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禁軍開始,分身遍御天下第六百六十章帝王之心說說520
搜小說第六百六十章帝王之心第六百六十章帝王之心 皇宮。
夜幕如墨傾覆,宮燈次第燃起,將朱墻金瓦的皇宮映照得宛如白晝。
新皇登基,大宴群臣。
玉階金殿之內,沉香裊裊,華燈璀璨。
群臣冠帶齊整,依序而坐,案上珍饈美饌,琉璃杯盞盛滿瓊漿。
樂工奏韶,歌姬清吟,舞袖翻飛,一派盛世華章。
九龍寶座之上,新帝趙御手持金杯,面含淺笑。
他身形臃腫,端坐時如一座肉山,錦繡龍袍雖由巧匠特制,仍被繃得緊緊。
每一個細微動作都顯得笨拙吃力,喘息聲在片刻寂靜中隱約可聞。
所幸左右宮人皆訓練有素、眼色過人。
趙御眉梢才動,便有人輕步上前;他嘴唇微張,美酒已送至唇邊;他目光稍移,佳肴便恰到好處地布入盤中。
那些宮女太監仿佛是他延伸出去的手腳,將他服侍得無微不至,如影隨形。
臺下群臣吟詩作賦,歌功頌德。
駢四儷六的溢美之詞如潮水般涌來,全都贊揚趙御的品德,歌頌他那其實尚未來得及建立的豐功偉績。
趙御靜靜聽著,面上笑容不改。
這一切對他而言,新奇而有趣。
他只需輕吐一言,便有如潮宮人爭相奔走,唯恐落后。
他舉杯,文武百官慌忙起身相和,如風吹麥浪。
他笑,滿殿頓時歡語洋溢,如春回暖。
他斂容,四下頃刻噤聲,連燭火都仿佛凝滯。
這就是君王的感覺。
無論何時何地,他永遠是天地中心,是眾生俯首的焦點,是這萬里江山唯一的主人!
他甚至無需開口,只消一個眼神、一縷神色,便有人將他心中所想捧至眼前。
如此滋味實在是…
蝕骨銷魂,美妙得令人恍惚!
趙御本是天家血脈,貴為親王,也曾以為皇帝與王爺不過權柄高低之差。
可真正坐上這把龍椅,身臨九重,才驚覺其間云泥殊路,迥若天淵。
皇帝就是皇帝,而王爺也僅僅只個王爺。
正當他沉浸在這無上權柄帶來的愉悅中時,席間一名大臣忽然起身揚聲開口:
“陛下,這宮中歌舞雖美,卻仍遜色幾分啊。”
語聲清亮,成功引來趙御注目。
那臣子雖為男子,卻生得秀美異常。
他杏眼含春,桃腮帶笑,膚白勝雪,若扮女妝,必是傾國之色。
即便是此刻身著朝服,也難掩其嫵媚姿態。
趙御認得他。
董秀,先皇寵臣。
昔年先帝在位,對此人言聽計從、寵渥至極,幾乎同食同寢、形影不離。
先帝不僅厚加賞賜,更特許他出入禁宮,毫無避忌。
他和先帝間那些荒唐往事如潮水般涌上趙御心頭:先帝曾在后宮開設妓館,命宮女充作娼妓,自與寵臣扮作嫖客尋歡;又曾在禁苑仿造市集,令宮人裝成商販,帝與近臣游逛采買,嬉鬧無度。
而這些主意,多半出自眼前這個貌若女子的董秀。
趙御唇角微揚,似笑非笑:
“那依卿之見,何處歌舞最佳?”
董秀見皇帝搭話,以為皇帝來了興趣,當即他精神陡振,揚聲道:
“自是新宅之中!”
“先皇所建新宅,集天下歌舞之粹、絲竹之妙,更藏四海絕色!”
“其中美酒香醇,飲之可忘憂解愁,恍登仙境。”
“尤其戲法之奇,堪稱通神!那里的藝人,甚至能請下天上仙真,為陛下賀壽。”
說到此處,他正色躬身,語帶懇切:
“陛下,如今新宅無主,美人們終日淚眼望宮,盼圣駕臨幸;藝人們亦郁郁寡歡,嘆明珠暗投。”
“萬望陛下垂憐,幸臨新宅,一慰眾望。”
話音落下,滿殿悄然一片。
群臣無不屏息,暗自觀察。
誰不知先帝正是沉迷新宅,多年不朝,致使大乾國勢日頹、江河日下?
