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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風雪金臺寺

王妃,請自重__玄幻小說_頂點小說書名作者閱讀記錄字號:小  (第1/2頁)

  臘月十九。

  連日陰霾后,當日巳時初,天空飄起了星散雪粒。

  熱孝期的蘭陽王府看不出任何新年將至的喜慶氣氛,或者說,就算心中喜悅,也需偷偷藏起來,以免悖逆禮法。

  府門外,卻是一派忙碌景象。

  數輛厚壁馬車停在石階下,丫鬟婆子們忙著將狐皮、軟枕、暖爐一一放置于車內。

  今日是蘭陽王四七祭日,蘭陽王妃同吳氏需親赴定鼎山下的金臺寺祭奠,不想卻趕上了這壞天氣。

  王妃出行,自有規制,按說該用那四馬并驅的‘安車’。

  但王府實際話事人吳氏不欲張揚,又憐惜下人,不想她們跟著受凍,便只帶了一名婆子。

  長者如此,林寒酥便也只帶了許、張兩位嫲嫲。

  輕裝簡從。

  王府正對最熱鬧的府前街,吳氏和林寒酥出府時,不免有好事者在遠處張望。

  素面白衣的林寒酥攙著吳氏,下臺階時一再溫聲叮嚀,“母親小心,母親著意,莫滑了腳......”

  吳氏同樣一臉慈藹,不時輕拍林寒酥手背,極為親昵。

  以至于遠處旁觀者生出了不小疑惑......不是說上個月這對婆媳還斗生斗死么?

  可單看此時光景,任誰都得夸贊一句母慈子孝。

  巳時正,由三輛馬車組成的車隊出蘭陽府城冒雪緩緩北行。

  因雪天路滑,足足走了兩個時辰才抵達目的地。

  金臺寺,原本也是蘭陽府內數得著的名寺大剎。

  自從禮教興起,大吳百姓皆轉向供奉禮教三圣祖,佛門香客日漸稀落,香火隨之凋敝。

  與金臺寺破敗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蘭陽城南的國教天道宮正在經歷新一輪擴建、修葺,不但面積擴展了一倍有余,且占據了折北江北岸風景最優美的地段。

  宮闕綿延,信眾如潮,每日成千上萬人自備干糧,無償幫工......

  反觀金臺寺,如今僅余一名主持領著三名小沙彌苦撐。

  這點人手,根本打理不過來五進寶殿,后三進逐漸荒廢,僅前殿供奉佛祖,二進院勉強充作僧寮,兼作接待留宿香客之所。

  若非老側妃吳氏虔心禮佛,時常接濟,這四名僧侶怕早已成了餓殍。

  今日王府女眷親臨,眾僧連忙將自己的住處打掃干凈后讓給了吳氏等女眷居住。

  隔壁另外一間接待香客的院落,卻已住進來三名因雪天阻路的行商。

  知客僧原打算請三人去前院寶殿湊合一晚,好給王府侍衛騰地方,丁歲安卻大度道:“出門不易,相逢既緣,這客房通鋪能睡十余人,我們只五人,一起將就一晚吧。”

  行商中那名薄唇蒜頭鼻領頭人連連拱手稱謝。

  安排好住處,丁歲安勘察了周邊,布置了暗哨、熟悉了地勢、提前做好了危急時的撤退線路......這些都是他作為一名侍衛的份內事。

  那廂,吳氏、林寒酥在婆子陪同下前去祭奠了杜玨。

  吳氏又是好一番慟哭,眾僧見了,紛紛贊嘆老側妃和蘭陽王的母子情深。

  林寒酥卻一滴淚沒掉,一旁的許嫲嫲著急卻也沒辦法,心知王妃是越來越不想裝了。

  忙活完這些,再吃點齋飯,天色已黑透。

  晨午飄灑的雪粒,此刻已化作漫天飛舞的鵝毛白絮。

  女眷早早歇下。

  但對于丁歲安來說,在外借宿不比府內,今晚需熬上一夜。

  心思簡單的胡將就坐在大通鋪上,抱著一把長柄馬刀不住打盹。

  胸毛坐在一面烏木蒙革旁牌上,專心致志地在茂密腿毛間尋覓虱子蹤跡。

  王喜龜則對同屋的三名行商懷有戒心,圍著火盆烤火時不停旁敲側擊打探對方底細。

  但那名長有蒜頭鼻的行商領頭人答的滴水不漏,問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王喜龜對他們愈加懷疑。

