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替代品
女兵頭，顧名思義，是從部隊女兵的發型延續下來的。具體也有一個非常明確的標準，就是“劉海不過眉，發尾不過衣領”。
也就是說…
范冰要把今天梳的好粗好粗的大辮子，給整個剪斷，變成一個“假小子”。
胖胖的沙姐這話一出口，別說范冰了，連安心都愣住了：
“那么短？”
“對呀。”
比起倆小孩顯得無比淡然的沙姐點點頭：
“這是要求。”
說著，她看向了范冰：
“沒問題吧？”
有問題么？
看范冰的臉色就知道了。
可是…最后從女孩嘴里卻變成了：
“好，我知道啦。”
“？”
安心一愣，下意識的看向了她。
可女孩那失去了血色的臉上卻只有滿滿的感激：
“沙姐，那我中午去哪找您？”
“你把你的BP機給我，等我吃完飯呼你。”
“好的。”
女孩趕緊從兜里掏出了名片遞給了對方，而沙姐則繼續說道：
“你的片酬是和你經紀人說？還是直接和你說？”
“和我說就行，我…經紀人不在這邊，去外地了。”
“嗯，片酬是一千。拍完現結。”
“好的，知道了…您慢走。”
女孩就這么目送沙姐離開，而等對方離開了試鏡廳后，安心的目光直接就挪到了她那好粗好粗的鞭子上面。
“…”
想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而范冰這會兒也有些魂不守舍了，一改剛才的興奮，就像是一具被抽走靈魂的軀殼，再也沒了精氣神。
其實安心知道，這種事情，他不好替別人做決定。
只是…
“你真的要剪么？要不…不剪了吧？”
而不剪意味著什么，他沒說。
范冰呢，一言不發。
像是沒聽到一樣。
就這么沉默了接近一分鐘的時間后，忽然，空蕩蕩的房間里響起了吸氣聲。
只見女孩深呼吸了一口氣，接著重新挺起了胸膛：
“走吧，咱們去吃飯吧？”
“…那你還剪么？”
“剪呀。”
這次，女孩再也不見了剛才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反倒是一臉的無所謂：
“MV女主角呀，不就是頭發么，干嘛不剪？”
“…”
安心無言，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一條好粗好粗的辮子上面。
女孩順著他的目光低頭，接著咧嘴一笑：
“又不是不長了。我頭發長的可快了，幾個月就嗖嗖嗖的出來啦！”
那股死鴨子嘴硬的氣息再次彌漫開來。
安心想了想，說道：
“你要不要和你媽媽說一聲？”
“不用。”
女孩很灑脫的擺擺手：
“說這些做什么？走了，我餓啦。誒中午我請你吃大肉面吧？我知道有一家大肉面，可好吃啦。肉塊給的還多，才三塊一碗，肉超級無敵多…”
說著，她朝著試鏡廳外走了出去。
安心看著她那幾乎不見失落，一如尋常的背影，無奈的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下樓的功夫，范冰開始給他科普那家大肉面好吃的地方，沒成想剛下樓，她眼睛一亮：
“鐘哥。”
安心一抬頭，也看到了正往這里走的男人，正是那天挑選演員的鐘華。
“哦，冰冰，安心。”
安心挺意外的，沒想到對方竟然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而范冰則笑著迎了上去：
“鐘哥，托您的福，我和安心都被選上了。嘿嘿，中午我請您吃飯唄，好好感謝一下您。”
“哈，那挺好啊。”
鐘華笑著搖搖頭：
“吃飯就不用了，我中午還有事。那你們什么時候開始拍？”
“下午。鐘哥，他們錢給的痛快么？”
“不清楚，不過應該沒什么問題。畢竟你是我介紹過去的。你們有化妝師沒？他們管造型么？要不要我幫你倆介紹一個？”
這話一出口，就讓人感受到了他那厚道的性格。
某種意義上，倆人其實也算是遇到貴人了。
但這會兒他一開口，安心便說道：
“劇組管造型，剛才那個沙姐讓她中午吃完飯就去找她剪頭發呢。”
鐘華一愣：
“剪頭發？”
范冰馬上就要說些什么，可安心比她的嘴要快：