若新皇重蹈覆轍,那么天下必危!
趙御緩緩放下手中夜光杯,杯底與玉案相觸,發出清脆一響,在寂靜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他輕笑一聲:
“本王…朕,朕也曾聞新宅極盡奢靡,樂工、伶人、異獸、僧道,應有盡有。”
“樂舞、百戲、筋斗、馴獸,晝夜不絕。”
“人入其中,便欣然忘世,樂不思歸。”
殿中氣氛更凝,眾臣面面相覷,揣測不出皇帝真意。
董秀卻笑逐顏開,疾步上前:
“陛下圣明!那確是人間第一逍遙處!”
“臣懇請今夜為陛下引路,前往新宅。”
“其中…臣已備好諸多驚喜,恭候圣駕,絕對不會讓陛下失望!”
趙御緩緩抬起手遙指董秀,驀地縱聲長笑。
董秀見狀,亦隨之諂笑。
先帝突然駕崩使他頓失靠山,若不能討好新皇,榮華富貴皆成泡影。
今夜,將是決定他是否能夠延續皇帝恩寵之夜!
群臣雖心緒復雜,也只得跟著陪笑。
一時殿內笑聲鼎沸,喧鬧如市。
突然——
趙御笑聲戛然而止!
他猛地抓起案上夜光杯,狠狠砸向董秀!
“嘭!”
一身悶響,杯盞正中其面門!
董秀額角登時破裂,鮮血汩汩涌出,沿他白皙肌膚蜿蜒而下,紅得刺目。
他捂額愣在原地,驚駭交加。
群臣笑聲亦僵在臉上,不知所措。
趙御霍然起身,指著董秀怒罵:
“你這佞臣!!朕最恨的,就是你這等諂媚之徒!終日只知蠱惑君心,誘主荒嬉,不理朝政!”
“朕今承大統,正欲勵精圖治、匡扶國勢,豈容你進此亡國之音,亂朕朝綱?!”
“莫非…你想讓朕成為昏君,遺臭萬年!?”
董秀魂飛魄散,急忙撲通跪地,磕頭如搗蒜,連聲哀求。
他萬萬想不到,這馬屁竟拍在了馬蹄上。
群臣神色亦肅然起來,先前輕松蕩然無存。
趙御環視眾人,沉聲宣告:
“朕既為天子,自當坐鎮紫宸,勵精圖治。”
“敕令工部:明日即議拆除新宅之策,其中珍玩財貨,悉數充歸國庫!”
“朕自今日起,于宮中倡行節儉,以身作則。”
最后,他再度指向董秀,厲聲道:
“將此佞臣拖出!革職廢為庶人,永不復用!”
兩名侍衛應聲上前,架起董秀拖出大殿。
哀求和掙扎聲漸行漸遠。
群臣見此,再無猶豫,紛紛離席跪地,齊聲高呼:
“陛下圣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之中,盡是由衷的敬佩。
國勢頹唐,正需中興之主。
趙御此番表態,無疑給朝野打入一劑強心針。
趙御居高臨下俯視腳下跪伏的群臣,心潮澎湃。
他清晰感受到眾人的敬重,以及那沉甸甸的——期待。
他決意不負所托。
今夜宴結束之后,他便要通宵批閱奏章,匡正積弊。
昔日為王爺時,他便察覺先帝諸多政令于國無益,朝綱痼疾深重。
如今既登大寶,自當滌蕩污濁,鼎新革故。
他立志要讓大乾重返盛世,國泰民安。
而他自己,亦將成萬民景仰、青史流芳的圣主!
他一定能做到。
他將成為光耀千秋的——圣人天子!
想到未來榮光,趙御胸中激蕩,幾難自持。
然而——
一道身影的出現,卻將他所有暢想瞬間擊得粉碎。
來人正是喻卓群,原軒源派長老,后有心入仕,又因昨夜護駕有功,擢為侍衛副統領。
軒源派素為朝廷武林鷹犬,弟子多入朝為官,禁軍侍衛中亦多有其人。
此刻,喻卓群正步入大殿,直向御座而來。
他步伐沉穩,面無表情。
趙御知他所為何來。
那件趙御交辦的事,他已辦妥。
而那件事…
恰是趙御此生最不愿回想、卻又無時無刻不縈繞心頭的噩夢!
