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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論鹽

第45章論鹽_團寵小青梅,山匪大佬們藏不住了__筆尖中文  長安賀府。

  賀三郎的日子一如既往地悠閑。

  他在自己院中畫一幅空谷幽蘭圖,八角祥云硯臺邊,擺著一碟細白如雪的鹽。

  畫上顏色未干時,賀三郎取了一些鹽灑在蘭草圖上,可以形成晨間露珠的效果。

  賀三郎畫畫時喜歡用鹽,尤其是在畫風雪雨露時,添上真實的肌理感和層次感。

  他用的鹽也是市面上少見的精制細鹽,比尋常人家食用的鹽還昂貴許多。

  賀三郎沉浸在閑情雅致中時,賀庭方正眉頭深鎖。

  紫銅香爐內,輕煙裊裊升起。

  賀庭方在書房內來回踱步:

  “嶺南那條線這么多年沒出事,為何這次被御史查到了?”

  戶部尚書付遷肥胖的身軀擠在太師椅內,臉色也不好:

  “李瓊不知收斂,尋常做的那些勾當被人捅出來告了,又遇上鄭明堂那個較真的,順藤摸瓜查出了私鹽之事。”

  “再加上顧景那個油鹽不進的老東西也在潯州任刺史。”

  賀庭方走到窗邊,雙手負于身后:

  “那銀子去向何處?”

  大瑜販私鹽一事屢禁不止,朝中官員亦有彼此勾結,私下以此牟利。

  賀庭方和付遷兩人已經暗中運作了十幾年。

  私鹽利潤高,每年都能帶來可觀的進項,眼下少了嶺南這條線,今年的進項要少許多。

  付遷皺了一下肥大的鼻頭:

  “鄭明堂他們沒找到,我們的人也沒尋到。八成是李瓊藏下來想給自己留個家底。”

  賀庭方冷笑一聲,眼神如鷹:

  “他有那個胃口把銀子吞了,那也得有機會花。”

  “此事報回京,皇上必然會嚴查各地私鹽,你讓揚州那條線近日停手,先避避風頭。”

  付遷兩手交握,眉間有幾分不安:

  “李瓊若是挨不住審,將我們這頭透露了,鄭明堂和顧景定然會追查到京城這邊。”

  賀庭方眸中幽幽:“那就讓他閉嘴。”

  皇城。

  綻開的月季花比宮墻還紅。

  慕容婉的裙擺拂過花瓣,衣裙上仿佛也沾染了一抹花色。

  慕容銘走在旁邊打著哈欠。

  兄妹兩人走在去禮和殿的路上,途中見到幾個內侍拖著一個褲子上都是血的人匆匆而過。

  慕容婉看見了,只當做沒看到。

  母親說過,宮中的事情不能多問。

  但慕容銘總是會被這些事情吸引目光,盯著人家血紅的褲子看。

  “皇伯父打人板子了?”

  慕容銘很訝異,他印象里皇伯父是很和藹威武的人,一點也不像會打人板子的樣子。

  慕容婉小聲道:“別管。”

  “阿銘、婉兒。”太子慕容禛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慕容銘兄妹齊齊行禮:“太子殿下。”

  “不必多禮。”

  慕容禛抬手,掃了一眼被內侍拖走的人。

  “父皇這兩日因私鹽一案不悅。”

  除了潯州,其他地方也查到了官商勾結販私鹽之罪,皇上怒不可遏。

  一國之主不悅時,身邊常常有人要見血。

  慕容銘撓著頭:“什么私鹽案?”

  慕容禛沒有解釋。

  但禮和殿上,張太傅也提起了私鹽案。

  “近日朝中查出潯州長史勾結鹽販,屢販私鹽。皇上下令嚴查各地,在青州、越州等地也都查出官民販私鹽之事…”

  “私鹽一事屢禁不止,鹽戶藏私鹽,鹽販運私鹽,百姓買私鹽,官場護私鹽。”

  慕容銘難得沒睡覺,但聽了半天更迷惑了。

  他不能理解為什么要為鹽折騰這么多事,不就是菜里放的那點東西么?有什么好稀罕的?

