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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等你一起

  貧道要考大學第40章等你一起_365

第40章等你一起  夜晚九點四十五分這會兒,學校里依舊燈火通明。

  陳拾安下了樓,背著包在一樓通往校門口的那條走廊邊上等待。

  遠遠地,還能看見二號籃球場左邊那個半場,籃板底下被圍了一圈‘安全隔離’的警示帶。

  碎玻璃早就被清理走了,卻還有不少學生趁著下課這會兒過去打卡觀摩。

  雖然廣播沒通報他的姓名班級,但不少同學都已經吃瓜知道了是‘高二五班那個道士干的’,不過好在大部分人不認得他,倒是把他的相貌越傳越玄乎了。

  陳拾安心想,如今剃了發穿著校服的他,混進籃球場的吃瓜群眾里,怕是也沒人認得出他是罪魁禍首吧…

  不過,除了五班之外,也是有同學能認得他的。

  陳拾安等了沒多久,便見到一道俏麗的倩影從樓梯口上下來,她目光在一樓走廊搜尋一圈,最后鎖定在了他身上,少女緊了緊肩上的背包帶,快步小跑著朝他跑來。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嗯?”

  “傍晚的時候把籃板扣碎的人是不是你?他們都說是五班新來的道士給扣碎的!”

  溫知夏嘰嘰喳喳地說著,一雙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打量著面前的少年,她可真是想不到,看起來斯斯文文彬彬有禮的陳拾安,居然有這么驚人的爆發力!有種明明是小轎車、里面卻是裝著重卡內核的感覺!

  陳拾安面露尷尬,小聲道:“此事不宜聲張…”

  “還真是你!!”

  溫知夏既吃驚又興奮,還有很多的不可思議,“我說你下午怎么沒等我去吃飯呢,原來是去破壞公物了呀!”

  “哎哎,這話說的好像我故意似的。”

  少女咯咯笑,又好奇問,“那學校有沒有讓你賠錢呀?”

  “暫時還沒有。”

  “那看來應該就不用了…對哦,你背景那么硬,學校肯定不會讓你賠錢的。”

  陳拾安心想著改天得跟林叔道個歉,還未曾為校爭光呢,凈搞破壞去了。

  他已經走出去兩步了,回頭看少女還在往籃球場那邊張望。

  “還走不走了?”

  “等等我!”

  溫知夏快步跟上來,兩人就不緊不慢地沿著走廊往校門口走了。

  “你平時都是怎么鍛煉的?是不是打籃球超級厲害?”

  “平時都在山上修道,今天第一次打籃球。”

  “真的假的,那你身體素質也太夸張了吧!聽我們班同學說,體育特長班也沒幾個能扣籃的。”

  “學校還有體育特長班?”

  “有啊,還有音樂特長班、美術特長班,你有什么特長么?”

  “超度。我超度特別快。”

  陳拾安本想謙虛的,但這個真謙虛不了,因為他的超度真的特別快。

  “…這不算啦!”

  “拉二胡、吹笛子、彈琴、水墨畫、書法、劍術、棋藝、刻木雕這些算么?”

  “你還真學過!你怎么學了這么多東西!哪來那么多時間的?”

  “我不用上學啊。山上時間多,無聊時便這學點、那學點。”

  “那你都學得怎么樣?”

  “略懂。”

  身邊也沒個東西給他展示,溫知夏也不清楚陳拾安說的‘略懂’是有多懂,不過光是聽他還學過那么多東西,她就已經十分驚訝了。

  “你們道士還學這些?”

  “琴棋書畫皆是道,音乃天籟、棋乃陰陽、書乃修心、畫乃寫意。技進于道,道在日用,這本來就是修道傳統中道器合一、道不離物的核心思想呀,以藝悟道的先輩大有人在,跟我們這些普通的修道之人殊途同歸而已。”

  陳拾安說的這些話是課堂上絕不會出現的,同齡人交流時也從不會有這樣的見解和深度,可把溫知夏聽得一愣一愣的,以至于少女捏著小下巴思考好久。

  “唔…意思是萬物皆可道?”