  至夜半子時,金臺寺內一片寂靜,只余雪花落地時的‘簌簌’之聲。

  眾人昏昏欲睡,偏偏那三名行商圍火而坐,雖不言語,卻精神矍鑠。

  王喜龜再也忍不住了,向丁歲安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走了出來。

  剛一出門,寒風裹挾著雪花將人吹了個通透。

  “頭兒!我感覺這三名商人不對勁!”

  “不妨事......”

  丁歲安四下打量著破敗寺院,并未將王喜龜的話放在心上。

  “頭兒......”

  王喜龜還待再勸,忽聽院外東側林子里傳來兩聲不算響亮、但穿透力極強的‘啾啾’之聲。

  若是旁人聽了,大約會認為這是烏鶇夜啼。

  王喜龜卻臉色一變,轉頭看了過去。

  “今晚還真有客人來啊......”

  丁歲安自言一句,從腰間扣出一枚指頭長短的竹哨含在嘴中,“啾啾啾啾啾啾”

  “啾啾,啾”

  林子里馬上有了短促回應。

  丁歲安神色凝重起來,“公冶說客人有二十來個.......老王,去屋里喊弟兄們打起精神。”

  子時正一刻,風雪彌天。

  高空視角俯視,大地一片蒼茫。

  方圓兩三里內,只有金臺寺突兀聳立。

  寶殿長明香燭成了附近唯一光源,微渺飄搖,仿佛隨時會被這充斥天地間的大雪湮滅了一般。

  百步外,二十名服裝各異的騎士早早下馬,提刀步行,像是擔心馬蹄聲會驚動寺內諸人。

  距離金臺寺尚余四五十步,一名身著長衫、作書生打扮的男人揮手將眾人招致身旁,最后叮囑道:“待會莫貪圖女人,速速將人都殺了,一個活口不留,回山后自有銀子賞于兒郎們!”

  眾人低聲應和,摸向寺院大門。

  其中一人快速翻過不高的院墻,悄悄拉開門栓,開門時特意搬著下沿將門板稍稍抬高少許。

  這樣一來,干澀門軸本應發出的刺耳‘吱嘎’聲就此消失。

  一看就是做慣了打家劫舍營生的經年老匪。

  眾人魚貫而入......

  今夜恰好睡在前院寶殿內的四名和尚,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在睡夢中往生去了極樂世界。

  眾匪不做停留,在長衫書生帶領下迅速卻又安靜的疾走入后院。

  ‘呲’

  剛行至前院通往后院的角門,長衫書生忽然聽見一道類似漏氣的聲音。

  察覺異常,連忙站定。

  卻見,率先跨入后院的嘍啰步伐未停,在慣性作用下又走出三四步,忽而直直撲倒在地......

  到此時,頸上那顆腦袋才依依不舍離開身體,骨碌碌滾出去老遠。

  ‘滋滋滋’

  切口平滑的脖頸處,血水呈放射狀噴出丈余,轉瞬間在潔白積雪上作出一副嫣紅畫作。

  電光石火之間,長衫書生竟沒看見是何人偷襲,也沒聽到任何兵刃揮砍的破風之聲,不由大驚。

  “門后有人!”

  匪人中一黑衣橘皮臉漢子聽聞示警,橫過手中長柄九環刀,雙手持握使出一記槍法中的‘搠’,直直捅向墻壁。

  ‘轟’

  ‘嘩啦啦’

  尺余厚的青磚如朽木,墻壁應聲爆裂。

  藏在墻后的丁歲安后躍一步躲開飛散磚石,卻也讓開了僅能并肩過兩人的角門險隘。

  長衫書生見狀,知曉偷襲計劃敗露,當即喝了一聲,“兄弟們,漏水了,他們只有五人,一起上!”

