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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寨主回來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寨主回來了!_從皇宮禁軍開始,分身遍御天下_玄幻小說_螞蟻文學  第五百九十三章寨主回來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寨主回來了!←→:

  宴山之巔,罡風如怒。

  凜冽的寒風自四面八方狂涌而來,帶著尖銳的呼嘯,在嶙峋怪石間碰撞回旋,形成一道道肉眼幾乎可見的氣流漩渦。

  空氣變得粘稠而躁動,足以將尋常人吹得站立不穩。

  就在這片險峻的絕頂之上,梁進身形卻穩如磐石。

  他的目光沉靜如淵,落在前方不遠處那個小小的身影上——小玉。

  年僅十歲的女童,此刻正拉開一張幾乎與她身高相仿的硬弓。

  她的小臉繃得緊緊的,嘴唇抿成一條堅毅的線,那雙清澈的眼眸里,卻閃爍著一種遠超年齡的專注與銳利。

  她緊盯著百步之外、在狂風中微微搖晃的箭靶紅心,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那一點。

  “咻——!”

  一支羽箭離弦而出!

  箭矢甫一離弦,便立刻被一股強勁的側風狠狠撕扯,瞬間偏離了預想的軌跡,如同喝醉了酒般在空中劇烈地搖擺、翻滾!

  然而,小玉的眼神沒有絲毫慌亂。

  她仿佛能“看”到那無形風刃的軌跡。

  就在箭矢被卷偏的剎那,她搭在弓弦上的手指極其細微地調整了一下角度。

  “咻!咻!”

  緊接著,又是兩支箭連珠射出!

  后兩支箭的軌跡同樣被狂風扭曲。

  但它們的偏離方向卻與第一支箭截然不同,仿佛三條被狂風戲弄的靈蛇,各自劃著詭異的弧線,朝著目標激射而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梁進的目光追隨著那三支在狂暴氣流中掙扎的箭矢。

  只見它們在即將徹底失控的瞬間,竟像是被冥冥中的絲線牽引。

  第一支箭被一股上旋氣流猛地托起,險險越過一道風墻。

  第二支箭則巧妙地借助一股回旋的亂流,完成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轉折。

  第三支箭更是如同游魚般,貼著幾道交織的強風縫隙穿行而過!

  “篤!篤!篤!”

  三聲沉悶而精準的響聲,幾乎不分先后地傳來!

  三支羽箭,最終竟穩穩地、深深地釘在了那百步之外的靶心之上!

  箭尾兀自嗡嗡震顫!

  小玉緊繃的小臉瞬間綻開燦爛的笑容,她放下沉重的弓,長長舒了一口氣,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在月光下晶瑩閃爍。

  她昂起下巴,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和期待,望向梁進,像一只等待夸獎的小獸。

  梁進眼中掠過一絲由衷的贊許,他走上前,溫暖的大手輕輕拍了拍小玉的頭頂,聲音帶著欣慰的笑意:

  “好!很好!看來你已經真正領悟了在這‘風獄’之中射箭的奧義。”

  他的目光望向那依舊肆虐的狂風:

  “不是去對抗它,而是去看它,去算它,去借它。提前預判每一股亂流的方向和力道,將風的軌跡也納入你的箭道之中,最終讓那看似破壞的力量,成為你命中目標的助力。”

  “《七星逐月箭》的‘逐風’之意,你已得其精髓。”

  他頓了頓,語氣溫和而肯定:

  “這門箭術,我能教你的,已經不多了。”

  “剩下的,便是水滴石穿的苦練,將這份‘預判’與‘借勢’融入你的骨血,直至成為本能。”

  看著小玉因刻苦訓練而略顯疲憊的小臉,梁進心中涌起一絲復雜的憐惜。

  他蹲下身,平視著小玉的眼睛,聲音格外柔和:

  “不過,小玉,記住,你首先是個孩子。”

  “該玩耍時就盡情去玩耍,該休息時就安心休息。練武固然重要,但不必把自己逼得太緊。”

  玄級武學《七星逐月箭》,是他為小玉精心挑選的。

  他并非沒有更強橫的箭術,比如那霸道絕倫、足以焚山煮海的地級箭法《射日余燼》。

  但那門武學至陽至剛,需澎湃的純陽內力或天生神力為根基,強行修習只會損傷小玉的根基。

  相比之下,《七星逐月箭》靈動多變,講究技巧與心神合一,更適合小玉的天賦。

  尤其是她與神雕之間那近乎心靈感應般的奇妙聯系。

  一旦小玉箭術大成,與翱翔九天的神雕配合,她的戰斗力將發生質的飛躍!

