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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程家

  第27章程家_茍在武道世界成圣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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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老爺子邁著蹣跚步伐,來到了啞子灣。

  “老大家的…阿慶…”

  草簾被掀開,韓氏探出頭來。

  看到是老爺子,她臉上浮現一絲驚訝,隨即帶著一絲警惕。

  “爹?”

  韓氏笑道:“您老怎么來了?快進來坐。”

  她側身讓開狹窄的入口,動作有些僵硬。

  陳老爺子佝僂著腰鉆進船艙,一股濃重的米糠混合著潮濕木頭的氣味撲面而來。

  他下意識地掏出煙袋,可看著這逼仄小船,又默默塞了回去。

  “爹,您喝水。”

  韓氏端過來一個豁了口的粗陶碗,里面是渾濁的涼開水。

  老爺子接過碗,手指有些抖。

  “老大家的…”老爺子終于鼓足了勇氣,小聲道:“我這次來,是有件事…”

  韓氏沒說話,她心里已經隱隱猜到了什么。

  陳老爺子避開韓氏的目光,艱難地開口:“是關于小恒那孩子,他說他到了沖關暗勁的緊要關頭,急需血氣丸........”

  “血氣丸?”

  韓氏驚呼道:“那東西聽說貴的要命!”

  “我知道,我知道貴!”

  老爺子急忙打斷,臉上火辣辣的,“可小恒說了,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他是咱們老陳家唯一的指望啊!”

  “唯一的指望?”

  韓氏重復著這句話,聲音顫抖起來。

  多年的委屈、辛酸和不公,像決堤的洪水涌現。

  她猛地站起身,指著這破敗不堪的船艙。

  “爹!您看看!您看看我們娘倆過的什么日子?!您眼里只有小恒是陳家的指望,那阿慶呢?阿慶就不是您孫子嗎?!他爹被抓去修運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丟下我們孤兒寡母在這啞子灣,靠著一條破船,我織網織得眼睛都快瞎了,才勉強糊口!阿慶也爭氣,自己拜師學武,熬到了明勁,可我們連頓像樣的肉都吃不起!他練功流的汗,都是摻著米糠糊糊的!”

  她的淚水緩緩流淌,順著粗糙的臉頰滾落,“您知道我們娘倆是怎么熬過來的嗎?為了省下幾個銅板買鹽,我們連菜湯里的油星子都要舔干凈!阿慶學武拜師的銀子,那是蕙娘那丫頭偷偷攢的嫁妝錢!我們欠人家的情,拿什么還?!”

  “現在,您為了小恒要沖什么關,就找到我們這破船上來借錢?我們哪來的錢?!是這漏雨的船板能摳出銀子?還是這米袋子能倒出金子?!”

  陳老爺子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老爺子顫巍巍地站起身,仿佛瞬間又蒼老了十歲。

  “娘,我回來了。”

  就在這時,船外傳來聲響。

  “爺爺!”

  隨著布簾打開,陳慶一眼就看到了陳老爺子。

  “我.....我先走了.....”

  陳老爺子看到陳慶,頓時心中一虛,踉踉蹌蹌地鉆出了船艙。

  陳慶還沒反應過來,陳老爺子已經離去了。

  他看著韓氏紅腫的雙眼,連忙問道:“娘,怎么回事?”

  “沒事。”

  韓氏慢條斯理地用一塊布角擦拭著眼角,動作從容,那“紅腫”的雙眼,此刻雖仍有些濕潤,卻目光清亮。

  “來借錢,給你恒弟買那什么血氣丸,讓我哭窮給哭回去了。”

  她隨即走向角落的小灶,揭開鍋蓋,一股雜糧豆子樸實的香氣彌漫開來,“趁著熱乎,趕緊吃吧。”

  方才那番聲淚俱下的哭訴‘織網織得眼睛快瞎了’,‘連菜湯里的油星子都要舔干凈’,‘欠蕙娘的嫁妝錢’…字字泣血,句句錐心。

  并非失控的宣泄,而是一把精準刺向老爺子愧疚軟肋的刀!

  她太了解這個偏心的老爺子,硬頂只會招來‘不顧大局’的指責,唯有撕開自己血淋淋的傷口,才能堵住那張為小孫子索取的嘴。

  陳慶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韓氏將一碗熱騰騰的雜糧豆子放在桌上,自己坐回織網的位置,拿起梭子。

  她輕哼一聲,“想從我們娘倆牙縫里摳錢,去填他那寶貝孫子的富貴路?門兒都沒有。休想!”