  漏水是‘被發現了’的黑話。

  匪人齊齊發出一陣不似人聲的興奮尖嘯,蜂擁而入。

  偷襲變強攻。

  屋內,平日里反應總是慢半拍的胡將就見丁歲安被匪人圍攻,抬腳踹開房門,拎著長柄斬馬刀便要沖出去,“賊子,休傷俺兄長!”

  剛跨出一步,卻被王喜龜扯著衣裳后領拽了回來,“按頭兒提前布置的預案辦!胸毛,結陣!”

  早在一旁躍躍欲試的胸毛左手持旁牌、由手握單刀,錯步前移換位至最前方。

  王喜龜抽出腰間龍衛軍每什配備一支的制式短弩,出門前還不忘冷冷掃視了屋內三名行商,威脅道:“我等乃龍衛軍軍卒,你們老老實實待在此處,若敢渾水摸魚,軍爺可饒不了你們!”

  “呵呵”蒜頭鼻嗤笑一聲,道:“快去救你家什長吧。”

  此刻并非逞口舌之時,王喜龜再不多言,一句“走”,三人一起沖了出去。

  胸毛持盾在前,胡將就持長柄斬馬刀位于左方側后、王喜龜一手單刀一手短弩于胸毛右側后方。

  小組以三角鋒矢陣從匪人后方切入。

  丁歲安身處戰團正中,揮砍來的各色兵刃看似密不透風,卻總能被他驚險躲過。

  覷準時機,丁歲安屈膝沉肩,低身橫掃下肢,接一個上撩斬擊。

  “啊啊!”

  接連兩聲凄厲慘叫,匪賊一人雙腿齊膝而斷,一人握刀右手高高飛起。

  眼見得手,丁歲安毫無滯頓,持刀前推,進左腳,偷右步,再橫斬一刀。

  ‘叮’

  一聲脆響。

  匪人格擋的兵刃與錕铻刀一觸即斷,錕铻刀勢未止,生生從匪人左肩至右腹剖出一道兩尺余的傷口......內里臟腑呼啦啦流了一地。

  眼見活不成了。

  錕铻刀真好用......

  三名行商也不知何時移步到了房門外,那名薄唇蒜頭鼻頻頻頷首,饒有興致的點評道:“不錯不錯,按虎勢破開圍殺、前斬勢變守為攻......夏記八勢大吳軍卒人人習練,但年輕人中能使出這般威勢的,卻不多......”

  眨眼間,匪人兩傷兩死......

  再有從后方結陣切入的胸毛三人,匪人頓時有了慌亂跡象。

  已在院內站定的長衫書生見狀,又喊道:“騷驢!他肯定就是那名剛入成罡境的小子,你上!”

  橘皮臉漢子當即停住了走向王喜龜等人的腳步,折身殺向丁歲安。

  待到近前,重踏躍起四尺余,雙手舉刀,力劈而下。

  九環刀尚在半空,前段已閃起白芒。

  眼見聲勢不對,丁歲安一記橫掃逼退眾匪,頓足鎖腰,舉刀格擋。

  體內罡氣迅速灌入錕铻。

  ‘鐺’

  兩刃交擊,金石嗡鳴,附著于刀兵之上的罡氣如焰火一般,四濺激射,暗夜霎時亮如白晝。

  腳下青磚皸裂如蛛網。

  他娘的,賊人里也有成罡境!

  擋下一刀,丁歲安不退反進,趁橘皮臉剛剛落地,腳未生根,側身沉肩撞入橘皮臉懷中。

  后者騰騰騰退出三四步方才站穩。

  “公冶,動手!”

  丁歲安忽然朝茫茫雪夜大喊一聲。

  話音落,一支黑色箭羽借由夜色掩護,悄無聲息直奔長衫書生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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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翔鳥中文    王妃,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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