  說到底,梁進從未想過要將小玉鍛造成一個多么驚世駭俗的絕世高手。

  那條路,太苦、太孤獨、太殘酷,需要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所以他更希望小玉的人生能輕松一些,多一些孩童應有的無憂無慮。

  就在這時。

  一陣輕微而略顯遲疑的腳步聲,自身后的山道傳來,踩碎了呼嘯的風聲。

  腳步聲的主人似乎刻意放輕了動作,卻又難掩一絲心緒不寧。

  梁進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

  不必回頭,那熟悉的清冷氣息和帶著一絲拘謹的步伐,已讓他知曉來者是誰。

  木山青。

  梁進很清楚,想要同一名女子關系友好,不能一直太過熱情。

  一定要懂得松弛有度,忽冷忽熱,這樣才能讓女子愿意主動解開心中防備。

  自那日寨門前風波之后,梁進便有意疏遠了她。

  連續兩日,他或是忙于山寨事務,或是指導小玉練功,即便偶遇,也只是客套地點頭示意,再無之前那般熱情關切,更無那贈“彩虹”的溫柔舉動。

  這種刻意的冷淡,如同一盆冷水,澆熄了木山青心頭那剛剛燃起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悸動火苗。

  她先是困惑,繼而失落,最終化作一股難以言喻的焦躁與不甘。

  此刻,她終究是按捺不住,主動尋來了。

  “自己玩去吧,小心些。”

  梁進輕輕推了推小玉的肩膀,語氣寵溺。

  小玉聞言,臉上立刻綻放出純粹的歡喜。

  她沖著漆黑的夜空,發出一聲清脆卻略顯怪異的呼哨。

  哨音剛落,懸崖之下深邃的黑暗中,陡然亮起兩點璀璨奪目的金光!

  那光芒銳利如劍,穿透夜幕,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威嚴!

  “唳——!”

  伴隨著一聲低沉而充滿力量的鳴叫。

  只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魔神,猛地從深淵中沖天而起!

  狂風被這龐然大物帶起的氣流攪動得更加狂暴!

  黑影展開的雙翼,翼展竟已接近三丈!

  在清冷的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覆蓋全身、如同玄鐵澆鑄般泛著冷硬光澤的翎羽,以及那充滿爆炸性力量的虬結肌肉輪廓。

  正是神雕!

  它的體型,比起當初梁進剛得到它的時候明顯又大了一圈!

  更令人驚異的是它那雙眼睛,不再是禽類的圓瞳,而是如同兩顆熔化的黃金,在黑暗中熠熠生輝,銳利地掃視著四周,竟似完全不受黑夜的影響!

  小玉歡呼一聲,毫不猶豫地朝著懸崖邊緣狂奔而去!

  她小小的身影在崖邊奮力一躍,直直墜向那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

  就在小玉即將被黑暗吞噬的剎那,神雕龐大的身軀如同精準的云朵般滑翔而至,寬闊如小舟的脊背穩穩地接住了她下墜的身形。

  小玉熟練地翻身騎上雕背,小手緊緊抓住神雕頸后粗硬的翎羽。

  神雕發出一聲暢快的長鳴,巨大的雙翼猛地一扇,卷起強勁的氣流,載著背上的小玉,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山下燈火隱約的宴山寨俯沖而去!

