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火與影
第二天。
傍晚。
13區，陳龍房間。
小玉在書櫥另一側，一邊換著睡衣，一邊喋喋不休的和書櫥那邊的陳龍分享自己這一整天的經歷：“我在課上和小柱吵架的時候，老魔頭竟然把小柱大罵了一通…數學老師，還當眾表揚我，因為我提出了一種課本上沒有的解題思路…‘小玉，這種方法不具備普適性，但你能想到這個，說明確實動了腦子’她從來只會表揚好學生…”
很顯然，小玉從學校生活中體驗到了少有的快樂。
老師們備課和批改作業的時候是不耽誤聊天的，彼此間的信息交流相當迅速。
“那個被開除的外國轉校生，今早被校長親自接回來了”，這一消息，幾乎一個上午就在老師群體里傳開了。
上次小玉惹來了“幫派分子”然后被一群干練迅捷的黑衣人統統帶走就已經讓不少老師私下里嘀咕了。如今又出了這檔子事，老師們也不傻，心里都清楚什么樣的學生不能得罪。
雖說也不至于多明顯的偏愛，但在要夸小玉或者要批評她的時候，這些消息在腦子里過一圈，想法就已經很影響行動了。
所以結果就是。
小玉回到學校后，忽然發現老師們對她的態度全變了，友善的讓她不適應。
而有老師的撐腰后，學生間霸凌的強度也低了好幾個檔次。
“小玉，我也很想繼續聽你在學校里經歷，但你真的需要睡覺了。”陳龍應和著小玉，只是聽他的語調，好像有點大舌頭。
“我覺得我會興奮一整晚。”小玉發出了這般宣言。
于是二十分鐘后，小玉呼呼大睡。
她絲毫沒發現，自己枕下的玉佩漸漸染上了墨色。
當鐘擺指針指向十一點半的時候。
小玉突然睜開了眼睛，眼神全然沒有了剛剛的靈動。
突兀的從床上坐起。
赤腳下地，竟然沒發出一點聲響。
陳龍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這時的他臉色潮紅，時不時打嗝后，還能聞到濃郁的酒氣。
在床邊的書桌上，還擺著一盒雪茄。
米國該有的人情世故一點不少，雖說不知道校長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但今天陳龍還是提著禮物登門道謝。
結果倆人一見如故，當晚校長就拉著陳龍去了他常去的一家雪茄吧，一直聊到深夜才回來。
因為在校長身上留有烙印，配合雪茄盒上的標識，丁陸立刻就推斷出，陳龍和校長去了同一個地方。
被附身的小玉眉頭稍皺。
陳龍是不具備這種社交能力的。
對比兩人的性格、愛好，丁陸也不覺得那個滿腦子成績和優秀率的校長會和陳龍有什么共同語言。
巧合？亦或是…正氣在剔除自己對小玉的影響力？
手指輕輕捻動。
一張符紙，便被貼在了房間一角。
昏睡魔咒開始起效，陳龍的呼吸變得更加綿長。
這時，小玉才邁步走到陳龍床頭 一根銀針徑直刺入他的百會穴，配合特殊的點穴手法，確保陳龍不會醒來。
最后，小玉又取出一支注射器，毫不猶豫刺入陳龍的上臂內側，極不易發覺的位置。這是艾司唑侖注射液，苯二氮卓類藥物，一種安眠藥。
魔咒、點穴、藥物，加上陳龍還喝了酒，四重保證，確保了陳龍短時間無法蘇醒。
老爹那邊丁陸也動了手。
因為風水魔咒的原因，丁陸無法靠古董店太近。
所以只是通過自來水管，下了能夠致人勞累、沉眠的藥物。
并確保老爹睡死后，才來了這里。
現實亦會干預氣運。
在做完這一切后，再進行望氣，就能發現，小玉身上的正氣已經衰落了下去。
但因為留有余地，正氣還沒有觸底，不會立刻反彈。
丁陸仍有時間。
被附身的小玉最后掃視了一圈房間，身體緩緩沉入影子里，進入了黑影王國…
