然把百尸潭的鬼物給殺了哥精光。寨子里都在傳你們的事兒呢。”
“可不是嘛，如今郭二管事把你們帶來咱福禍莊，可是咱們的福氣。”
看著大家一雙雙期許熱切的目光，李青牛感到十分羞愧，但還是興奮的講了起來，“我真的沒做什么，是陌公子厲害。他單槍匹馬就把邪祟給殺了個精光。你們若想知道，我再給你們講一遍…”
李青牛不曉得烈火掌為何物，只當陳陌用的是內家真氣…卻也說的極為夸張，直把伙計們聽的一愣一愣，心頭對陳陌越發的欽佩了。
外院還是要住大通鋪的，不過沒新人宅院那么擁擠，每個房間住六個人，攏共三個房間。
內院的條件就好多了。
東廂房住著郭子陽，西廂房是空的。還有個后院，那是郭松陽和郭紫鈺居住的地方。
郭紫鈺帶著陳陌到了內院的西廂房，“你暫時便在這里落腳。這里可沒有丫鬟伺候，一切起居事務得靠你自己操持。”
陳陌粗略看了眼住處，有個客廳，還有個臥室，筆墨紙硯，一應家具齊全。被褥之類的雖然不算名貴，但足夠用了。
陳陌放下包袱，沖郭紫鈺拱了一手，“多謝紫鈺姑娘。”
郭紫鈺說，“咱們福禍莊人員稀少，攏共十幾個伙計。香主也沒有收徒，只有郭子陽一個兒子。住在內院的，便是香主，郭子陽和你我四人。”
既然來了福禍莊，便要在此處生活相當長的時間，陳陌也覺得有必要了解此地的情況，便問：“為何郭香主不收徒？其他莊子的香主都有收徒的。”
郭紫鈺娓娓道來：“能做香主的，便算是寨子的管事。都有一手壓箱底的絕活兒。他們當心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事兒發生，便會挑選幾個天賦好的收為徒兒，熬個十年二十年，等到香主老去，才會考慮把絕活教給繼承香主的那名徒弟。
而那些天賦好的年輕人，為了學得香主的絕活兒，也愿意在香主跟前伺候個十年二十年。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但咱們郭香主卻是不同。”
聽聞這話，陳陌頓時來了興趣，“如何不同？”
郭紫鈺道：“郭香主并不藏私，只要入了福禍莊，都算是香主沒有名分的弟子。而且郭香主總會在外院的伙計里頭挑選些天賦品性好的，不定期教授武藝。這可是其他寨子沒有的待遇。原先那個死在百尸潭的周敏，便是外頭的一個伙計，只可惜本事沒學到家，加上草率大意，這才遭了殃。”
陳陌不由對郭松陽刮目相看，感覺郭松陽是個有格局的。
“郭香主那壓箱底的絕活手藝，也不藏私？”
郭紫鈺道：“郭香主的絕活兒，一般人學不會，沒法子教。”
陳陌總感覺這郭紫鈺是有意勾起自己對郭松陽絕活的好奇心。
事實上…對方達到了效果。陳陌的確對這絕活手藝產生了興趣。
只是初來乍到，陳陌不好直接多問。
畢竟前陣子才向郭紫鈺索要了明玉功。
接下來陳陌又問詢了自己日常需要做什么。
郭紫鈺給的答案十分簡單：巡邏，除祟。
所謂的巡邏，除了巡夜，還有白天巡邏。若是附近那里出現了邪祟傷人的事件，也要出面處理。
總的來說就是八個字：練功除祟，保境安民。
一番聽下來，陳陌感覺黑山寨還怪好的…這不是朝廷干的事兒么？
全讓紅燈照干了？
郭紫鈺詳細講了福禍莊的規矩和細節，最后道：“你初來乍到，且休息一晚。明日我來教你明玉功。”
“有勞紫鈺姑娘。”
陳陌道了謝，送別郭紫鈺。
不多時郭子陽送來晚飯，葷素搭配，營養全面。
吃飯的時候陳陌發現了一個細節：郭子陽送飯后，便去了內院的正房客廳，和郭紫鈺郭松陽一起吃飯。
很顯然，郭松陽一家還是把陳陌當外人的，沒讓陳陌過去一起吃。
而且，陳陌總感覺這家人不太對勁。
具體哪里不對，陳陌又說不上來。
陳陌只好壓下心頭的疑惑，吃過晚飯后便盤坐下來練習明玉功…
到了深夜時分，隱約聽見郭子陽帶了幾個伙計外出巡夜。
一夜無事。
翌日清晨，陳陌早早起來，簡單洗漱過后便到了院子里活動手腳。恰好看見郭紫鈺從后院走了出來。
她仍舊是披頭散發的模樣，衣服也穿的很破舊，但很干凈整潔。就是臉蛋兒總被頭發遮擋，叫人看不到整張臉。
“你倒是勤勉。”郭紫鈺和陳陌打了個招呼，稍許寒暄兩句便道：“清早紫氣東來，是個練習內家真功的好時候。你且盤坐下來，我給你講解明玉功的精要。”
陳陌跟著郭紫鈺在旁邊的臺階上盤坐好，然后跟著郭紫鈺做行氣的動作。