  一人一雕,在陡峭的山壁間靈活地穿梭、盤旋,做出種種驚險刺激的飛行動作。

  小玉興奮的尖叫聲和笑聲,灑落在寂靜的夜空。

  梁進目送著那消失在夜幕中的巨大黑影和歡快笑聲,眼中若有所思,低聲自語:

  “成長性…果然驚人。”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神雕不僅體型力量暴漲,其體內似乎還蘊育出了一股更加雄渾、更加接近“兇獸”的氣息。

  自落腳宴山寨后,有了穩定的環境,小玉對神雕的照料可謂無微不至。

  而梁進則通過道具欄,源源不斷地提供著大量新鮮的上等牛肉。

  這使得神雕不僅更強壯了,甚至還獲得了一些以前不具備的特殊能力,比如夜視。

  之前的神雕就猶如普通的鷹科鳥類一樣,白天目力極強,可一旦到了晚上就什么都看不見。

  但是如今的神雕,其一雙眼睛竟然可以猶如貓頭鷹一樣,即便是在夜里也能夠清晰視物。

  隨著小玉的離去,山頂上只剩下呼嘯的風聲和清冷的月光。

  那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終于來到了梁進身后不遠處,停下。

  梁進緩緩轉過身。

  月光如水,傾瀉而下,照亮了木山青的身影。

  她顯然是精心準備過。

  換下了一貫利落的勁裝,穿著一身略顯柔和的月白色長裙,裙裾在風中輕輕擺動。

  平日里隨意束起的青絲,此刻也挽成了一個略顯溫婉的發髻,斜插著一支素雅的玉簪。

  臉上似乎也薄施了脂粉,遮掩了那絲因連日心緒不寧而帶來的憔悴,在月色下透出一種清麗脫俗的韻味。

  只是她的眼神,依舊帶著一絲慣常的清冷,以及…難以掩飾的緊張和期待。

  梁進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帶著一絲欣賞,隨即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溫潤。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指向自己剛才站立、俯瞰群山的位置。

  木山青準備好的所有開場白,在這一刻全都卡在了喉嚨里。

  梁進這簡單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便輕易打亂了她所有的節奏。

  她抿了抿唇,壓下心頭的悸動,依言走上前,與梁進并肩而立。

  腳下是萬丈深淵,頭頂是浩瀚星河,一輪皎潔的明月懸于中天,將清冷的光輝灑遍連綿起伏的黑色山巒,也灑在兩人身上。

  山風依舊凜冽,吹動衣袂翻飛,卻吹不散這一刻奇異的靜謐。

  “今夕遙天末,清光幾處愁。”

  梁進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風聲中響起,如同古琴撥動心弦。

  木山青心頭猛地一顫!

  好詩!

  短短十字,意境遼闊而蒼茫。

  遙望天地盡頭,今夕何夕?

  那無處不在的清冷月光,又映照著多少離人的愁緒、征人的血淚、漂泊者的孤寂?

  這詩句中蘊含的悲憫與蒼涼,瞬間擊中了木山青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她從未想過,這個看似學識淵博的男人,竟也有如此細膩深沉的情懷,文采斐然至此。

  她不由得微微側目,望向梁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的側臉輪廓。

  梁進也恰在此時轉過頭,迎上了她的目光。

  他的雙眸在黑夜中格外明亮,如同倒映著星河的深潭,帶著一種洞徹人心的力量,輕聲問道:

  “木姑娘,是否…也在思念遠方的家人?”

  家人?

  木山青微微一怔,這個詞對她而言,遙遠而陌生,帶著一絲刺痛。

  她早已是孤身一人,行走在冰冷的江湖路上。

  梁進卻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他微微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聲音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寂寥與悵惘,仿佛在自言自語:

  “可惜,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他抬起頭,望向那輪孤月,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

  “天地之大,孑然一身,何處是歸途?”

  他的情緒并未作假。

  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久,他依然還是會感覺和這里格格不入,也依然會深深孤獨。

  而他也知道,只有真實的情緒才最能感染人。

  果然。

  這突如其來的、深沉的孤獨感,瞬間令木山青共情。

  同是天涯淪落人!

  一種強烈的共鳴在她心中激蕩。

  她從未聽梁進提起過他的過往,此刻這寥寥數語,卻勾勒出一個同樣孤寂漂泊的靈魂。

  看著他面上那黯然神傷的神情,木山青只覺得心頭一陣莫名的刺痛和憐惜,一種想要靠近、想要撫慰的沖動油然而生。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纖纖玉指微微顫抖著,想要觸碰他的手臂,想要說些什么安慰的話語。

  然而,手抬到半空,千言萬語卻堵在胸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終究不是善于表達柔軟情感的人。

  就在這時,梁進卻已抬起頭,臉上那絲黯然如同晨霧般迅速消散,重新掛上了那抹溫和卻帶著距離感的微笑:

  “無妨,習慣了。”

  他語氣輕松,仿佛剛才的脆弱只是錯覺,目光落在木山青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關切:

  “倒是木姑娘,若心中尚有記掛之人,不妨…多去看看,莫要留下遺憾。”

  他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木山青心中又是一動。

  她來宴山寨,不正是為了等待那個她唯一還記掛的人嗎?