  翌日,河司。

  陳慶剛點完卯,程明便走了過來。

  “阿慶,”

  程明開門見山,“看你最近練功愈發勤勉,氣血積累得如何了?可摸到那層‘膜’了?”

  他指的是明勁到暗勁的瓶頸。

  陳慶笑道:“還在積累,總覺得差一絲火候。”

  等到氣血積累的差不多,便可以叩關了。

  程明點點頭,帶著過來人的感慨:“這第二次叩關,需要的不僅是水磨工夫,更是實打實的‘柴火’!大量肉食進補,上等的血氣散甚至血氣丸,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堆出來的!”

  “你現在這年紀,正是沖關的黃金期,錯過了就難了,武科在即,光靠河司這點俸祿和你家里杯水車薪,程家…或許可以再幫你一把。”

  這段時間他細細觀察,發現陳慶身手遠超同儕,絕非尋常明勁可比。

  而且勤勉刻苦、心性堅韌,若運道好二次叩關,未必不能成為一方好手,其潛力,不可小覷。

  陳慶心頭一動,抬眼看向程明:“頭兒,您的意思是…?”

  補藥可以加快的進度,他確實十分需要。

  “我回去跟家里商量商量。”

  程明沒有把話說死,但眼神透著認真,“看能不能再勻些血氣散給你。不過這事我做不了主,得問過我大姐。”

  程家有規矩,資助苗子一事必須有家主通過才行。

  “多謝頭兒!”

  陳慶鄭重抱拳,心頭涌上一股暖流。

  程明待他,確實有幾分真心。

  當夜,程家內堂。

  燈火搖曳,映照著程歡略顯嚴肅的臉。

  她聽完程明關于陳慶的講述,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

  “阿明。”

  程歡開口道:“不是大姐吝嗇。資助一個明勁弟子,每月十斤肉、一兩血氣散,已是看在你面子上。如今你張口就要再加?我們程家不是開善堂的!”

  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弟弟:“你前前后后也看好過幾個苗子,哪一個最后成了氣候?投入的銀錢,不都打了水漂?那血氣散一兩銀子一包,不是大風刮來的!家里兩條船要養,百畝田要交租,上下幾十口人等著吃飯,哪一處不要錢?”

  程明有些急切:“大姐,這次不一樣!陳慶他.......”

  “有什么不一樣?”

  程歡打斷他,語氣帶著一絲訓斥,“根骨中下,突破明勁用了近三個月!這等資質,在武館里一抓一大把!你指望他叩開暗勁?就算僥幸成了,又能如何?武科是那么好中的?你看看河司里那些老巡守,暗勁的也有幾個,不還是蹉跎半生?我們程家小門小戶,經不起你一次次把銀子往水里扔!”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沉沉的夜色,語氣放緩了些,“阿明,我們程家要立足,要往上爬,每一分銀子都得花在刀刃上。資助人,要么廣撒網撈大魚,要么就得找真正有潛力、能帶來回報的!這陳慶…我看不到他的‘刀刃’在哪里。”

  程明張了張嘴,看著大姐鬢角隱約可見的幾絲白發,想起這些年大姐為程家殫精竭慮的操勞,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大姐的顧慮,何嘗沒有道理?

  程家這樣的小家族確實經不起太多的試錯成本。

  他嘆了口氣,低聲道:“大姐,我…我知道了。”

  說完,他默默轉身,腳步沉重地向外走去。

  程歡看著弟弟失落的背影,心頭也是一軟。

  她這個弟弟,重情重義,在河司當差也是為了給家里多一條門路。

  可這世道…光有義氣,如何撐得起一個家族?

  就在程明的手觸碰到門框時,程歡的聲音再次響起,

  “等等。”

  程明腳步一頓,愕然回頭。

  程歡沒有看他,目光依舊望著窗外,語氣平淡卻帶著決定:“若你真覺得這小子不錯…三瓜兩棗的,家里也還不差這點。”

  程明先是一愣,隨即巨大的驚喜涌上心頭,“大姐!您答應了?!”

  程歡轉過身,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揮了揮手:“去吧去吧,下不為例。”

  “哎!謝謝大姐!我這就去告訴阿慶!”

  程明一掃陰霾,腳步輕快地沖出了內堂。

  “左右不過是幾兩銀子,罷了。”

  程歡無聲地舒了口氣,仿佛在說服自己。

  她重新坐回桌邊,拿起賬簿,心思卻已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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