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歐蕾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米米,我跟你賭,那個向梨初看了紙條絕對會來!”
“你看她今天從跟你撞衫開始,故意光著腳跑出來、拒絕和別的男人跳舞、停電后消失…哪一件事不是為了成功讓你的飛臨哥心疼?你想想,你從訂婚那會兒就受了多大委屈!”
傅米米垂眸沒有說話,但心情確實有一點失落與不服。
兩家雖是聯姻,但她是喜歡向飛臨這樣一款完美溫柔紳士的,所以向家提出訂婚,她樂于半推半就。
關于向飛臨和梨初的流言,她也不是沒有完全放在心上。
只是過去的她太自信了,從不覺得自己從身世樣貌各方面,會比不過一個養女妹妹。
但逐漸接觸下來,她也不得不承認,向飛臨對這個養女妹妹的疼愛超出常人承受。
甚至今夜電力恢復,向飛臨不打一聲招呼就跑,他的背影,真的像極了訂婚那天…
歐蕾越說越多,每個字都扎在傅米米心上:
“我早就跟你說,如果向飛臨這次要邀請他妹妹來,你就該嚴詞拒絕,要他避嫌!像這樣不清不楚、勾勾搭搭的像什么樣子!”
一道聲音冷冷從她身后傳來:
“以妹妹的身份來給哥哥過生日,有什么不清不楚的,怎么,上這艘船還要出示戶口本?”
歐蕾剛想趾高氣揚地回懟些什么,梨初直接抬手一個耳光扇到她臉上,“啪”一聲清脆又響亮:
“管好你自己。”
向飛臨的筆跡,她再熟悉不過了,這紙條,怕是有人想借她哥哥的名義誣蔑些什么,所以,她選擇了赴約,親自來說明一些事情。
她坦坦蕩蕩直視傅米米:
“你是傅家千金,什么都不缺,與飛臨哥哥走到聯姻訂婚這一步,想必是真心喜歡他、也相信他的人品。不要因為我的存在影響你對他的看法,沒有必要。”
梨初自問對向飛臨問心有愧,但確實從來沒有想過橫插在他們中間。
“當然,如果想要我跟我哥哥徹底斷聯,換取你的安全感,這不可能,畢竟那確實就是我的哥哥。”
“如果沒有別的想問的,我該回去了。你自己慢慢想清楚,接受得了就接受,接受不了就自己取舍。”
梨初剛想離開,腦后卻忽然挨了一下,失去知覺。
傅米米愕然:
“歐蕾,你想干什么,這可是向飛臨的妹妹!”
“又不是你妹妹,你那么護著她干什么?她剛剛話說得夠明白了,意思就是這婚你愛結不結,這還不是赤裸裸威脅嗎?”
歐蕾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難道——你就不想測試一下,你和她同時失蹤的話,向飛臨會去找誰?”
傅米米沉默了。
梨初是被冷醒的。
醒來的時候,人是躺在救生筏上,正在黑漆漆的海面上漂浮。
更悲催的是,手機沒有信號。
這艘無動力的救生筏上啥都沒有,就一個記錄儀,一包壓縮餅干。
她打開記錄儀,本想看看航行記錄,結果唯一清晰的畫面,就是救生筏剛離開游艇不遠的時候,還綁著繩子那一段。
可惜海浪一蕩,沒有綁緊的繩頭瞬間就松了,然后就開始了漆黑一片、辨不清方向的漂浮…
想來真是諷刺,這救生筏就像極了自己,本以為有條繩索拽著,結果正漂在一條被迫逐漸失去哥哥的道路上,無法停下。
現在,好像只能寄希望于,游艇上的人會發現她不見了,來找她。
她打開了手機的閃光燈模式,架緊在記錄儀的架子上,希望這微弱的一閃一閃的光線,能夠讓人在這手機沒電之前發現她。
夜晚的風浪寒意侵骨,梨初不得不將整個人縮了起來。
還好傅淮禮的外套還算大件又暖和,裹她一整個身子綽綽有余…
說起來,也不知道這么遠的距離,共感還行不行得通。
她試探性地撓了撓自己的手心,又掐了掐自己的臉…
呃,做這樣的動作,真挺變態的,也不知道傅淮禮平時是怎么面不改色做出來。
就在此時,耳畔似乎響起了摩托艇的聲音。
是飛臨哥哥發現她不見了,找過來了嗎?
