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此物有些缺陷,陳乾六仍舊歡喜非常,他把隨身的粗木杖,桃山印,還有畫符的筆墨紙硯都放入其中,頓覺渾身輕松自在,暗暗念叨:“這才是修家啊!”
連個儲物袋都沒有,各種物什都要用包袱背了。
一身臃腫,又怎么能有神仙中人的逍遙和風采呢?
祭煉了獸皮囊,陳乾六壓住了躁動的情緒,仍舊如往日一般,開始修行青帝甲乙訣。
一夜無話,第二日起身,他便去給五常道人建造房舍。
七八日后,五常道人搬入了新居,對陳乾六的手藝贊不絕口。
此時候,睢陽仙市的這一次小市已經散了,來交易的各路仙家也都紛紛離去,只剩下了常駐仙市的二三十位散修。
這些散修雖然長有人來,長有人走,但互相間多半都有些臉熟。
因為陳青和五常道人的緣故,陳乾六容容易易就在睢陽仙市安頓下來。
雖然下一次大市還遠,下一次小市也在六個月后,但睢陽仙市仍舊偶爾有些來交易的修家,陳乾六的低端符箓生意,倒也盡做的下去,就是不太賺錢而已。
雖然陳乾六主要經營低端符箓生意。
在睢陽仙市,所有認識陳乾六的人都把他當作——匠修!
忽忽就是兩三個月過去,陳乾六積攢了一小筆符錢,就打算買一塊青玉石來撞撞運氣。
他也有些盤算,上一世得到白帝遺澤之人,原本是打算煉制玉符,挑中那塊青玉石必然合適“煉符”。
那塊青玉石若是后來流入睢陽仙市,他現在自然也找不到,若是早就流入了睢陽仙市,必然“滯銷”多年,不然也不會幾年后才被人買走。
這塊青玉石能藏了一部白帝論道集和一劍雙鉤三件法寶,體積必然不小。
有了這么三個條件,陳乾六把睢陽仙市幾個長住散修的“積年老貨”篩選了一遍,挑中了一個叫靈霄子的散修,收藏的一塊陳年舊石。
這塊青玉石的品質奇差,雜駁不堪,幾于尋常巖石無疑,賣價也極便宜。
陳乾六借口要煉制一批玉符,討價還價了六七日。
靈霄子本來也沒想賣什么貴價,畢竟這塊青玉石品質實在太差,只是稍稍有些青玉礦脈,就以三十枚符錢的價格,出給了陳乾六。
得到了這塊青玉石,陳乾六歡喜不盡,雖然他也不信自己就能有這般好運氣,第一次就能開出來“寶貨”,但還是期待非常。
他特意把粗木杖內蘊的幻字符法開至最大,籠罩了自己的木屋,這才著手剖開這塊劣質青玉石。
陳乾六也知道,最好就是離開睢陽仙市,找個沒人的地方,設下陣法,再來破開這塊青玉石,但他若是這一次沒能撿到便宜,日后說不定要多次購買,每次買了青玉石就鬼鬼祟祟離開,未免也太扎眼,反而容易啟人疑竇,更何況他也不會什么陣法,只能這般…將就!
陳乾六早就準備好了斧鑿,選了一個角度,輕輕敲擊下去,不過數十下,這塊劣質的青玉石就裂開一縫,剝落下來一大塊碎石,露出了石心,入目青翠一片。
也不知道,這算是好運氣,還是糟糕運氣,他買的這塊青玉石,里面石心青青,居然頗有內秀,在雜質糾摻的外表下,掩蓋了一塊上佳的青玉石。
陳乾六不肯死心,細細的敲擊了兩日,開出來七八塊合適做玉符的上等料子和三塊雜料,卻沒見到分毫白帝遺澤。
他嘆息一聲,只能接受了這個結果,這一次“賭石”,沒賭到正貨,但也還算可以。
玉符跟普通符紙大不相同,普通符紙承載法力有限,玉符卻能夠承載更多法力,可以祭煉更多重數。
實際上,玉符已可算是一種法器,祭煉一枚要消耗數十百倍的精力,煉制的手段也有差別,無法以筆墨畫符,須得用心符之術,門檻比畫符要高的多。
若是上一世,陳乾六雖然有煉氣二層的修為,卻沒領悟心符之法,還沒本事祭煉玉符,需想方設法把青玉石的料子折騰出去,一次兩次不妨,長久了必被人看出破綻。
但這一世,他對煉制玉符的事兒,早有預案。
陳乾六在玄門十二符箓中,最精幻字符,準備著手煉制一枚幻術玉符,當做符箓小店的鎮店之寶。
他把上等料子都暫且收起,雖然開出煉制玉符的好料,不能跟得到白帝遺澤相比,但亦不可炫耀,免得招惹麻煩,在三塊雜料中,挑了一塊最差的,也算是小小的閉關了一次,用了五日把玉符煉制的稍有成色,這才一臉倦容的收了粗木杖,撤去了籠罩木屋的幻術。
五常道人自從得了新宅子,對陳乾六就頗友好,在沒有市集時候,他們這些散修也無什么事情,他年紀老邁,早就知道自己再無望突破,平日修煉頗為隨緣,見到陳乾六收了幻術,就堂而皇之的登門,笑呵呵的問道:“陳道友這次閉關可有收獲?”
陳乾六忙說道:“前幾日買的原石,勉強開了幾塊料子,時日匆忙,只煉了一塊玉符,功效還不完善。”
他把三塊雜料展示給五常道人,五常道人也沒想過,這個“外貌年幼”的道友,其實另有算計,掃了一眼這三塊雜料,笑呵呵的說道:“不錯,不錯,陳道友居然還精心符之術,下次小市,必可生意興隆。”
這老道士拉了陳乾六,要去家中飲酒,陳乾六無奈,也只能跟他去了,反正沒有集市的時候,睢陽仙市根本沒什么外人,他家中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根本不怕偷盜。
陳乾六陪五常道人飲酒半日,閑聊了一番,這才微醺醉歸。
他剛剛回到自家的木屋門前,就看到陳青在房中小坐。
他為了方便客人,小木屋的下層,只有三面墻,不曾設有門窗,還特意造了幾把寬大的椅子,弄了極厚的坐墊和舒適的靠墊,主打一個任人來去,賓至如歸。
陳青跟他也算熟人,故而不甚避諱。
陳乾六見到這位女修家,笑道:“陳姐姐為何不去五常道人家中喚我,卻在此處枯坐?是我怠慢客人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