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火化
“…錢小美告別儀式至此結束，感謝各位的深情送別。”
話畢，陳淼朝著錢小美父母走去。
看了一眼還處在悲傷中的錢小美母親，陳淼將目光看向錢小美父親。
“錢先生，該去火化了。”
聞言，錢小美母親更是哭出了聲。
錢小美父親將錢小美母親交給其他人后，對著陳淼點頭。
“那就…走吧。”
陳淼點頭，和抬靈柩的工作人員示意之后，就帶著眾人前往了靈堂。
在眾人的注視中，錢小美的靈柩被抬起，從靈堂一側的門出去，家屬緊隨其后。
靈堂到火化間的距離不算遠，陳淼自己走的話，兩分鐘就到。
但帶著逝者，這個過程就延長到了五分鐘。
抵達火化間后，陳淼讓其他親屬在外面等待，他則帶著錢小美父母等幾個直系親屬進入了其中。
進入火化間，陳淼讓人原地等待，而他則帶著錢小美的父親簽署過的火化同意書以及錢小美的死亡證明等文件，去找了火化工老余。
這種文件早就已經核實過了，不過在火化之前，這道流程還是要走。
雖然繁瑣，但也是一道保險。
否則真出了事情，那就是大事。
老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全名余歡水，算是比較好相處的一個人。
當然，這是陳淼相處兩年之后得出的結論。
若是外人看到老余，只會從對方那毫無表情的面孔上，感覺到負壓。
“沒問題，我去預熱爐子了。”
老余將文件留下之后，就去了火化爐的位置。
陳淼回去之后，與錢小美父母說了一聲，隨即就讓工作人員將錢小美從靈柩中抬了出來，放在了另外一個紙做的靈柩中，并抬上了火化爐入口通道處的鋼架上。
看到這一幕后，錢小美的母親再次哭了。
“我再看小美一眼，就一眼。”
陳淼并未阻攔，讓錢小美父母上前。
說是一眼，但卻足足看了五分鐘。
直到陳淼上去勸說，這才將其分開。
隨著陳淼一聲“火化開始”，火化爐的鋼架就被傳送帶傳入里面。
咔咔兩聲爐門關閉的聲音之后，眾人就看到了那火化爐小窗口上的洶洶火焰。
火化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不是電視電影中一個轉場就結束了。
足足燒了兩個小時，火化爐才停止了運作。
但這還沒完。
骨灰還需要自然冷卻半個小時，避免燙傷。
這之后還有一個步驟，陳淼知道，但錢小美父母不知道。
陳淼用自己的經驗，建議錢小美父親將錢小美母親先送出去等著。
錢小美父親沒有拒絕，將悲傷過度的錢小美母親讓人帶了出去。
半個小時過去，老余從火化間走了出來，打開了火化爐，將冷卻后的骨灰拉出。
隨即，老余用工具將骨灰掃入了一個篩子中，用篩子篩出了大塊骨渣。
再然后，老余將那些骨渣裝入了一個袋子里，拿出工具，開始一點點對著袋子進行碾壓！
原本這個工作應該在火化爐中進行，讓機器碾壓，但奈何天門殯儀館的火化爐是九年前的購入的，九年前，大伯買的也是二手。
若不是這些年大伯一直找人保養維修焚化爐，并在排煙口加裝了煙氣凈化裝置，這個焚化爐早就因為不符合標準，被禁止運行了。
所以，這一步就只能火化工自己來。
咯嘣咯嘣的聲音不斷傳來。
陳淼扭頭，看向一旁錢小美父親那蒼白的臉色，心中嘆息。
雖然火化更殘酷，但畢竟看不見。
而現在，老余可是當著錢小美父親的面，碾碎人家女兒的骨頭。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就知道錢小美父親現在是什么心情。
這也是為什么陳淼要讓錢小美母親避一避的原因。
十分鐘后，老余將袋子打開，將里面碾碎了的骨灰倒入了容器中，隨后看向了陳淼。
陳淼會意，轉頭對錢小美父親道：“錢先生，將骨灰盒拿過去吧。”
錢小美父親怔了好一會，這才拿起一旁在館內購買的骨灰盒，讓老余將骨灰裝了進去。
等老余給骨灰盒內部貼上了錢小美的信息標簽后，就將骨灰盒交給了錢小美的父親。
再之后，就是陳淼的事情了。
“老余，我們先走了。”
打了一個招呼，陳淼帶著錢小美的父親去業務大廳開具火化證明。
因為錢小美的骨灰不放在殯儀館中，之后的下葬，錢小美的家人另請了他人。
所以到此，天門殯儀館的流程全部結束。
陳淼站在業務大廳門前，目送錢小美家屬離開后，他拿出了那個錢小美父親給的白包。
最開始來殯儀館的時候，他并不適應這個約定俗成的“規定”，但當上一任殯葬禮儀師告訴他，不收并不一定代表著尊重后，他就接受了這個規矩。
陳淼無法改變這種規矩，所以只能努力將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揣起白包，陳淼轉身朝著業務大廳二樓大伯的辦公室走去。
“大伯，你找我。”
“嗯，坐吧。”
陳偉毅起身，坐在了沙發上，燒水泡茶。
“怎么樣，順利嗎？”
“嗯，錢小美家屬不是那種胡鬧的人，一切順利。”
“那就好。”
陳偉毅給陳淼倒了一杯茶后，問道：“三水，你覺得我們殯儀館怎么樣？”
陳淼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幾個小時未進水的嗓子。
“還行吧。”
“呵呵，說實話。”
陳偉毅笑道。
陳淼看向陳偉毅：“大伯是在擔心城北福壽殯葬中心？”
陳偉毅搖了搖頭。
“擔心無用，我只是問問你的看法。”
陳淼想了想道：“其實，如果不追求賺的更多的話，我們殯儀館的收入在天門縣這個小地方還不錯。”
“怎么個不錯法？”陳偉毅問道。
“福壽殯葬中心確實比我們的設備更新，服務更全面，但相對的，去他們那里的消費也高。”
“可天門縣范圍內，不是所有家庭都有錢去給家人辦一個風風光光的葬禮，有的甚至只是想要火化服務。”
“他們的第一選擇肯定不會是福壽殯葬中心，所以這部分客戶，福壽殯葬中心搶不走。”
“再者，我們殯儀館的位置很好！依山傍水，風水寶地，一些在意這些的客戶，自然會選擇我們殯儀館來送親人最后一程，甚至將骨灰寄存在骨灰堂，而不是城北光禿禿的福壽殯葬中心。”
“這么算下來，只要我們館不出現一些口碑敗壞的嚴重事件，客源跌到一定程度后，就不會再跌。”
“所以我說還不錯…但要是與比之前，那肯定是不如的。”
聽完陳淼的分析，陳偉毅笑著點頭。
“說的不錯，看來你小子平時也不是沒有關注館里的情況。”
陳偉毅放下茶杯，看著陳淼。
“既然如此，三水，你愿意當這個館長嗎？”
“呃？”
陳淼愣住。
“我？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