她心底冒出一絲希望,也顧不得兩條腿冷得發顫,連忙站起來揮舞雙臂,開口的聲音還帶著顫抖:
“我在這里!”
遠處的摩托艇激起幾乎一人高的浪花,直接呼嘯而來,梨初甚至都做好了濺一身水的心理準備,結果那摩托艇竟拉遠了距離疾馳而過,片刻后再放緩了速度駛來。
梨初幾乎是噙著淚,去迎那看不清臉龐的身影。
她得救了!有人發現她了!
基于搜索引擎技術檢索服務 還以為,真的要在這海上,上演魯濱孫漂流記了。
結果那身影直接下了摩托艇,跳上她的救生筏,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機的閃光燈給關了:
“差點沒把我給閃瞎。”
傅淮禮直接坐下來,一只長腿屈起,手腕懶散地搭在膝蓋上,喘了口氣,整個人累得像是繞著整個海游過一圈一樣。
梨初怔然:
“我們…不是應該趕緊回去?”
傅淮禮的目光在她紅彤彤的雙眼停留半秒,挑眉:
“你漂太遠了,我足足找了好幾圈。摩托艇已經快沒油了,現在不夠單程回去。”
梨初:“???”
那他來干什么,千里迢迢送人頭?
她又試探性地開口問:
“那飛臨哥哥…我是說,游艇上的人知道你開摩托艇來找我嗎?”
果不其然得到令她絕望的回復:
“他們都還在游艇上找人呢。”
“那你怎么…”
“沒有別的地方會這么冷。”
一時間,梨初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共感了。
“對了,我開摩托艇的時候,好像有人對我又掐又捏的,是想我——來救你?”
傅淮禮的語調緩慢拉長,還特地在中間停頓,一副故意使壞的模樣。
梨初瞥著他:
“啊對對對,我應該拿把小刀,在手臂上刻好經緯度,方便你定位。”
話說出口,結果自己都沒繃住笑了出聲,生怕被他發現,連忙偏過頭。
似乎,原本心底那種透不過氣的壓抑沉悶,因為這輛摩托艇的到來,瞬間煙消云散。
落難時刻有人相伴,好像就沒那么害怕了,就像十年前的綁架案一樣。
起碼,有人可以商量。
當然很快梨初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淮禮哥,我們現在怎么辦?”
“不如你屈腿,把手伸直,躺在救生筏上用身體擺出SOS,祈禱路過的衛星能發現你。”
“傅淮禮,你會抓魚嗎?還有蒸餾海水。我再分一下壓縮餅干給你,這個能量估計我們能存活到——”
“你要不要再漂一漂找個小島,我幫你搭個小木屋,養個野人星期五?”
梨初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定是被海風吹得發蒙了,為什么會想到要和傅淮禮商量。
大概是看她沉默了,傅淮禮反倒是主動開了口: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我們現在是不是活過今晚比較重要?”
海上漂流的夜,最害怕的就是失溫。
海浪打來,梨初忽然覺得自己打了個冷顫,但她確認自己縮成一團是不算冷的,一抬頭,才發現傅淮禮比她狼狽許多。
大概因為摩托艇一路水花飛濺,他的襯衫都有些微微洇出身體肌理的輪廓。
潮濕的發梢幾乎都可以滴出水來,夜色中一雙濃眉深目,更是鋒銳逼人。
梨初糾結了一下,就要去脫身上的外套,卻被人用力按住:
“你想干什么?”
“怕你冷死,把衣服先還給你。”梨初咬了咬唇,“我現在不冷,等你暖和點了再借給我,我們輪流取暖。”
“過來抱我。”
梨初:“?”
“如果你不想我們兩個被你哥哥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直挺挺兩根冰棍的話,這是目前最合理的、兩個人的取暖方式。”
傅淮禮微微揚起下巴:
“以及,我們現在有非常多個30秒,我不介意順便給你一個機會,看看能不能解除我們身上的共感。”
梨初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挪了過去,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氣一樣,掀開了外套,將面前的人一起裹了進來。
她不敢抬頭去看他的臉,只依稀感覺到一雙冰涼的手探進外套,扶住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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