華夏西部，維族自治區，巴音布楞蒙族自治州，柔羌縣北境。
這里是樓蘭古國的遺址。
在圣主第二次蘇醒時，曾在這里的一座隱蔽山谷中建立過據點。
其中，就有一座由圣主指點、忍者兵監督、奴工建造的祭壇。
依靠瓦龍先祖買來的奴隸，以及蠱惑的樓蘭貴族，祭壇建造之初還進行了大規模血祭，用來破解洛佩的封印魔咒——那時圣主剛被封印沒多久，還沒認命。
如今，這里已經荒廢了快千年了，但依舊是丁陸所知道的，最優秀的施法點。
小玉的身影緩緩從祭臺中央升起 祭壇已經被丁陸重新打理。
上面布置了大型儀式。
在祭壇正中，還有著幾頭捆扎好的豬、牛、羊三牲。
作為主祭人，小玉的歸位直接引發了祭臺上空氣息的涌動。
呼——呼——呼——
一根根蠟燭接連被點燃。
這詭異的一幕讓牲畜們騷動起來。
被附身的小玉依舊面無表情。但她腳下的影子，卻突然動了。
因為周圍許多蠟燭帶來的多光源，小玉的影子，也如同被扇骨一樣，交錯環繞了一圈。
此時，每一個影子分支都在涌動，如同恐怖的觸手，在地面上搖曳。
很難說清附身小玉后對影子戲法到底有多大加成，但對丁陸來說，足以做到一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幾縷影子順著地面石磚的縫隙，扭轉著纏上三牲的影子，縛影術發動，一個影子就定住了所有畜生的動作。
接著，一條條影子從地面浮起，通過塑影術凝成一根根鋒利的長錐，精準地從每一頭牲畜的頭頂正中刺入。
呲——
鮮血噴涌而出。
位于祭臺中央，被附身的小玉終于有了動作，一柄足有三米多長的鳥魚紋金杖從地面的影子中緩緩升起，被小玉握住。
這當然也是圣主的收藏，一柄商代祭司手杖。
依靠丁陸力量的加持，小玉單手將其拿起，輕輕一舞。
在儀式作用下。
地上的三牲之血竟然翻涌而起，化作火焰，飛騰到不同方位的火壇上。
轟——
烈焰熊熊而起。
被附身的小玉也開始吟出拗口的咒言：“嗟嗟烈祖，有秩斯祜。顧予烝嘗，寢成孔安…”
這是“斷龍術”。
當然，并不是指一種針對圣主的法術。
而是引導氣運，斷絕龍脈的技巧。
這在古代可是魔法圈的顯學，圣主藏書中近三分之一都是類似的內容。
丁陸目前遇到的所有難點，都是因為自己的目的和氣運相悖，需要“逆天改命”。
當然，和氣運硬碰硬是最愚蠢的方式，如果丁陸打算梗著脖子逆流而上，他現在已經去澳大利亞找歲月史書了。
動手之前總要先談一談的。
祭天，本就是一個和“天”溝通的方式。
事實上，別看斷龍術這個名字起的如此霸氣，但其中半數的篇幅，都在講述如何用花言巧語“包裝”自己的目的，對氣運進行“欺詐”。
如泣如訴的祭祀語還在從被附身的小玉口中傳出。
只是丁陸已經將自己的所有影子觸須都縮了回來。
濃霧，漸漸從祭臺浮起，隔開了祭臺之外的殘骸廢墟，但天空中的明月與星辰卻依舊清晰可見。
狂風開始呼嘯，卻又詭異的沒有影響到祭臺周圍的濃霧。
熊——只見小玉面前火壇中的烈火突然化作熾亮的白色。
凡光芒照耀之處，皆如白晝；與之相應的，那陰影卻又漆黑如墨。
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窺視感，從火與影中傳來。
火與影，人類最古早的崇拜對象。甚至有一小部分魔法宗師認為，正是因為先民對火與影的崇拜，才導致正氣與黑氣的誕生。
儀式成功了。
接下來，丁陸有了和“氣運”直接對話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