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小小的謀劃,墨大夫那里終究沒有再阻攔。
第二天。
他就被喚到書房告知:
“為師可以允你跟著張鐵一起修煉象甲功。”
“多謝墨老。”
韓立振奮道。
他總算可以明著煉體了。
“哼,為師可把丑話說在前頭。雖然為師允你修煉象甲功,但前提是,你萬萬不可耽擱了無名功法的修煉。不然,為師可不會再認你這個弟子,甚至還會處罰于你。你也不想你的家人跟你一起,重新過回以前吃糠咽菜、有上頓沒下頓的貧苦日子吧?”
這話確有警告的味道了。
換成一般的農家子,肯定不敢耽擱了長春功的修煉。因為韓立每月寄回韓家的銀錢,給父母跟幾個哥哥還有小妹的銀錢,全都來自于墨大夫。他如今在七玄門的身份地位,也是墨大夫給的。
一旦墨大夫收回這些,一下子好起來的韓家幾口便會被打回原形。
“弟子曉得,墨師您請放心。”
韓立恭恭敬敬道。
“嗯,下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現在想練象甲功的話,自己去赤水峰找張鐵,讓他教你入門的口訣。”
墨老說話間,極力收斂著自己的不耐煩。
可韓立還是清晰的感受到了。
修煉長春功時,老者可謂是無比耐心、無比投入,生怕他哪里沒聽懂。但換成象甲功后,卻是耐心全無,就差沒把一臉嫌棄表現出來了。
簡直不要太現實。
這人哪…
“弟子告退。”
離開書房,韓立徑直出了神手谷、去了赤水峰。
其實,墨大夫擔憂他有了象甲功便會耽擱長春功的想法是多余的。
他這里,很清楚自己的“重心”在哪,不會因為修煉了象甲功就放棄長春功。他之所以提早謀劃輔修象甲功,多是因為他一旦將長春功修煉到練氣三層,之后,口訣的進度就會變得極其緩慢,猶如龜爬。三五年內都再難有所精進了。
到了那時,就不是他用不用功苦修的問題,而是墨大夫手上的珍貴靈草靈藥還能撐不撐得住的問題。
畢竟,誰讓他是四系偽靈根呢?!
四系偽靈根從練氣一層開始就有修煉瓶頸,且越往后,瓶頸帶來的修行難度越大。練氣三層之后,只能靠靈丹妙藥去堆修為。這點,可是他當作者時特意給予書中主角的“友好”設定。
給主角設定拉胯天賦時,他很爽。
當這份拉胯的修行資質落到他自己頭上后,只能說,更加的酸爽了。簡直讓他欲哭無淚。
而墨大夫的耐心卻沒剩幾年了。
或者說,墨居仁的身體情況根本支撐不了幾年了。
等到對方的身體不可逆的急速惡化,到了無可救藥之時,墨大夫定然還是會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對他進行奪舍的。
屆時。
他可就危險了。
修煉象甲功,完全是為了那個時候,自己手中能多幾分底蘊與籌碼。
這門功法哪怕只練成第一層,都能大大的提升修行者的體魄強度跟氣力,張鐵便是最好的例子。力氣大自有力氣大的好處,正所謂一力降十會。
他既然指望不上小瓶間接帶來的法力修為,沒法從法力術法上消滅墨居仁跟余子童了,就只能變通一下,從武道途徑干掉墨居仁跟余子童這兩個老陰幣。
只怪自己寫書時,把這倆寫得太有智商太會算計了。
應該寫得降智一些的。
去往赤水峰的路上,韓立一路走走停停,一路東張西望。
他的速度不快。
每一步落下,都特別的關注腳邊。
很顯然,他還沒有放棄尋找掌天瓶,沒能完全放下對小瓶的執念。
只是,他的這份小小的堅持注定要徒勞了。
“第1314次路過…”
然后。
什么都沒能尋到。
“唉…!”
