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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青城逍遙,武陵起棺

  道起五臟觀:我在九十年代當天師第一百二十八章:青城逍遙,武陵起棺_365

第一百二十八章:青城逍遙,武陵起棺  青城山的日子,像是被山泉洗過一般清透。

  齊云落腳在山腳下那座白墻灰瓦的小院里,推窗是滿目的翠色,耳里灌滿了鳥鳴與泉響,確是靜修的好去處。

  宋婉卻忙得腳不沾地。

  山上道觀雖說是由749局出面協調,但具體事宜皆要她一一經辦。

  她日日清早出門,先是與青城山原有的管理部門交涉宮觀移交文書,又要與施工隊核定改建圖紙,電線如何走、水管如何埋,皆須她點頭。

  建筑材料運上山,卡車只能到半途,剩下一段石階路要靠人力搬運,她得盯著。

  中午常常是啃個冷饅頭就算一頓,午后又要去監工,木匠鑿榫頭、瓦匠鋪青瓦,她都得看著。

  傍晚下山時,常是頭發散亂,滿身灰塵,還要抱著一疊文件回小院,連夜核對賬目、撰寫日報傳真回總部。

  不過十來日,人已清減了一圈,眼圈常是青的。

  齊云有一回見她趴在石桌上睡著了,手邊還攤著預算表,也只是笑笑,取件外套給她披上,自去院中練劍了。

  齊云卻清閑。

  每晨練拳習劍,雷打不動。

  午后常往山中去,漫行無目的散步。

  青城天下幽,不是虛言。

  古木參天,遮天蔽日,石階上苔痕濕滑,走起來須得留神。他卻如履平地,一路看峰巒疊秀,宮觀隱現于深綠之中,云霧纏在半山,似仙家挽袖。

  時有鐘聲從極高處蕩下來,嗡一聲,驚起林間雀鳥,撲棱棱飛往更深處去。

  他立定聽一會兒,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這清幽氣洗凈了。

  他有時坐在亭中看云,有時立于崖邊聽松,山風拂衣,真有點散仙意味。

  十日一晃即過。

  這日宋婉自山上下來,一身灰土,眉眼間倦意深重。

  她捏著一疊進度報表,想去尋齊云匯報。

  至房門外,叩門數聲,內里無人應。又喚兩聲“觀主”,仍是一片寂然。

  她心下疑竇微生,推門而入,但見房中空蕩,長劍亦不在壁上。

  齊云竟已杳無蹤跡。

  武陵縣的黃昏,總是帶著點柴火氣和炊煙味。

  日頭西斜,光色昏黃,將小城的青瓦灰墻涂得一片暖軟。

  街面上人跡漸稀,挑擔的、推車的,都往家趕。

  唯有城東那小酒館里,正熱鬧起來。

  幾條粗木桌凳,圍坐了十來個短褂漢子,多是剛下了工,來此呷酒解乏。

  汗味、劣酒味混作一團,倒也生出種粗糲的生機。

  眾人聊興正濃,話題圍著城里大戶周家那樁奇事打轉。

  前幾日一場暴雨,雷電交加,竟將周家祖墳劈得塌陷一方,露出底下那口老棺材。

  城里人都嚼舌根,說這是周家虧心事做多了,祖宗震怒,不肯安眠。

  周家上下惶恐不已,急忙請了城中那位有名的陰陽先生孫先生,另點了一處風水吉穴,立即遷墳,想要重安先人。

  遷墳須開棺,由至親親手將遺骨請出,再移入新棺。

  誰知那棺材看著腐朽,蓋板卻像生了根,任七八個壯漢如何使力,紋絲不動。

  這可是驚天怪事,一時間流言四起,都說周家老爺子死也不愿讓兒孫碰自己的尸骨。

  孫先生束手無策,只得請出自己隱居多年的師父,松風老道。

  那老道來看過后,當即拍板:不必開棺了。明日正午,找一班屬龍屬虎的青壯漢子,直接連棺帶土,抬去新穴!

  周家本家竟無一個合這屬相的,只好對外放話:愿來抬棺的,好酒好肉管夠,事后每人再加一貫銅錢。

  這可是天大的好處。

  桌前一個黑瘦漢子咂咂嘴,懊惱道:“俺屬狗,這錢是掙不到手嘍!”

  旁人笑道:“掙不到錢,還看不了熱鬧?

