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指點老爹
丁陸被困圣主宮殿百年，接觸的都是各種神魔、宗師留下的手記資料。
來到現代后，又因末法時代的限制，總共沒接觸過幾個真正的魔法師。
真正交流過的就一個刀龍，還是個專業倒斗人，不知看過多少失傳典籍，見識遠超普通巫師。
所以丁陸對正常巫師的認知，其實是有點問題的。
比如：丁陸始終認為，稍有水平的巫師，都該對魔力有著一個清晰完整的認知。
因為魔法的高混沌性的特點，這種認知是對是錯都不重要，只要自洽就行。
但現實并非如此。
這個時代的巫師，學習魔法都是考古式傳承。
每個魔法學徒都得硬啃那些佶屈聱牙、微言大義甚至前后沖突的殘缺典籍。
對魔力的認知純靠個人領悟，或者再直接些，靠的是“手感”。
若巫師達不到一定境界，根本無法將自身領悟凝練為文字；即便勉強落筆，徒子徒孫也多半看得云里霧里——不是所有人都有忍者兵的學習和領悟力的。
反倒是魔咒，只要掌握儀式和咒語，自身天賦也達到標準就能施展出來。
這就很容易出現巫師重“技”輕“本”的情況。
具體表現為：他們會耗費大量精力四處搜羅古籍舊書，花費數年時間研究文字翻譯，而不是沉下心鉆研魔力本質和魔法運行原理。
也就是說，如今的老爹，其實對魔力與魔法根本沒有完整、系統的認知。他只是憑借博覽群書，懂得諸多魔咒、知曉各類魔怪的特性弱點而已。
于是在老爹的視角中。
剛剛發生的一切并不是丁陸通過一連串謎題試探自己，而是…
“他在指導老爹。”頭發凌亂如雞窩、渾身散發著藥草怪味、滿眼血絲的老爹喃喃自語。
鍋中的藥液早已徹底冷卻，表面結著一層灰綠色的薄膜，旁邊的玉螭鳳云紋璧也黯淡無光。
老爹手邊攤著個磨破邊角的筆記本。從第五個魔咒謎題開始，他就開始記錄玉佩上的謎題與自己的解法。
此刻再次回顧，便能清晰發現：這一道道謎題循循善誘、前后關聯、相互呼應…不僅貫通了他畢生所學，更讓積壓十幾年的諸多疑問豁然開朗。
若說之前的所學只是白紙上散落的墨點。
現在，則已經有一道墨痕如大樹般分叉延伸，將一個個墨點串聯起來。雖說仍有不少墨點游離在外，卻已近乎連成完整的一片。
老爹盯著筆記本上的字跡失神，老花鏡滑到鼻尖都未察覺。
這已不是簡單的提點了。
若是按照古法規矩，他應該找到丁陸好好給人家磕兩個才是…
與此同時。
書房門口。
小玉和陳龍正相互凝視著，各自弓步收拳，大氣都不敢出。
刷——
只見兩人同時出招。
小玉手掌變幻，三指并攏，兩指筆直探出。陳龍卻拳頭緊握，招式紋絲不動。
石頭，打敗了剪刀。
小玉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伸出的剪刀，像是斗敗了的公雞。
但她還是垂頭喪氣地拿起桌臺上的飯盒。
從頭到尾，兩人沒發出一點聲音。
這段時間為了破解謎題，老爹確實是寢食難安、心煩意亂。
但他向來擅長轉移自己的焦躁，這七天里陳龍和小玉受到的折磨可一點不比老爹少。
斥責陳龍腳步太重干擾了他的靈感；斥責電視中的信號影響了他的魔法；明明他的藥鍋才是整個古董店的異味之源，卻屢屢要求陳龍去洗一洗一身汗味；陳龍真的去洗澡卻又會被罵打開水龍頭影響了古董店的風水…
每天送飯更是折磨中的折磨，幾乎要被老爹從頭到腳數落半小時才能脫身。
連陳龍這種濃眉大眼的老實人，都忍不住拉上小玉一起分擔壓力。
端著今日的午飯。
小玉在門口反復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輕輕推開房門：“老爹？我給你送飯來了…”
進門后卻驚訝地發現，此刻的老爹既沒有神神叨叨念咒熬藥，也沒有瘋狂翻書或奮筆疾書。
只是呆愣愣的坐在那里。
小玉走進來，猶豫了一下，故意伸腳在門后第六塊地板上輕輕一踩。
吱扭~木質地板發出呻吟。
往日老爹已經轉身開始痛斥噪音，但現在老爹卻絲毫不動。
深思片刻后，小玉決定把食盒放下，喊陳龍進來確定老爹的情況。
可就在她轉身欲走時。
老爹忽然開口了：“小玉。”
小玉下意識立正站好：“在！”
老爹捏起藥鍋旁的玉佩，毫不猶豫地遞還給小玉。
此時玉佩上的魔咒謎題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結構簡單卻格外嚴謹的封印咒：就如同把密碼鎖換成了超重閘門，就算老爹一眼就看出該怎么開門也無從下手。
對丁陸而言，這是因為他已經研究透了老爹的路數，不需要再設計謎題試探了。
而對老爹來說，卻是自己與前輩的緣分已盡，對方不愿再教自己了。
“老爹？”小玉捧著玉佩，滿臉驚訝：這個世上最倔的老頭竟然服軟了？
老爹的目光落在玉佩上。
果然，到了小玉手中后，玉佩立刻恢復了原有的溫潤光澤。
“把它隨身收好，千萬別丟了。”老爹撐著膝蓋，從藥鍋前緩緩坐起，關節發出咔咔的聲響。
老爹從未想過世上會有熟稔多套魔法體系的人。
在他看來，既然玉佩中的守護靈對正氣魔法的了解已經到了能啟發自己的地步，那必然不是壞人。
至于血祭術…古代祭祀天地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或許是自己太過大驚小怪了。
“隨身？”小玉愣了一下，立刻興奮地捧著玉佩去找繩子，打算將其掛在自己脖子上。
看著她蹦蹦跳跳跑開的背影，老爹搖了搖頭，突然扯著嗓子喊道：“老爹要去休息了，陳龍！把書房收拾干凈…”
特魯的地下室。
正在重理圣斗士手札的丁陸突然心有所感。
他取出古錢幣舉到眼前，凝神望氣。
“為什么正氣一方突然增強這么多？而且我和正氣的聯系怎么又緊密了？發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