  “差不多意思。”

  “那…茶道是道么?”

  “是啊。”

  “劍道呢?”

  “是啊。”

  “足道呢?”

  “…這啥?”

  兩人已經走到了校外,溫知夏伸出小手一指,馬路側對面不遠處便有一家‘足道養生’的館子。

  陳拾安沉吟些許,有些不確定道:“這得我體驗一下才知道…”

  少女聞言笑起來,抿抿嘴道:“其實就是想找借口去洗腳對吧!”

  “我這叫嚴謹,沒體驗過的事,可不敢亂說。”

  “跟你聊天真有意思!”

  溫知夏忍不住發出感慨,在學校里悶悶地學了一天,如今下了課,吹著夜晚清涼的風,聽著陳拾安講些她完全不知道的東西,就莫名地有種童年時,在夏夜里聽爺爺搖著蒲扇講古的那種愜意感。

  “那我講的你都聽懂了?”

  “就是因為聽不懂、然后偏偏覺得你講的挺有道理的,才有意思呀。”

  溫知夏琢磨一會兒,總算知道該怎么表達那種感受了:“就像是小時候什么都不懂,然后什么都好奇,爸爸媽媽說出來一些奧秘就會感覺很新鮮!”

  “嗯。”陳拾安點頭,“這是求知欲。”

  “然后等年紀大了些,自己也懂好多了,他們再說些自己已經懂的東西就會覺得很煩、說些跟自己理解不一樣的東西就會覺得不對!”

  “嗯。”陳拾安點頭,“這是叛逆了。”

  溫知夏歪著腦袋瓜問他:“那怎么辦?”

  “不怎么辦,很正常的自然規律而已。”

  “那你會么?”

  “我不會。”

  “為什么你不會?”

  “因為我師父最早教我的就是克己、慎獨、守心、明性,而且他自己也做到了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從不過度干預我。”

  陳拾安邊走邊說,少女就像只小雞崽似的跟在他身邊,邊聽邊點頭。

  難怪陳拾安身為同齡人給人的感覺卻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樣,除了他在道觀長大的經歷之外,這從小接受的教育思想也跟別人完全不同,其他人花了十多年的時間來為了考高分,而他花了十八年的時間來修身養性呀。

  溫知夏想象不到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精神狀態,身邊的小道士就像是海,她越是跟他接觸,就越覺得他特別、越覺得他有意思。

  “唉。”少女悠悠地嘆了口氣,“早知道修道這么好,能懂這么多,我也去山上當尼姑好了,天天上學考試都煩死了。”

  “心境沒到,剃光了也不過是個發型。”

  “滾啦”

  溫知夏伸出小他一下,反應過來又覺得這個動作過于親密了,她俏臉微紅,好在有著夜色的遮掩,倒也看不出來。

  少女挑起眼眸偷偷看他一下,見他沒什么反應的樣子,這才放心下來。

  九月份開學之后,天氣也漸漸要入秋了。

  白日依舊盛夏般悶熱,但夜晚這會兒確實清涼了不少。

  迎面的微風吹到臉上很是愜意,穿著同樣校服的少年少女并排走著,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好長。

  溫知夏平日里都是自己一個人上學放學,尤其是夜晚回家的時候,作為一個女孩子,多少是有點沒安全感的,她走路總是很快。

  可現在有陳拾安陪著,走這段夜路的時候,她就不怕了。

  他可是道士誒!黑漆漆的夜里縱使有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近他身吧!

  還有黃毛流氓?他可是能干爆籃板的人誒!常人能挨住他一拳么!

  溫知夏感覺安全感爆棚,能跟陳拾安一起做搭子可真是太好了。

  經過一個香噴噴的烤腸攤子時,陳拾安聽到了某人肚子咕咕的聲音。

  “你是不是肚子餓了?”

