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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一年之約

  “小洲,你應該知道,賽車是一項危險的運動,真正的生命危險。”

  一開口,死死掐住命脈,不同于面對陸騁此前的情況,面對陸之洲的時候,江墨身為母親,總是忍不住擔心孩子的安危。

  陸之洲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媽…”

  江墨抬手阻止了陸之洲,“我知道,FIA一直通過修改規則的方式提升這項運動的安全,確保車手的生命和健康。”

  “但是,危險依舊在那里,不是嗎?”

  停頓一下,江墨繼續說道。

  “即使撇開這些不說,當你駕駛賽車以時速三百公里的方式挑戰速度極限的同時,也在挑戰身體極限。”

  “和其他運動項目一樣,賽車也是對身體對精神的極致挑戰,這需要日復一日持之以恒的堅持訓練,同時也需要面臨身體傷病、心理壓力等等困境。”

  “人們總是說,賽車不是運動,但事實上,賽車是人類以血肉之軀挑戰機械、挑戰速度極限的運動,它的確不是普通運動,其他運動都是和人對抗,賽車卻需要更上一層樓,它比那些運動更加困難。”

  “所以,你應該明白,這不是游戲,不是簡簡單單坐到駕駛座里擺弄方向盤的游戲。”

  陸之洲深呼吸一口氣,一直耐心等待母親話語全部說完,這才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我懂。”

  “但這就是賽車的魅力。”

  “正如同人類總是試圖飛翔、試圖前往太空探索宇宙一樣,我們也總是在追逐速度的極限、追逐人類的極限。”

  江墨始終注視著陸之洲,細細觀察陸之洲眼睛里的神情,她可以看到那雙瞳孔深處的一抹堅定光亮。

  然而,江墨沒有就此停下,“競技體育講究的是天賦,但天賦只是門檻,現實往往更加復雜更加殘酷。”

  “在賽車的世界里,尤其如此。”

  “現在全世界范圍內,從事方程式賽車的職業車手大約兩千五百人左右,但真正能夠進入F1賽場的只有二十人。”

  “十支車隊,二十名車手。一個蘿卜一個坑,如果想要進入F1圍場,那就必須取代一位車手的席位。”

  “在足球籃球的世界里,盡管從事運動的人多,但席位也多,甚至還有替補,有天賦的人總是能夠找到一席之地;但在賽車的世界里卻不是,全世界里就只有二十個席位,所有人都在盯著那些位置。”

  “目前,FIA官方注冊手持超級駕照的車手是五十八人,另外每年一茬接著一茬涌現的年輕人持續沖擊,他們都在爭取那二十個位置。所以,擁有天賦只是最低門檻而已,F1的世界遠遠沒有那么簡單。”

  循循善誘,頭頭是道。

  然而,陸之洲緊繃的神經反而放松下來,因為他意識到,眼前這位律師職業病又犯了,認真做過事前調查。

  這說明了,表面看來江墨不聞不問避而不談,背地里卻始終在密切關注。

  但現在不是戳穿這一點的最佳時機。

  陸之洲抿了抿嘴角,控制住自己,“媽,我知道,這就是一場金錢游戲。站在資本面前,我們都是螻蟻。”

  “以前,藍領、平民、窮困出身的車手機會可能還更多一些,但現在越來越少,整個圍場里只有劉易斯-漢密爾頓和埃斯特班-奧康是草根,其他全部都是千萬富翁、億萬富翁,帶資進組,自帶光環。”

  “我們家曾經面臨這樣的困境,爸爸也曾經因為相同的問題而放棄夢想。我沒有忘記。”

  “所以,一開始,我拒絕了ART,一直到他們提出這份合同,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深呼吸一口氣,陸之洲鄭重其事地說道。

  “媽,我想試試。”

  “給自己一年時間,看看自己能夠走到什么位置。”

  平實,質樸,簡單。

  沒有豪言壯語,也沒有好高騖遠,甚至就連用詞也只是“試試”而已,似乎欠缺信心一般。

  然而,恰恰是這樣腳踏實地、清醒理智的態度,反而讓江墨意識到,陸之洲沒有任性也不是沖動。

  這是一個輾轉反側、深思熟慮之后的判斷和抉擇,他猶豫過、彷徨過、掙扎過,最后理清了思緒。

  現在看來,那個總是懶散隨性、放蕩不羈的少年終于長大了,真正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理智和情感依舊在拉扯,作為母親、作為律師,江墨的本能依舊在抗拒這件事,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人們常說,沒有希望就沒有未來;但比沒有希望更可怕更殘忍的是,點燃希望之后又輕而易舉地掐滅。

  然而,江墨靜靜地看著陸之洲,又看了PPT一眼,那只插花的金毛犬憨憨地看著她,輕輕吐出一口氣,“好。我知道了。”

  作為母親,擔憂孩子是一輩子的事,不管陸之洲做出什么選擇,她都會擔心他,這種習慣戒不掉。

  但她知道,她不能保護陸之洲一輩子,他終究需要去闖去撞去探索,他終究會受傷會挫折會成長,而她需要做的事就是一直站在后面,不管風風雨雨,永遠都是站在原地等候的安全港灣,歡迎他回家。

  陸之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答應了?江墨居然就這樣答應了?

  “媽,你的意思是…”

  江墨瞪了陸之洲一眼,“一年。你自己說的,就一年。”

  陸之洲高高舉起雙臂跳躍起來。

  江墨滿臉無可奈何但偷偷上揚的嘴角還是泄漏內心真實情緒,“噓,小心吵醒你爸,他還在睡覺呢。”

  陸之洲連忙緊緊閉上嘴巴,一臉乖巧地坐回椅子,笑容滿面地看著江墨。

  江墨略顯不自在,“咳咳”,她清了清嗓子,“ART的合同,拿出來我看看。”

  踏踏踏。

  陸騁站在臥室房間門背后,可以聽到陸之洲沖向臥室的腳步聲,不需要親眼目睹,那些聲響就能夠感受到喜悅和幸福。

  陸騁有些狼狽,手忙腳亂地擦拭眼眶里的溫熱,轉身走向臥室的陽臺,打開窗戶,冷冽的夜風撲面而來,雞皮疙瘩瞬間站立,他從抽屜里翻找出一盒香煙,沐浴在清冷的月光里點燃,長長地吐出一口煙霧。

  靜靜地,靜靜地沉浸在回憶里。

  現在,終于可以過一個好年了。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來自馬拉內羅的一通電話打破生活的平靜,陸之洲終究沒有能夠在家過年。

  第二天,陸之洲收拾行李重新前往機場,踏上前往米蘭的航班。

  陸騁和江墨也沒有在家逗留太久,他們卡著時間遞交簽證,馬拉內羅方面聯絡意大利駐上海領事館加快簽證審核,等簽證下來之后,兩個人也于大年二十八前往機場,登上飛往米蘭的航班。

  今年,陸之洲一家三口在馬拉內羅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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