他將是未來的圣人天子!
他將光芒萬丈!萬民敬仰!
他本該是一個完美的人。
然而…
他卻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幾乎將他淹沒——
他曾被剝盡衣衫,將臃腫丑陋的軀體完完全全暴露于眾目睽睽之下。
他曾被囚于鐵籠之中,如牲口般被圈養。
不,準確說,是一頭等待年節宰殺的肥豬!
先帝曾戲封他為“豬王”,極盡侮辱,更揚言過年便要殺他這頭“年豬”!
為求活命,他不得不裝瘋賣傻。
他當眾解手排泄,吞食自己的糞便,以尿涂身。
他受盡戲弄、嘲笑、折辱、折磨…
那種恥辱,刻入骨髓,永世難磨!
此刻他雖居萬人之上,榮光加身,可那段黑暗記憶涌現的瞬間,他仍自慚形穢,恨不得尋一條地縫鉆入躲起來!
光耀千古的圣主明君,豈能有如此污穢不堪的過去?
趙御身形微晃,肥碩的手緊緊抓住龍椅扶手,指節發白。
他再看腳下跪拜的群臣時,心中竟涌起一股怯意。
一頭曾在糞溺中打滾的骯臟肥豬…真的配做圣人天子嗎?
此時。
喻卓群已悄步至御座旁,低聲道:
“陛下,那些禁軍…已處置干凈。”
趙御眼底戾色一閃。
當初他被視為“豬王”囚于籠中,棄于宮墻角隅。
是誰目睹他最多丑態?
是誰看盡他所有恥辱?
正是那些負責看守他的禁軍士兵!
他們日日夜夜守著他,看他丑態百出、不堪入目,看他食屎飲溺、形同禽獸…
他們會不會在私下嘲笑自己?
他們會不會跟自己的親朋好友口耳相傳?
他們會不會把自己當初丑態當成茶余飯后的笑料?
會!!!
一定會!!!
因為他們自以為隱秘,永不會為他所知!
可趙御,是未來的圣人天子!
豈容世人如此嗤笑?
每一次對他過往恥辱的提及,都猶如一把尖刀刺入他的心臟!
他可以容忍那些知曉自己遭遇,但并未親眼所見,并且同情自己之人。
但他無法容忍那些長期觀察自己過一頭豬的生活的人!
不能容忍那一雙雙眼睛盯在自己身上!目不轉睛見證自己一切恥辱的細節!
絕不能!
所以…
那些人必須死!
唯有死人,才能永遠閉嘴。
“確定都解決干凈了?”
“確定…無一遺漏?”
趙御聲線低沉,透出殺機。
喻卓群干咳一聲,面現難色,似乎有難言之隱。
趙御眼中寒光驟閃,一把揪住其衣領,森然低語:
“說!還有誰!?”
喻卓群只得硬著頭皮答道:
“還…還有梁進統領。”
趙御一怔,手不由松開。
是了,還有梁進…
當初看守他的禁軍分兩班。
一隊來自亞夫營,有二十多人,已被清除。
另一隊,則來自細柳營,只有梁進一人。
可梁進…是他的恩人!
在他饑寒難耐的時候,是梁進給他食物和棉衣。
在他生病的時候,是梁進帶給了他藥物。
在他需要溝通外界的時候,是梁進幫他傳信。
在他面臨接連暗殺的時候,是梁進擋在了他的前面!
若非梁進暗中周旋,他早已命喪黃泉!
他豈能對恩人起殺心?
但…他不是已厚賞梁進了嗎?不是已經用高官厚祿報答了嗎?
恩情,也該還清了吧?
不——
他豈能做忘恩負義、豬狗不如之徒!?
趙御如遭雷擊,驀然清醒,狠狠瞪向喻卓群:
“梁統領乃忠良之臣,豈容非議!?”
“退下!”
喻卓群無奈行禮告退。
他早知梁進特殊,動不得,偏皇帝逼他說,說罷又遷怒。
這讓他感慨天威難測,果真伴君如伴虎,還是當武林中人的時候瀟灑快活。
而趙御心緒已亂,先前所有暢快一掃而空。
盛宴至此,意興闌珊。
這場夜宴,也已經辦不下去了。
群臣知趣,紛紛告退。
趙御移駕御書房。
既立志勤政,自當徹夜批閱奏章,以踐其言。
御書房內,燭火通明。
案上奏章堆積如山,墨香混著檀香,在空氣中緩緩流淌。
趙御剛坐定,內侍便端來醒酒湯,并輕聲稟告:
“陛下,王瑾求見。”
趙御聞言一怔,急忙起身:
“為何不早報?豈能讓王愛卿久候?”
