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僵尸被我符箓暗中鎮住,已經不能為害,正可借此引出暗中潛藏的邪修。”
“這等邪修也不知道有什么妖法,須得全神貫注,免為此僚所乘…”
便在此時,一個凄厲的聲音叫道:“靈門,你敢壞我好事,還要暗算于我,此仇焉能不報?”
一蓬黑煙裹著兩口長長的黑釘,從陳家的院墻外飛來,直奔靈門。
靈門早有了戒備,袖中飛出一枚鈴鐺,嘩瑯瑯響了兩聲,兩口黑釘就緩了一分,院墻外隱藏的人,匆忙把黑釘招了回去,運了一回真氣,這才重新打出。
兩人一個在院內,一個在院外,就這么斗法起來。
陳乾六前世也是修家,經驗可比靈門豐厚,看得出來,那頭僵尸,它之所以起不來,不光是有靈門的符箓鎮住,還因為全身硬骨都被人打碎了,才會軟綿如斯。
也看出來這頭僵尸有人催動,接下來那位暗中潛藏的邪修必然出手,擔心自己被殃及池魚,急忙后撤兩步想要回房中去。
此時見兩人各自驅動法器,斗法起來,反而心頭微微一定,忖道:“原來不是什么厲害人物。”
只有到了煉氣第三層“凝氣入竅”之境,方能隔空催動法寶,煉氣二層沒法真正催動法寶,只相當于武家使用暗器,把法寶“打出”,雖然也能借助法寶本身靈異,略微操縱,但只要真氣一泄,法寶就要跌落地上,須得一擊之后趕緊收回。
斗法的兩人都是煉氣第二層,靈門的修為跟上輩子的陳乾六差不多,也只煉氣二層而已,不過他年紀更輕,天賦更好,修煉的功法更為高明,前途也更為遠大,那名邪修的功力跟靈門相差仿佛,
這等斗法很不方便,要不然靈門的晃銀鈴也不能逼得對方收回去黑狗釘。
晃銀鈴善能震蕩真氣,若是出手的邪修拼命把黑狗釘打來,就算能傷到靈門,但真氣一散,這兩根黑狗釘也就收不回去了。
陳乾六上輩子苦苦修行,但壽至八十六歲一命嗚呼,也不能修煉到煉氣第三層,止步煉氣第二層“煮液成氣”之境,至今想來仍舊嗟吁。
他看了一會兒斗法,本想走避,但回神一想,不由得一身冷汗,忖道:“這邪修如此兇橫,若是靈門斗法輸了,只怕陳家就要滅門,覆巢之下,焉有完蛋?我須助靈門一臂之力,助人便是助己。”
他暗暗觀察黑狗釘打來的方向,在地上尋摸了一回,找了塊殘磚,以意念代替毛筆,以空氣代替黃紙,偷偷畫了一道定字符,往院墻處走了幾步,待得黑狗釘又一次打來,把磚頭奮力拋出,正中黑狗釘。
靈門眼睛一亮,清喝了一聲,晃銀鈴嘩瑯瑯連響了數聲,一個凄厲聲音罵道:“何人使詐,壞我法術?”黑狗釘微微不穩,掉頭飛了數丈,再也支撐不住,登時落在墻外地上。
陳乾六的符箓其實并無多少威力,畢竟是倉促所畫,哪怕他領悟了心符之術,也只是法術的根基,還不是真正的法術,比不得邪修祭煉多年的法器,打中了黑狗釘,最多能讓駕馭此邪道法寶的真氣微散,但已經足夠靈門用晃銀鈴落寶。
靈門擊落了黑狗釘,飛身搶前幾步,一縱躍起,上了院墻喝道:“看你還有幾分兇威!”
黑袍道人心頭大駭,連黑狗釘都顧不得撿拾,懷中取出一桿小幡,迎風一晃,黑煙滾滾,遮住了身軀。
靈門不知道這小幡是什么法寶,有什么妙用,不敢出手。
待得一炷香的功夫,黑煙散去,黑袍道人已經蹤影不見。
靈門躍下院墻,把兩口黑狗釘撿拾起來,轉身回了陳家莊。
此時沒有主人催動,那頭僵尸已經不動,他瞧了一眼手中的黑狗釘,反手拍入了僵尸的腦門和心窩,喝道:“加些桐油,壯大火勢。”
陳乾六的父親雖然心疼,還是喚人取了兩桶桐油出來,澆在火堆上,火勢頓時就越發大了。
陳乾六擺出最乖巧的姿態,乖乖站在一旁,他有上一世的經驗,知道此時若上前獻寶,易被反感,不如做出少年老成的模樣,反而更得上仙歡心。
他還是不死心,想撞一撞機緣。
靈門道人功力不深,但畢竟是鶴山派弟子,有正經傳承在身。
靈門瞧了他一眼,果然微微增了幾分親近,暗忖道:“這孩子倒也機靈,又膽大心細,若無他擲出磚頭,打中了黑狗釘,我的晃銀鈴未必能落下此寶。”
“此子還想拜我為師,倒是有些向道之心,可惜資質太差,沒什么修道的緣法,回頭送拳經一冊,令其強筋健骨,長壽祛病,算是酬此擲磚之功罷。”
靈門止得煉氣二層,既沒看出來陳乾六在磚頭中藏有符法,也沒看出來他身具修為,故而仍舊沒有收徒之念。
陳乾六眼巴巴的等了一會兒,也沒見靈門道人提他扔磚頭的事兒,心頭暗暗嘆息,忖道:“想要拜個師父何如此之難也?”轉身離開前院,悶悶不樂的回了住處。
他倒是不擔心那位邪修再來,對方也不過就煉氣二層的實力,又沒了得力法寶,只要再給他一些時日,多畫一些符箓,也不懼這么一個邪修。
不過一個多時辰,僵尸就燒成了一堆灰燼。
圍觀的村民都欣喜鼓舞,人人都道去了一個大隱患,村子從此便安寧了。
陳家老爺松了一口大氣,暗忖:“這位靈門道人果然是有法力的,不是騙錢的神棍。”
靈門道人待得火勢盡了,施展了避火的法術,把兩根黑狗釘取了回來,對陳家之主說道:“小道已經滅了妖邪,要回山去了。”
陳家老爺嚇了一跳,他擔心那個黑袍邪修再來,不敢放靈門走,扯住了道袍說道:“那黑袍道人能煉一頭僵尸,必可再煉第二頭,若再卷土重來,村子難有寧日。”
“道長法術高強,何不替我陳家村除了禍根?”
靈門微微沉吟,他只是路過,身上還另有要事,不能在此久呆。
何況那黑袍道人失了法寶,煉尸又是極為辛苦之事,往往須得數年才能煉一頭,修家又都篤信風水,在此地失了風,再來的幾率甚微,只是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么跟這些凡俗之人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