“對，要剪個女兵頭。鐘哥，您要是和劇組的人熟，能問問這方面可以通融么？我倆下半年有瓊遙阿姨的戲。”
其實安心說這話的時候，也知道自己有點手伸的太長了。
但…咋說呢。
人嘛，最怕的就是在自己最無力的年紀遇到想幫助的人。
這幾天的相處，女孩前世的影子其實在他心里已經淡化的差不多了。
前世的她，自己只能在微博上看。又是這紅毯，又是那走秀的。一臉高貴，貴不可攀。
可現在對方卻徹底進入了他的生活。
一個才15歲，早上起來頂著浮腫的豬頭，沖自己傻笑的女孩…在安心這，就和小妹妹一樣。
是惻隱也好，大男子主義作怪也罷。
他真想試試能不能“挽救”一下。
哪怕是私心作祟。
果不其然，鐘華聽到這話后一愣。
范冰一下就急了。
“哎呀你…”
安心沒搭理女孩，只是帶著希翼的看著鐘華。
而鐘華的目光則落在了女孩那又粗又長的辮子上面。
觀察了兩秒后，他無奈的嘆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啊…唉，還真是。”
“？”
倆人聽到這話齊齊一愣。
有些沒明白這話的意思。
而鐘華想了想，對倆人一指外面，示意跟上后，直接往外走去。
“你干嘛啊！”
女孩低聲而急促的說道：
“我沒關系的…”
“…”
安心還是沒理她，跟著鐘華走到外面后，就見對方從兜里掏出了一包紅塔山。
當然了，也沒給安心讓一根。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倆小孩的歲數，也干不出來這事。
“嘶~冰冰，你上午是謝冬親自選的你，對不對？”
“嗯。”
女孩點頭：
“我去的時候，他就在。看到我后，都沒用我表演，直接一指我，說就是我了。”
謝冬就是唱笑臉的歌手。
“其實他的MV原本有女主角的。”
鐘華微微搖頭：
“這女孩叫吳瓊，我見過。是北影的學生，梳的短頭發，就是女兵頭。眼睛和你一樣大，笑起來也挺好看的，是個挺漂亮的女孩。”
“…？”
范冰聽完先是一愣，隨即就懂了：
“我和她長的像？”
“挺像的。”
鐘華說完，微微搖頭：
“本來，MV的女主角就是她。但…就這么和你說吧。那個女孩，是北影文學系的。而今年，謝冬考北影文學系沒過。懂了么？”
懂么？
可太懂了。
弄了半天，范冰是替代品唄？
“我說么，笑臉這歌是前年出的，都出這么久了，咋才想起來拍MV。但現在想想，好像就能理解了。所以他才要求我必須剪成女兵頭唄？”
聽到女孩的話，鐘華點點頭：
“所以，我估計你不剪頭發這事兒難。”
“嘿嘿，那就不麻煩啦。大不了…到時候我帶假發唄。鐘哥你別怪安心，主要瓊遙阿姨那部戲對我倆都挺重要的。”
“哈。”
見女孩主動為安心解釋，鐘華笑著搖了搖頭：
“我不怪你倆，也理解，畢竟你頭發這么長，肯定要留不少年。但這事兒真沒法解決，說穿了，他要的根本就不是你…”
“是那個姐姐，我懂。嘿嘿，鐘哥，沒事，我剪就是啦。反正頭發又不是長不回來。您別怪安心，他就是擔心我，才問您的。嘿嘿嘿…”
鐘華打量了倆人一眼，忽然就樂了。
“哈哈。”
他腦子里生出了一個固有印象，但也不戳破，畢竟他也是年輕人，也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
于是說道：
“那還有別的事么？”
“沒了。鐘哥，您看這都中午了，咱們就在門口，我倆請您吃個飯吧…”
“都說不用了。”
鐘華再次擺手：
“我中午還有事。那就這樣，你倆下午好好表現，加油！”
“那…好吧，謝謝鐘哥啦。”
“嗯。”
兩邊分別，倆人很禮貌的目送對方走進了辦公樓后，女孩這才收回了目光，抿了抿嘴，說道：
“你下次別替我做決定了，萬一把人家惹生氣了咋辦？”
“…”
安心無言。
只是看了她兩眼后，搖頭一聲嘆息：
“唉。”
“嘆什么氣啊？老氣橫秋的。走，嘿嘿，我請你吃大肉面去~哦對，你照片是不是該拿了？一會兒再去看看…”
倆人一起朝著北影廠的門口走去。
范冰走的快，安心走的慢。
他就這么在后面，看著女孩的辮子一甩一甩…
好長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