  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夜深了,風大露重。”

  梁進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從容:

  “早些回去歇息吧。”

  說完,他竟然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要朝著下山的小徑走去。

  “宋先生!”

  木山青幾乎是脫口而出!

  聲音里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急切和挽留。

  梁進腳步一頓,轉過身,月光照亮他半邊臉龐,帶著詢問的神色:

  “嗯?木姑娘還有事?”

  木山青張了張嘴,臉頰微微發燙:

  “我…”

  她想問他為何突然冷淡,想問他那詩句是否為她而作,想問他…心中到底如何看待自己?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結結巴巴的:

  “我…那個…沒…沒事了…”

  所有的勇氣,在梁進那平靜深邃的目光下,瞬間潰散無蹤。

  精心準備的話語,此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梁進看著她窘迫的樣子,唇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似笑非笑。

  他非但沒有離開,反而向前一步,再次靠近。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近得木山青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和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在木山青驚愕的目光中,梁進緩緩抬起手,修長的手指帶著一絲溫熱的觸感,極其自然地、輕柔地撫上了她的臉頰!

  那指尖的觸碰,如同帶著微弱的電流,瞬間擊穿了木山青所有的防備!

  她的身體猛地一僵,大腦一片空白!

  臉頰如同火燒般滾燙,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一股強烈的羞憤和被人輕薄的怒意瞬間涌上心頭!

  她下意識地繃緊身體,內力微凝,就要厲聲呵斥這個登徒子!

  然而,就在她即將爆發的剎那——

  梁進的手卻已收了回去。

  他甚至沒有再多看她一眼,仿佛剛才那輕佻的舉動只是拂去一片落葉般隨意。

  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踏入了下山小徑的陰影之中,身影迅速被黑暗吞沒。

  木山青僵在原地,如同一尊被月光凍結的雕像。

  斥責的話語卡在喉嚨里,上不去也下不來,憋得她胸口發悶。

  那殘留在他指尖的溫熱觸感,此刻卻像烙印般灼燒著她的臉頰,帶來一陣陣令人心悸的戰栗。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血液奔流的轟鳴。

  巨大的失落、被戲弄的羞惱、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被強烈吸引卻又無法掌控的無力感,如同毒藤般纏繞上她的心頭。

  “你…”

  她望著梁進消失的方向,嘴唇無聲地翕動:

  “你…到底…是何想法?”

  為什么?為什么總是這樣?

  忽而熱情似火,贈她世間難尋的“彩虹”,在她心中投下漣漪;忽而又冷若冰霜,視她如無物,讓她嘗盡失落。

  此刻,更是做出如此輕浮曖昧之舉,卻在點燃她怒火的同時,又悄然抽身離去,留下無盡的困惑和…悸動?

  “為什么…不說清楚?”

  木山青的聲音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委屈和憤怒。

  她一向自詡冷靜自持,心如止水,能洞察人心,掌控局面。

  可如今,她才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喜怒哀樂,竟在不知不覺間被這個男人牢牢地攥在了手心!

  他如同一個高明的琴師,隨意撥弄著她情感的琴弦,讓她奏出他想要的旋律。

  而她,卻連這旋律是悲是喜都分辨不清!

  這種被操控、被愚弄、被懸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感覺,讓木山青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和屈辱!

  她是堂堂三品高手!

  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可惡!”

  一聲壓抑的低吼從她齒縫間迸出。

  鏘啷!

  腰間軟劍如同壓抑已久的怒龍,瞬間出鞘!

  冰冷的劍身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凄厲的寒光!

  木山青胸中郁結的怒火再也無法遏制,她猛地揮動長劍,灌注了內力的劍氣毫無章法地向著四周瘋狂劈砍!