“快宣!不!朕親去迎他!”
王瑾這一次,可是立下擁立大功。
更何況,趙御想要坐穩帝位,仍需要王瑾的支持。
群臣中有幾人真心擁戴,趙御不知,但他可確定,王瑾眼下必是己方。
正因如此,他厚賞王瑾:授中書令,允宦官預政;兼領北禁軍統領,掌京城兵權。
如今的王瑾,集宦、政、軍大權于一身,權勢較先皇時尤有過之。
趙御離不開他,故深知該以何種姿態面對。
片刻,趙御親將王瑾迎入御書房。
“愛卿深夜前來,必有要事?”
“來來,與朕同坐。”
“這些奏章,也需愛卿為朕參詳。”
他親熱地握住王瑾的手,宛若至交。
王瑾微躬其身,略顯謙卑。
他對趙御的態度似頗滿意,神色卻一派肅然:
“奏章當由陛下圣裁,老奴豈敢僭越?”
“此話萬萬不可再言,折煞老奴矣!”
“至于老奴此番來意…”
他說到此,冷目掃過房中內侍宮人。
宮女太監們匆忙對著王瑾行禮,然后快步離開。
趙御臉上笑容微僵。
他差點忘記了,如今自己身邊的宮人,都要恭敬稱呼王瑾為一聲“老祖宗”。
他沒下令讓宮人退下。
可王瑾僅僅一個眼神,就使得御書房人員清空。
這等權勢…
趙御的手指微微掐入掌心,可他很明白,眼下自己的身份地位。
于是趙御面色如常,詢問道:
“愛卿究竟何事?如此隱秘?”
王瑾凝神感知四周,確定無人后,緩緩挺直腰背。
他正視趙御,沉聲道:
“陛下既已登基,此物也該交給陛下了。”
言畢,他袖中手掌緩緩伸出,掌心托著一枚印璽。
那印璽通體深碧,材質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幽邃如凝暗海之波。
形制古樸方正,正是帝王璽印之狀。
然此絕非尋常玉璽——
若凝神細觀,可見碧色印體深處,竟似禁錮著一團濃墨般的黑影!
那黑影如有生命般緩緩流轉,偶爾似乎掙扎欲出,卻又被無形之力束縛其中。
細看之下,竟讓人心生寒意,仿佛那墨色之中藏著無盡幽暗。
趙御面露驚詫:
“這莫非是…陰璽?”
他身為皇族,自然聽說過大乾帝王印璽有二。
一為陽璽,也就是世人口中的玉璽,象征光明正大的皇權,是君臨天下的信物。
另一則為陰璽,隱于黑暗,其秘僅傳承于歷代帝王與掌印太監二人。
王瑾托璽答道:
“正是。”
趙御目光閃爍,隨后笑道:
“此物既一直由愛卿保管,愛卿繼續掌管便是。”
“朕取之何用?”
王瑾卻緩緩搖頭:
“此物于老奴,并無大用。”
“于陛下…卻是皇權根蒂所在!”
趙御聞言面露意外,神色一凜。
沒想到這陰璽的作用,在王瑾口中竟然這般重要。
只聽王瑾續道:
“天下武者眾多,高手如云,京城之內亦藏龍臥虎。”
“武林大派恃武犯禁,屢見不鮮。”
“陛下欲何以震懾京師、威服天下?”
“難道就以帝王之術,權謀手段嗎?”
“若無至強武力為基,一切終是鏡花水月。”
趙御神色漸漸嚴肅起來,他步至王瑾面前,細觀那方深碧印璽。
他注意到當他的手指接近印璽時,那內部的墨色黑影似乎流轉加速,仿佛在回應他的靠近。
“莫非此物能…它該如何使用?”
趙御喃喃問道,眼中既有好奇也有警惕。
王瑾垂首應道:
“陛下請赴太祖皇陵,一切自明。”
“車駕已備,請陛下啟程謁陵。”:shuqu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