體內真氣開始順著十二正經運轉。
郭紫鈺一邊教一邊解釋：“明玉功對照天時二十四節氣，講究陰陽調和，切記不可陰陽失調，否則極其容易走火入魔，傷及自身。故而修煉此功需要循序漸進，緩緩遞進，沒有三五年的積累，是不可能入門的…”
說著說著，郭紫鈺感覺沒人在聽，便好奇的側頭一看。
然后整個人驚呆了。
只見陳陌已經自發的盤坐入定，體內真氣熟絡游走十二正經，氣息綿綿，沉厚穩健。
哪里是個需要三五年才可入門的新手？
分明就是個經歷了數年沉淀，并且已經入門的老手了！
這怎么可能啊？
他得到明玉功不過才三日時間…
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妖孽？
就算他是瘋魔病的共生體，也絕對不至于如此夸張了啊。
畢竟共生體對修煉真氣…并無明顯的加持作用啊。
郭紫鈺忽然想到了自個兒小時候修煉明玉功的場景，她已經被人譽為天才中的天才了。
但和此刻的陳陌一比，郭紫鈺感到很羞愧…
過了好一陣子，陳陌的真氣在體內十二正經完成了一個周天小循環，這才睜開雙眼，瞧見郭紫鈺瞪大眼睛盯著自己。
陳陌一愣，“紫鈺姑娘，你剛剛說什么來著？”
郭紫鈺狠狠一咬牙：“你就當我什么都沒說。明玉功第一層，十二正經循環你已經學會了。那我教你第二層，沖脈循環。”
陳陌一臉謙虛道：“請賜教。”
郭紫鈺剜了陳陌一眼，這才開始教。
只見她雙手虛空合抱，一邊運氣一邊說：“沖脈循行，起于小腹內，下出于會陰；向上行于脊柱內；其外行者經氣沖與足少陰交會，沿著腹部兩側；上達咽喉；環繞口唇…這個過程極為復雜，稍許不慎就會陰陽失調，你不要急…”
說著說著郭紫鈺就說不下去了，蓋因她發現陳陌的確沒急，但進步速度極為驚人。才個把時辰的時間，就已經掌握了初步的訣竅。
按照這個速度推演，郭紫鈺覺得陳陌不需數月就能掌握沖脈循行…
實在太夸張了！
要知道，尋常的內家武師，從一重突破到二重，高低需要兩三年的積累才行。
往后數日，陳陌都留在內院，跟著郭紫鈺學習明玉功。
郭紫鈺每次教完陳陌，感覺都不是很好，頗有幾分被打擊到的感覺。
蓋因這家伙的進步太夸張了。
一晃七日過去。
陳陌已經能夠在郭紫鈺的指導下，完成初步的沖脈循行。而郭紫鈺分明感覺到，陳陌的真氣渾厚程度，比七日前上漲了三成有余。
簡直離譜…
而這一切，都被正房的郭松陽看在眼里。
期間郭松陽雖然沒和陳陌見過面，也沒說過話，但對陳陌的進步感到十分詫異。
這天吃晚飯的時候，沒有額外給陳陌送飯，郭松陽主動把陳陌叫到正房。
初次見到郭松陽，陳陌還有些忐忑，特別打量了一番郭松陽。相比李元龍的八面玲瓏，郭松陽是個話不多的人，還喜歡抽旱煙。
郭松陽點燃了銅鍋子里的煙絲，吧啦了口旱煙，沖陳陌道：“別愣著了，坐下一起吃吧。”
陳陌點頭稱是，這才坐下吃飯。
經過這段時間的適應，陳陌對熟食已經沒那么排斥了，硬著頭皮好歹能吃下去。就是味道不咋滴…
吃飯的間隙，大家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原則。
飯后，郭松陽道：“方才烏橋鎮的鄉老陳榮安之子來找，說是陳榮安撞了邪…”
不等郭松陽把話說完，郭子陽便有意表現，攬下此事：“這等小事兒，我去處理就是。不勞父親和阿姊大駕。”
郭松陽吸了口旱煙，冷哼道：“雖然你入了內家，但這事兒你還辦不得。陳榮安得的是瘋魔病，而且相染地點還是靠近清河鎮的一處民宅。你去無異于送死。”
一聽“清河鎮”三個字，郭子陽面露懼色，不自覺低下了頭。
郭松陽這才沖郭紫鈺道：“紫鈺，此事還需你親自去一趟。另外，如今陳陌的明玉功也有了初步的火候。你帶他一起去長長見識吧。”
清河鎮！
陳陌聽到這三個字，心頭一震。
他還記得當初在縣衙的案牘室內，看到過無數瘋魔病患者都是清河鎮李村的。而且謝三爺在冊頁上也做了推斷：瘋魔病的源頭就在清河鎮。
搞不好那個靈嬰…就在清河鎮？
如今總算要去接觸清河鎮了。
忐忑又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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