  張太傅盡量用淺顯的語言繼續解釋:

  “官鹽價格高,私鹽價格低,便有百姓買私鹽。”

  “官鹽價格雖高,但鹽稅重,鹽戶入不敷出,為尋利潤便會賣私鹽。”

  “各位殿下如何看此事?”

  寧安公主傲氣道:“我父皇賞鹽給全天下百姓,讓他們別去買私鹽不就行了。”

  張太傅:“…公主可知宮中存鹽幾何?天下百姓多少?”

  慕容婉也覺得沒什么難的:“把那些販私鹽的人抓住,狠狠罰一頓,家人連坐,讓他們以后不敢。”

  張太傅的目光看向慕容禛:

  “太子殿下?”

  慕容禛思前想后:“此次潯州鹽案是巡按御史查出的,往后朝廷多派御史督查各地,防患于未然。”

  張太傅點頭,轉身卻垂下眼簾掩住目中的失望。

  坐在最后面的慕容棣一直縮著肩膀,低頭沉默。

  不夠。

  刑罰與督查不夠。

  官需讓利于民。

  “讓朝廷少收點錢,把官鹽便宜點賣給大家就好了。”

  蘇知知咬了一口西瓜,紅瓤里都是充足的汁水。

  五月,天氣將將進入仲夏時節。

  黑匪山的第一批西瓜熟了,村民們推了一小車的西瓜送來白云縣給蘇知知一家。

  休沐回家的日子,一家老小坐在涼棚下吃西瓜,阿寶撲扇著翅膀帶來陣陣涼風。

  大家聊著聊著,就講到了鹽案,郝仁給蘇知知和薛澈解釋了一番。

  蘇知知脫口而出:“只要朝廷別收鹽戶那么多錢,也別收百姓太多錢,大家不就不會買私鹽了嗎?”

  薛澈把嘴里的西瓜子吐在手帕里,不同意:

  “朝廷要是沒錢,國庫空虛,那像我爹那樣戍守邊疆的將士就沒有軍餉了。”

  蘇知知放下西瓜皮,擦擦嘴巴:

  “為什么非得百姓和將士吃不上飯?不能讓長安城那些用國庫錢的人少用點錢么?”

  薛澈想到長安貴人們奢靡的做派,小臉嚴肅:

  “宮中貴人們未必肯。”

  “那就換一批人去宮里做貴人。”

  蘇知知此言一出,除了埋頭啃西瓜的孔武外,院中幾人都看著她。

  郝仁、伍瑛娘還有秦老頭相視一眼,他們沒人教過蘇知知這種話。

  但蘇知知說得這樣自然。

  薛澈臉色大變,趕緊去捂蘇知知的嘴:

  “不能說,這是大逆之言。”

  蘇知知扒拉開薛澈的手,眉毛一揚:

  “你做我小弟,我就不說了。”

  “不行。”

  薛澈兩只手都捂上了蘇知知的嘴。

  蘇知知繼續扒拉薛澈的手。

  兩個人斗氣一般,站起來你推我,我推你。

  蘇知知狡猾地往后退了一步,引得薛澈往前推了個空,腳下沒站穩,身子往前傾倒。

  “你——”

  蘇知知也沒想到薛澈會往前摔倒,于是用自己身體去擋。

  可是她沒注意腳后跟貼著臺階,上身往后一栽,跟著薛澈一起摔在地上。

  摔成一團時,蘇知知的牙撞到薛澈的臉。

  蘇知知捂著牙吸氣。

  薛澈揉著被撞紅的臉。

  伍瑛娘和郝仁過來把兩個孩子扶起來。

  伍瑛娘:“鬧什么鬧,摔傷沒?”

  蘇知知面色坦然道:

  “沒摔傷,就是剛才咬到阿澈一口。”

  薛澈的臉滾燙,比西瓜瓤還紅。

  從來沒人咬過他呢!

  他犟道:“沒咬到。”

  蘇知知:“咬到了啊。”

  “沒有,就是沒有!”

  薛澈漲紅著臉跑回了屋子。

  他把頭埋在被子里,握緊了小拳頭。

  當晚,他在手札上顫抖著記下:

  昭慶六年五月十三,吾與知知論鹽。

  知知啄吾面,吾之清白不復存焉!badaoge/book/141994/52915937.html

  請:m.bada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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