  那老道說了,是男子都可去外圍站著,陽氣足,能鎮場子!說不定也能蹭頓流水席!”

  眾人哄然應和,都說這熱鬧不容錯過,明日定要同去。

  酒館角落,獨坐一布衣青年。

  頭發半長不短,衣衫尋常,正低頭吃一碗素面。

  聽得眾人議論,他嘴角微微一揚,輕聲道:“有意思。”

  此人正是齊云。

  三日前,他在睡夢中再返神仙山五臟觀廢墟。

  有了前次教訓,他如今和衣而臥,且受箓之后,靈覺敏銳,已能稍稍感知那“穿越”之兆。

  危急間他以九幽牽絲印凌空取來長劍握在手中,此番歸來,總算不至太過狼狽。

  下山后一路南行,途中料理了幾個不長眼的剪徑毛賊,換了銀錢衣物,方至此武陵縣。

  投店住下,稍一打聽,心下不由一震。

  此間竟是大乾隆陽八年,距他上次離去,已悠悠二十二載。

  二十二載…世間已幾度寒暑?故人可還安在?

  他立在客棧窗前,看樓下街市人流如織,恍如隔世。

  一時萬千感慨哽在心頭,默然良久。

  他本欲即刻動身,前往雍州南屏山尋清微觀,踐當日對云陽子之諾。

  不知十四年過去,那傳承是否還在?

  本欲吃完這碗面便上路,卻不意聽見周家這樁異事。

  他略一沉吟,決意再多留一夜,明日親去一觀。

  齊云撂下幾文錢,起身出門。

  暮色已濃,他回到客棧房中,閉目打坐,煉炁不輟。

  夜深后,又凝神繪制那第二重“九幽牽絲印”。

  此法印比第一重繁復何止一倍,縱有天地箓加持,進境亦緩,至今才成其半。

  一連十九次嘗試,神倦意疲,方肯歇下。

  臨睡前,齊云不由暗嘆:如今所學愈多,修煉愈艱,加之紅塵行走,修煉的時間就更為緊張。

  難怪那些真修大多遁跡深山,不染塵俗。

  次日醒來,神完氣足。

  他用過早飯,又在房中演練片刻劍法,待聽得街上人聲漸沸,喧嚷著要去看周家起棺,便即下樓,混入人流,一同出城。

  距縣城二里外,一片山丘墳崗。

  平日鬼影都不多見,此日卻人頭攢動,喧嚷如市。

  粗粗一看,竟聚了二三百人。

  周家少爺周林面色蒼白,望著不遠處黑壓壓的看客,心下惶窘,轉向身旁一位手持陰陽羅盤的老道,低聲道:“松風道長,這…這么多閑人圍著,實在不成體統。能否驅散了?”

  話未說完,身后猛地傳來一聲沙啞怒斥:“孽障!現在知道要臉了?做那些腌臜事時,怎不想想后果!”

  周林一顫,回頭見是他父親,被兩個小妾攙著,顫巍巍走來,氣得臉色發青。

  “爹!”周林憋屈萬分。

  那些事豈非多是您老人家首肯?

  如今倒全推我頭上。

  但他此刻即便心中有萬般的委屈,也不敢在眾人面前辯駁,只得低頭。

  老者狠狠瞪他一眼,轉而向那老道拱手,語氣極恭謹:“松風道長,勞您大駕,實在感激不盡。

  哎,家門不幸,出此逆子,老朽年邁,管束不力,竟至辱沒先人,實在…無地自容。”

  那松風老道卻面色平淡,沒有接茬,只道:“不必驅人。

  人多陽氣盛,正好壓一壓這墳崗積年的陰晦,于起棺有利。”

  老者連聲稱是,不敢多言。

  老道手持羅盤,定位良久,方緩聲道:“此處祖墳,原本風水是極好的。

  乃‘玉帶環腰’之局,后有靠山前有水,左右砂手環抱,本主子孫富貴綿長。

  奈何山川變動,前幾日大雨,西側山體滑坡,露一缺口,恰如玉帶崩裂,吉氣外泄,反成沖煞之口。

  煞氣直灌墳塋,故有此變。

  今日先遷墳,日后于那缺口處廣植松柏,以木性阻煞,或可緩解。”

  周家幾人聽得連連點頭。

  老者抬頭看天,日頭將近中天。

  老道面色一肅,朗聲道:“午時三刻已到,陽氣最盛!

  屬龍屬虎者,即刻下墳,起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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