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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邪門

  周景明在北大荒的時候,也曾用過拖拉機,開拖拉機沒問題,簡單維修也多少會點。

  他接過王佑平手中的搖柄,也嘗試著發動三次,均未能成功,打著手電看過油箱,也檢查了管路,沒找出問題所在。

  王佑平打開工具箱,讓周景明幫著打手電照亮,這里扯扯,那里擰擰,趴著跪著的,連車頭底下都鉆下去看過,只差沒將機頭給拆開了,折騰了一陣,又發動兩次,還是沒能成功。

  彭援朝有些等不得了,從車上跳下來:“是不是天冷了?要不弄堆火烤烤?”

  周景明皺了皺眉頭:“這才剛熄火沒多長時間呢,水箱里的水都還滾燙,不可能是冷的原因。”

  隨后,他又有些期許地看向武陽:“兄弟,你懂不懂這個?”

  武陽搖頭:“我都沒摸過!”

  其余人在車上坐了不少時間,渾身又僵又冷,既然一時間沒法動身,干脆跳下車,就在車子周邊活動下手腳,也趁機抽支莫合煙提提神,也有的就在路上解開褲帶撒尿。

  還有個豫州人,打著手電朝著遠處跑去。

  彭援朝見狀,連忙喝問:“瞎跑什么?”

  “拉屎!”那人回了一句。

  彭援朝叮囑一句:“別特么跑太遠,要是被狼給叼走了,老子可管不了。”

  王佑平又檢查一番,還是發動不了,他四下瞅瞅,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跟著轉身,從坐墊下的鐵箱里摸出一把能裝四節電池的手電,打開后,朝著周邊山野掃視。

  眾人不明白他這是在看什么,只是下意識地跟著看。

  最后,王佑平手中的電筒光柱,落在荒草坡高處,冷杉林邊緣一處凸起的山包上。

  立刻有人看到山包上的東西:“我艸,那是什么東西?”

  這東西,正是阿勒泰、內蒙、外蒙、毛子等地方都有的草原石人,只是分布廣袤,數量也就變得稀少,初來阿勒泰的外地人,知道得不多。

  比較特別的是,那幾個歪歪斜斜的石人所用的石頭,是黑的。

  周景明和彭援朝進山踩點的時候都遠遠看到過,并沒有覺得有什么奇怪。

  而且,周景明還不止一次看到過這幾個石人。

  上輩子他還聽說,不知道什么人對這些石人有了興趣,從草坡上將這幾個石人推倒,順著草坡滾到路上,用車給運走了。

  彭援朝見那人一驚一乍的樣子,沒好氣地又吼了起來:“嚷嚷啥?不就是幾個刻出人臉和衣裳的石頭人嗎,大驚小怪的!”

  “啊…”

  他話音剛落,后邊路道旁突然又傳來一聲驚叫,引得幾把手電紛紛往后照了過去。

  只見剛才出去拉屎的那人,提著褲子踉踉蹌蹌地跑回來,還左腿絆右腿地摔了一跤,爬起來又朝著幾人跑,見了鬼似的。

  冷颼颼地等在這荒郊野嶺,本來心情就不好,剛有人一驚一乍,現在又鉆出來一個鬼喊鬼叫的,他氣不打一處來,迎上前一把揪住那人領子,將他幾下推搡:“你鬼叫什么?”

  “有…有死人!”

  那人連舌頭都打結了。

  此言一出,彭援朝怔了一下,將他推到一旁:“要是沒有,待會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你…在哪兒呢?”

  那人哆嗦著朝河里指了指:“在…在…在河里!”

  彭援朝當即打著手電順著路道往回走,周景明和武陽也跟了上去,邊走邊看。

  很快,三人就看到河灘邊的淺水中,泡著具衣衫襤褸的尸體。

  三人相視一眼,下到河灘邊,盯著看了一陣,又用手電朝河道上下游掃視了一下。

  有兩個稍微膽大點的隊員,也跟著過來看看,見真有尸體,又嚇得退了回去。

  彭援朝壓低聲音:“被人抹了脖子,扔水里,應該是從上游沖下來的,看這樣子,時間不長!兄弟,你覺得是什么情況?”

  這幾天連續天晴,山上的冰雪融化加快,雪水匯集到河里,水大了不少,也變得渾濁。

  周景明打量著尸體:“看他頭發胡子那么長,邋里邋遢的,像是幾個月沒有打理過,你再看看他臉上的皮膚,有凍傷,還有不少干裂,應該是冬天呆在山里的緣故。

  要么是看礦的,要么是冬季藏在山里洗礦的…”

  彭援朝點點頭:“我也這么想!”

  武陽有些不明所以:“周哥,我聽不明白!”

  “一些金老板或是把頭,去年發現富礦,沒有淘完,舍不得放棄,不想來年礦脈被人先占了,想接著淘,就會安排人手看守。

  還有,這山里邊,從古時候起就已經有人在里面開采了,留下不少礦洞,里邊還有沒采完的巖金,也是金脈所在,通常是國營礦場守著的,平日里不允許動,但到了冬季,國營礦場里也只有少數人守著,就讓不少人找到了機會。

  開采巖金,這可比到河里淘金來得快,就有人冬季刨挖或是直接用炸藥進行洗礦。”

  周景明小聲解釋:“那些礦洞年久失修,最是容易坍塌,每年都會有不少人葬送在里邊。

  還有就是,開春的時候,黑市是最缺金子,也是價格最高的時候,總有人頂著冬季被凍死、困死在山里風險采金,以求在開春時節,賣上高價,賺更多的錢。

  但也正是因此,有些隊伍經常在臨近出山之際,為爭奪黃金,出現內斗,還有些人,專干截胡的事兒…”

  武陽點點頭:“懂了…這尸體咋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管不了,管好自己就行了!”

  周景明起身就往回走。

  彭援朝和武陽也沒有在河灘邊逗留,跟著返回拖拉機邊,聽到一幫人正在說死人的事兒,滿臉驚慌。

  “瞧你們一個個那沒出息的樣,不就是個死人嗎,又不是沒見過…都特么別再說了,自己嚇自己!”

  彭援朝沖著幾人呵斥了一聲,試圖壓住在隊伍中蔓延的恐慌。

  有人小聲問了句:“把頭,是什么情況啊?”

  彭援朝一眼瞪了過去:“你問我…我特么問誰去?”

  幾個新手頓時不敢多問了。

  而就在這時,拿自己拖拉機沒招的王佑平,在一陣猶豫后,從坐墊下的鐵箱里,摸出些東西,在路邊擺開。

  武陽見他擺出的是香燭、黃紙之類的東西,有些發懵:“這是干什么?車子發動不了,燒香燒紙錢有用?怎么還來這一套?”

  王佑平回頭看了武陽一眼:“你不懂別亂說…”

  周景明也輕輕拽了拽武陽的袖子,示意他別說話。

  王佑平點燃香燭,摸了兩個饃饃供上,邊燒紙錢,邊念念有詞。

  折騰了數分鐘,那些拿出來的黃紙燒完后,他沖著四方作揖,然后回到車邊,從車斗里提出油桶,往里面加了些油。

  這次,他拿著搖柄一搖,拖拉機奇跡般地吭吭吭地發動起來,噴出一蓬蓬的黑煙。

  一眾人頓時都有些傻眼,彭援朝都忍不住說了一句:“邪門!”

  大概比較淡定的,就只有周景明了。

飛翔鳥中文    從1984開始的淘金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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