赤水峰下,一掛百十米的瀑布飛流直下。
且這掛半山腰上的瀑布并不窄,有著七八米的寬度。
尚未到達赤水峰瀑布,他就清晰的感受到了附近空氣中的濃烈水汽。這里,遠比神手谷那邊要潮濕。
此外,遠遠的就聽到了隆隆的瀑布聲,像是在打雷一般。
近些還能看到,瀑布下的一口深潭。瀑布之水猶如銀河落下,濺起的水花朵朵潔白。潭中的潭水清澈見底,仔細去瞧還能發現不少的游魚在潭底跟一些淡水蝦游躥嬉戲。
而此時,一道個頭雖矮但頗顯壯碩的身影正在瀑布正下方接受瀑布落水的洗禮,正是擱那閉眼打磨身體的張鐵。
“張哥。”
還沒到潭邊,韓立便開口招呼了起來。
這些年,兩人的關系穩步增進著。
一方面是相近的出身,另一方面是聊得來的話語,還有便是韓立特意的向下兼容。
墨大夫那邊,不屑去向下兼容小屁孩一個的張鐵,但韓立卻不一樣,他緊緊地抓住了這個在隱性立場上跟自己處于統一戰線上的憨厚“盟友”。
“張哥。”
瀑布的水花聲掩蓋了之前的第一聲呼喚,讓張鐵沒能聽到。
不過湊近后的第二聲,張鐵聽到了。
抹了把臉上的瀑布水,隨即睜開眼,瞧見來人是韓立后,面上當即露出了爽朗燦爛的笑容:“阿立。”
張鐵如今,已經把象甲功修煉至第三層了。
進度非常快,甚至讓墨大夫都感到了意外。
很早前就親自下場,用木棍擊打張鐵的身體、以及藥浴等輔助方式,幫助張鐵練功。
能讓墨大夫投入精力,可見張鐵在武道根骨特別是修煉象甲功方向上的資質。
他的這位張哥啊,可不僅僅在靈根資質上更加優秀,是三靈根,比他這個四系偽靈根好多了。還有著煉體的天賦,且很能吃苦耐勞,遠比同齡的童子更能忍,更加的不懼肉體上的苦痛折磨。
他還記得:早期,這位被墨大夫用木棍打得渾身通紅,木棍上都染上血跡了。一到晚上,躺木板床時,張鐵都會不住的倒吸涼氣,卻始終沒有喊一聲放棄。
其心性,亦是上乘。
關鍵是,同樣能耐得住寂寞,能忍受孤獨乃至享受孤獨。
練功有成后,從沒想著去同齡的入門童子那里人前顯圣。
“阿立,今天怎么這么早就來尋我了?”
張鐵暫停了瀑布水的沖刷,幾個起落間跳出了深潭。
“這不是看你辛苦,特意給你帶了些吃食嘛。”
說著,遞出了一個用黑布捂著的菜籃。
里邊盛放了兩道簡單的熱菜。
還有壓了又壓的滿滿兩碗大米飯。
見到是兩碗米飯,張鐵當即問道:“你吃了沒?”
“沒呢。”
“那一起。”
“好。”
一人一碗,一人一雙筷,隨之開始干飯。
飯菜差不多消滅了一半之時,韓立這才開口:
“張哥,我這么早過來,其實是墨師的意思。”
“啊?墨師有什么吩咐嗎?”
“他讓我跟著你修煉象甲功,讓你教我入門。”說這話時,韓立緊緊盯著對面少年的眸子。
“啥?”
張鐵聞言,大感錯愕。
“張哥,我要修煉象甲功了。怎么,你不愿意教我?”韓立故意蹙眉、而后故做氣憤道。
張鐵見狀,忙放下碗筷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沒有,我怎么會不愿意?阿立,你要學的話我肯定教你。哪怕墨師不讓你學,只要你想學,我也可以偷偷教你的…”
小兄弟之間,就是這么的靠譜。
“張哥,還是你夠意思。”韓立笑道。
“哪里,倒是我,多謝你這些年為我調配能夠減輕痛苦的藥物,不然我怕是早半途而廢了。”
即便這時還沒有放棄,卻也不知多受了多少的罪?
“對了,你怎么突然想修煉象甲功的?你是知道的,這門功法邪門的很,練起來非常的遭罪的。”張鐵此刻,眼里閃著光。
不僅沒有阻礙好友,反而很想看看好友修煉功法與他一樣遭遇時的場面。
想想那哎喲連天的場面,他就滿心的期待。
“放心吧,我這不是專門研究了減輕人體痛苦的藥嗎?”
張鐵這些年,可沒少當他的小白鼠。
不然,他哪里需要等到現在才提出修煉?
正是因為那種能夠減輕練功痛苦的藥物又升級換代了,他才有底氣提出嘗試的。
謀而后動的有把握,說的便是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