  “你怎么知道。”

  “我都聽到你肚子咕咕叫了。”

  “…這個大可不必說。”

  溫知夏一窘,她確實肚子餓了。

  每天這么高強度的學習,哪有不餓的呀,本來想著要減肥,回家去洗個澡早點悶頭睡就好了,現在被他點破,那空空的小肚子明顯開始跟她的意志力抗議起來了。

  “那你餓不餓?”溫知夏問他。

  “你餓了就吃東西呀,問我做什么?”

  “快說快說!”

  “餓。”

  溫知夏這才放心下來,原來他也餓了,那就至少證明自己不是小饞蟲了!

  她叫住陳拾安,然后在烤腸攤前停了下來。

  攤位亮著燈,光照在滾動著的烤腸上,腸身被劃開一道道漂亮的花刀,在炙熱的烘烤下滋滋冒油,光是看著就讓少女垂涎三尺。

  “老板,這個烤腸怎么賣呀。”少女的聲音憨憨甜甜的,這句話問出口之后,就代表著她今晚要是吃不上這烤腸,就絕對睡不著覺了。

  “三塊錢一根。”

  “噢噢,那給我來兩根!”

  “要辣不?”

  老板問話完,溫知夏卻沒回答,而是轉頭問陳拾安。

  “你要不要辣?”

  “哈?”

  “我請你吃!快說,要不要辣!”

  “那放一點吧。”

  “老板,兩根都要辣…我要這兩根。”

  溫知夏伸出小手指了指烤腸架上烤的最好的那兩根,外皮微焦,里頭粉粉的腸肉都綻出來了。

  “好。”

  老板動作很利索,眼花繚亂的手速,拿著各種調料小瓶給兩根烤腸調個味兒。

  溫知夏也掏出自己的手機,掃碼付了六塊錢。

  “要袋子嗎?”

  “不用了,謝謝老板”

  溫知夏將手機揣回兜里,喜滋滋地接過兩根烤腸,然后‘喏——’一聲將其中一根遞到陳拾安面前。

  夜色漫在她身上,烤腸攤的燈卻照亮了她的俏臉,那真切因為分享而開心的笑容,實在純真。

  “謝謝。”

  “哼哼不客氣”

  陳拾安從她的小手上把那根烤腸接了過來,剛烤好的腸熱乎乎的,兩人走路的速度就更慢了一些,邊走邊吃。

  “怎么樣,會不會很辣?”

  “嗯,有點辣。你好能吃辣。”

  “嘿嘿,辣才好吃呀。”

  正是餓肚子的時候,吃上這么一根烤腸,別說溫知夏了,連陳拾安都感覺身心滿足愜意。

  “既然你請我吃烤腸了,那下次我送你一些養顏養生茶吧。”

  “去買的么?”

  “藥材有的話就自己去野外采,沒有的話就買,我給你配。”

  “你還會這個!那里面都有什么呀?”

  “一般用玫瑰花、洛神花、枸杞、紅棗、荷葉、山楂、白芍、茯苓這些,看情況給你搭配一下。”

  “會不會很苦的?”

  “不苦,要覺得苦了,你可以加點蜂蜜。”

  “蜂蜜啊!”

  溫知夏喜歡蜂蜜,一聽就甜絲絲的了。

  倆搭子吃東西都不快,各自手里的烤腸還沒吃完,溫知夏便已經到家了,陳拾安看了看她指的位置,就在自己住的小區附近,確實是很順路且很近。

  “我走了,明天六點十五分我在這個路口等你,拜拜!”

  “拜拜。”

  陳拾安說著自己不慣用的詞,學她那樣淺淺地揮了揮手,目送她刷了門禁卡進了小區。

  小時候他住山上,同學都住村里,一起上學時總約不到一起。

  倒沒想到這么多年后體會到了那種心情。

  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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