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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神武元年春

  王妃,請自重_365

  三月十五。

  辰時正。

  今日沒有一絲風,叩劍關上,南昭虎旗蔫兒吧唧的裹在旗桿上,像是在暗示這個西南邊陲小國的命運。

  關前,赤甲連山,槍戟如林,大吳十萬將士默立于晨霧之中。

  唯聞甲葉微震,戰馬喘息之聲。

  辰時正一刻,吳軍開始對這道南昭國都前的最后關隘發起第一波攻勢。

  一時間,殺聲震天,弓弦嗡鳴之聲不斷。

  這回,丁歲安還是一個看客。

  橋道廂軍本職工作是遇山開路、遇河架橋,需攜帶大量輜重,戰時基本上都會被安排到中軍最后方。

  若無意外,整場南征打下來,只怕也輪不到他們沖鋒陷陣。

  林大富拎了張馬扎坐在營內高處,像看戲一般,望向遠處戰場。

  因晨霧阻隔,數里外的叩劍關只剩了一個模糊巨影,戰況看不真切。

  “丁小郎,看,那位便是夏國公。身旁便是夏家七子”

  林大富抬手虛指前方,沒有兒子的他說起‘夏家七子’時,羨慕的流口水。

  薄霧中,‘夏’字帥旗矗立中軍,一須發皆白的老將端坐將臺,身側七名年齡各異的軍將個個站定如松。

  丁歲安也是第一次近距離見識這位大吳軍界的傳奇人物據說此人早在十多年前便邁入武人六境中的第三境御罡境,從軍四十年歷經大小惡戰近百場,罕有敗績,為大吳軍中第一人。

  素有夏無敵的美號。

  若單論功績,夏繼業尚不會被全軍愛戴。

  武人修煉,除了汲取罡氣、進取境界外,還需相應刀法、槍法,拳腳技巧。

  但各路武勛大多敝帚自珍,輕易不示于外人。

  夏繼業早在多年前便根據戰場搏殺經驗,凝練出一套以連續八勢為基礎的刀法,傳授全軍。

  被稱為‘夏記八刀’,也稱‘夏記八砍’。

  大吳沒有背景的底層軍卒,人人得其恩惠。

夏繼業的身影,漸漸模糊  丁歲安收回視線,左右環顧,不由道:“如今已三月中,這南昭怎還這般大霧氣?”

  “南昭多山,水汽易聚,不稀奇。”

  林大富話音剛落,四周忽然暗了一分。

抬頭上看,一股一股濃霧慢慢翻滾著向下方飄落,若牛乳入清水,緩慢卻又均勻的稀釋于空氣之中  僅僅過了數十息,四周能見度已不足百步。

  “不對勁啊”

  林大富也察覺了異常。

  就算南昭山國多霧,也不至于在三月中降下這等大霧吧。

  “林指揮使,你聽!”

  丁歲安眉頭緊鎖,望向前方,帥旗和將臺已逐漸隱沒于大霧之內.但攻城軍卒既然出動,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撤回。

  此刻理應還能聽見嘶吼喊殺之聲。

  可前方卻一片寂靜。

  這突如其來的大霧不但阻隔了視線,好似還阻隔了聲音一般。

  “我去前頭看看!”

  林大富起身,走向將臺。

  僅僅走出二十幾步,身影便消失在了越來越濃的大霧中。

  丁歲安隱隱生出些不安。

  十余息后,肥胖身影去而復返,那雙胖短腿倒騰的格外快丁歲安沒想到,癡肥如球的身材竟然能跑這么溜。

  一息之后,霧中林大富的面目越來越清晰,那是一種恐慌到了極度、甚至帶了些絕望的神色。

  “快快,馬”

  面色赤紅的林大富要說什么,卻因為喘的肺葉都要出來了,呼哧呼哧不成言。

  不待丁歲安問起怎回事,左側濃霧之中驟然響起震天殺聲距離之近,宛如耳邊。

  左翼,由懷化將軍秦壽率三萬廂軍坐鎮,中軍近前怎會突然爆發戰斗?