  嗤!嗤!嗤!

  凌厲的劍氣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破空聲!

  堅硬的巖石被斬出一道道深深的劍痕,碎石迸濺!

  她如同一個失控的劍舞者,在這絕頂之上,以毀滅的姿態宣泄著內心翻江倒海的混亂情緒。

  不知劈砍了多久,直到胸中那口惡氣稍平,內力也消耗了不少,木山青才猛地停下動作,持劍喘息。

  月光下,她面容上布滿寒霜,眼中燃燒著尚未熄滅的怒火和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梁進離去的方向,最終收劍入鞘,帶著一身凜冽的寒意和滿心的不甘,悻悻然轉身下山。

  那精心打扮的月白長裙,此刻沾染了塵土,在夜風中顯得格外孤寂。

  翌日,清晨。

  宴山寨還沉浸在黎明前的最后一絲靜謐之中。

  突然,一聲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穿透力的嘶吼,如同炸雷般響徹了整個山寨!

  “寨主回來了!!!”

  “是寨主!是寨主他們終于回來了!!!”

  “快!快出來啊!寨主回來了!!!”

  這些吼聲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激起了滔天巨浪!

  整個宴山寨仿佛從沉睡中驚醒,瞬間沸騰起來!

  “什么?寨主回來了?”

  “真的假的?!”

  “快!快去看看!”

  無數扇門被猛地推開!

  睡眼惺忪的寨眾們紛紛涌出房間,臉上帶著狂喜、激動和如釋重負。

  山寨地勢極高,視野開闊,許多人甚至來不及穿衣穿鞋,便爭先恐后地朝著寨墻、哨塔或者視野好的高處跑去,伸長脖子,焦急地朝著山下的方向眺望。

  果然!

  在那蜿蜒崎嶇、被晨霧籠罩的山道上,一隊人馬正如同疲憊的蟻群,緩緩地、沉默地向上移動著。

  雖然距離尚遠,但領頭那匹神駿黑馬上,那熟悉的高大身影和標志性的玄色披風,不是寨主“傲刃雄魁”尹雷凌又是誰?!

  “是寨主!真的是寨主!”

  “太好了!終于回來了!”

  “快!準備開寨門!迎接寨主!”

  歡呼聲、吶喊聲此起彼伏,整個山寨陷入一種劫后余生般的狂喜之中。

  很快,幾乎所有在山寨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驚動了。

  三當家“白衣文士”白逸,連外袍都來不及披好,只穿著一身單衣便匆匆趕來,手中緊握著他那柄新換的檀木折扇。

  他站在寨門內側最前方,眉頭卻已不自覺地微微蹙起,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山下那支越來越近的隊伍。

  孟威的臉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在幾個心腹的攙扶下也擠到了前面。

  他臉上混雜著興奮和一絲忐忑,踮著腳,伸長脖子,目光在歸來的隊伍中急切地搜尋著,口中念念有詞:

  “三娘呢?燕三娘呢?她怎么沒在隊伍里?她去哪了?”

  “還有,我爹呢?我爹孟廣!他在哪?怎么看不到他?”

  而人群中的木山青,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清冷平靜。

  她緊抿著嘴唇,雙手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一雙美目死死地盯著山道上那越來越清晰的隊伍。

  她的目光在每一個騎士的臉上飛快地掃過,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和…希冀。

  她在尋找一個身影,一個她等待了許久的身影。

  然而,隨著隊伍靠近,她的臉色卻漸漸變得蒼白,眼中的希冀如同風中的燭火,搖曳欲熄。

  梁進則站在人群稍靠后的位置,神情平靜,目光深邃,仿佛一個冷靜的旁觀者,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即將上演的一幕悲喜劇。

  沉重的馬蹄聲終于清晰可聞。

  歸來的隊伍,緩緩地踏上了通往寨門的最后一段陡坡。

  當他們的身影完全暴露在清晨的陽光下,清晰地呈現在所有翹首以盼的寨眾眼前時——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山門前鼎沸的歡呼聲、喧鬧聲,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驟然掐斷!

  所有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所有的期待都化作了泡影!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席卷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這支隊伍…太不對了!

  沒有凱旋的意氣風發。

  有的,只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死一般的沉重!