  不待丁歲安搞清楚怎回事,左側濃霧內,影影幢幢,似有無數人正朝他們這邊疾沖。

  宛若千鬼夜行。

  ‘鐺’

  一名甲士斜刺里殺出,舉刀便砍。

  身著皮甲、頭纏土黃裹巾不是南昭軍卒,還能是誰!

  丁歲安擋下一刀,拽著林大富急退兩步。

  直到這時,驚惶萬狀的林大富才說出一句話完整的話來,“逃!左軍沒了!”

  午時正。

  叩劍關外。

大霧之后,南國春雨,新山翠艷  但春山之上、幽谷之內,卻到處是身穿赤色軍衣的吳國軍卒奪路狂奔,為減輕負重,旌旗、甲胄、刀槍乃至受傷的袍澤,被一一丟在荒野山林。

  身后,更多身穿黃色皮甲的昭軍于山林間疾走如平地,途中遇見被丟棄的傷兵、或跪地乞降的吳軍,二話不說,一刀斬首。

  隨后將首級系于腰間,繼續追擊山國軍卒之彪悍,可見一斑。

  叩劍關東北二十里。

  ‘噠噠噠’

  馬蹄踏碎淺小水洼。

  兩匹戰馬疾馳,但馱著胖子的那匹,速度明顯越來越慢,腳力漸漸不支。

  “唔吼唔吼”

  二三十丈外的身后,一隊南昭馬軍口呼怪聲,緊追不舍。

  偶有一支冷箭射出,昭軍軍官當即喝止,“停!前方那胖子,看甲胄規制少說是一軍指揮使,國師有言,生捉都頭以上者,賞銀百兩!”

  背后對話聽得請清楚楚,林大富不由絕望,看了一眼前方,即將奔出山谷進入一處小平原到了視線無遮無掩的平地,更難逃。

  幾經猶豫,白白胖胖的臉上罕見的露出堅定神色,最終一咬牙,道:“小丁,再這般下去你我都逃不了,出谷后你我分開逃!你往東北,我逃正南!”

  大吳在南昭東北林大富這是把那僅有的一線生機讓了出去。

  伏在馬背上的丁歲安詫異望了林大富一眼,隨后目視前方,回道:“你往東北,我去正南!”

  “好!”

  林大富應得干脆利落。

  這老小子!

  又著了他的道!

  少傾,兩人奔出谷口,丁歲安正要拉韁南向,卻不料,林大富竟率先扯僵轉向只是,他逃跑的方向不是東北,而是正南。

  “林指揮使?”

  “別婆婆媽媽!快逃!”

  林大富匆匆一句,狠抽馬臀,本已力竭的馬兒口中噴吐著白沫,吃疼之下卻又爆發出最后一點氣力。

  丁歲安猛拽馬韁,朝東北而去。

  三兩息后,兩人之間的距離迅速拉開數十步,卻見林大富忽然轉頭,大喊道:“小丁!待酥娘好些!讓她每年今日給我燒點紙,莫讓爹爹做孤魂野鬼嗚嗚嗚”

  說罷,林大富騎在馬背上放聲大哭。

  吳歷正統四十八年春,南昭不敬上國,大吳發兵十萬討之。

  三月初,吳軍進境,十日克四城,拓地三百里。

  月中,兩國陳兵叩劍關。

  于十五日決戰。

  戰至辰時末,廝殺正酣,天降妖霧,吳軍左軍擅離防區,致左翼空虛,中軍被襲。

  吳軍大崩棄尸六十里,川流為之阻塞。

  此戰,南昭陣斬一萬三千級,俘六千余。

  繳馬匹甲胄無算。

  捷報傳至云州,昭帝大喜,詔令天下,即日對吳國不臣不貢。

  南昭舉國歡騰,改元神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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