  一種浸透了骨髓的悲傷和絕望!

  領頭的高頭大馬上,尹雷凌依舊挺直著脊背,但那張原本剛毅威嚴的臉上,此刻卻布滿了深深的疲憊和一種無法言說的滄桑。

  他緊抿著嘴唇,他身上的玄色披風破損了好幾處,沾染著暗沉的顏色,分不清是泥濘還是…干涸的血跡。

  而跟隨在他身后的,稀稀落落,竟只有七騎!

  出發時,是數十名山寨最精銳的好手,個個龍精虎猛,意氣風發!

  如今,歸來的卻不足十人!

  而且這七人,無一不是人人帶傷!

  有的身上纏滿了滲血的繃帶,臉色慘白如紙;有的斷臂殘肢,空蕩蕩的袖管在風中飄蕩;有的臉上、身上布滿了猙獰的傷痕,深可見骨!

  整個隊伍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藥味和…死亡的氣息!

  如同一群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殘兵敗將!

  “人…人呢?”

  “怎么…怎么只有這么點人回來?”

  “其他人…其他人去哪了?”

  “天啊…到底…到底發生了什么?”

  死寂之后,是壓抑到極致的、帶著哭腔的喃喃低語和倒吸冷氣的聲音。

  巨大的恐懼和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所有人。

  再遲鈍的人也明白了,寨主此行,絕非凱旋,而是遭遇了難以想象的慘敗!

  一場…幾乎全軍覆沒的慘敗!

  白逸握著折扇的手,指節捏得咯咯作響,臉色鐵青,嘴唇微微顫抖。

  他心中的不祥預感,此刻化作了冰冷的現實。

  木山青的臉色已是一片慘白,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

  她尋找的那個身影,終究沒有出現。

  巨大的失落和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心臟。

  終于。

  尹雷凌帶領著這些殘兵敗將,緩緩來到了緊閉的山寨大門前。

  所有寨眾都下意識地涌了上去,圍攏在尹雷凌的馬前。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用驚懼、悲痛、疑惑的目光,無聲地注視著他,等待著一個殘酷的宣判。

  尹雷凌勒住韁繩,他騎在馬上,目光緩緩掃過眾人。

  他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最終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

  這嘆息聲里,充滿了無盡的疲憊和無奈。

  “寨主!”

  孟威第一個忍不住,他推開攙扶他的人,踉蹌著沖到尹雷凌的馬前,仰著頭詢問:

  “寨主!燕三娘呢?她為什么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她去哪了?”

  “還有…還有我爹呢?他在哪?”

  尹雷凌的目光落在孟威那張激動的臉上,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失望和悲哀。

  到了此時此刻,這個不成器的家伙,最先問的竟然還是那個女人的下落!

  他失望地搖了搖頭,聲音嘶啞而低沉,帶著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燕姑娘有她自己的事,她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我們無權干涉。”

  說到此處,尹雷凌的聲音猛地一滯。

  他臉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起來,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楚。

  他的眼神變得無比哀傷,聲音低沉得如同悶雷:

  “至于你的父親…孟廣兄弟…”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出那殘酷的真相。

  他緩緩低下頭,目光重新落在孟威那張充滿迷惑的臉上,一字一句,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所有人心頭:

  “他…已經…悲壯犧牲了!”

  轟隆——!!!

  這句話,如同九天驚雷,在死寂的山門前轟然炸響!

  “什…什么?!”

  “二當家…死了?!”

  “天啊!!!怎么會這樣?!”

  驚呼聲、悲呼聲、難以置信的尖叫聲瞬間爆發!

  整個山寨門口陷入一片巨大的混亂和悲痛之中!

  而風暴的中心,孟威整個人如同被那道驚雷劈中,徹底僵在了原地!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眼睛瞪得如同銅鈴,眼珠子幾乎要凸出眼眶!

  嘴巴大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

  他臉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變得一片死灰!

  “爹…爹…”

  他失神地、無意識地喃喃著,仿佛不認識這兩個字。

  隨后他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猛地癱軟在地,雙手瘋狂地捶打著冰冷堅硬的地面,涕淚橫流。

  下一刻。

  一道人影也來到了尹雷凌的面前。

  正是木山青!: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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