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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姑娘,他……他不會叫你砸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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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鶯娘要帶著采雁離開。

  但推門出來,驛館內里里外外都是謝昀的人。

  瞧見了她,還尊敬喚一聲“林姑娘。”

  這一路上她和謝昀的親密眾人看在眼里,自然眼巴巴要來討好她,更有甚者上前來問,“林姑娘傷了身子得安心靜養才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們底下人去做便是。”

  林鶯娘強笑著應下,重新回到了屋里。

  她關起門來,強撐的臉色即刻落了下來,這離開一事得從長計議才行。

  再開門來,有人來問,林鶯娘自有話解釋,“我聽說三公子為救我受了重傷,心里實在過意不去,總要親自過去看看才好。”

  她如愿帶著采雁走了出來。

  謝子慎就在對面的驛舍里,有人引林鶯娘過去,“三公子就在里面。”

  林鶯娘微微頷首,推門進去。

  驛舍的陳設很簡陋,屋子里空蕩蕩,不過一桌一椅一張榻而已,連遮掩的屏風也沒有。

  謝子慎就闔目躺下榻上。

  他的臉色很蒼白,腰上中了箭又從馬上摔下,能撿回一條命當真是萬幸。現在失血過多,也不知何時才能醒來。

  天真的采雁,當真以為自家姑娘是惦記謝子慎,眼巴巴過來看,如今又見林鶯娘一直瞧著謝子慎不說話,不免來寬慰她,“姑娘放心,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

  那句“不會有事的”還未說出口,就見思慮已久的姑娘兀自出聲,“你說,要是謝子慎無故死了,是不是外頭那些人就亂了,我們就可以趁機逃出去了?”

  她回頭來看采雁,滿臉躍躍欲試,采雁剩下的話生生噎在了喉嚨里。

  林鶯娘說干便干。

  她四處在房里尋趁手的東西,驛舍里什么也沒有,倒是墻上掛著一圈麻繩,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林鶯娘取了麻繩來,在謝子慎脖頸處比劃了兩下。

  倒是正好。

  采雁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姑娘,你…你當真要殺謝三郎啊?”

  林鶯娘將那麻繩往謝子慎脖頸里繞,“是他先要殺我的。”

  她現下想起懸崖前的那一幕都心有余悸。

  謝子慎這個瘋子,那時當真是想拉著她一同赴死的,摔下馬時緊拉著她的手都沒能松開,可想而知他執念有多深重。

  “我若是現在不殺了他,等他醒來,又拉著我去尋死怎么辦?”

  林鶯娘可再沒有第二條命來給他折騰。

  只是麻繩套上去,她又猶猶豫豫不敢下手。

  莫說殺人了,她平日里是連只雞也沒有殺過的。

  更何況謝子慎現下躺在這里,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他們到底是有過情,不論是虛情還是假意。

  林鶯娘到底是下不了手。

  她把采雁抓過來,眼一閉,“你把他殺了。”

  采雁當即就慌了,“姑…姑娘,我…我不敢…”

  林鶯娘瞪她,“你不是殺過雞嗎?”

  采雁從前在坊間行乞,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干,殺雞吃雞也是尋常。

  “那是雞啊!”采雁哭喪著臉,“姑娘,這可是人。”

  還是活生生的人。

  人和雞怎么能相提并論。

  主仆倆相互推諉了半晌,哪個也不敢動手。倒是把榻上的謝子慎驚醒了。

  他微微睜眼,瞧見的便是林鶯娘,恍惚間還以為自己當真殉了情,微微一笑,喃喃出聲,“鶯娘,上天垂憐,你我果然在地府相遇…”

  天真的小郎君。

  他以為心上人與自己心意相通,卻不知面前猶豫的姑娘叫他這句話驚醒,眼里也迸發出濃烈的恨意。

  這次下手便爽快了。

  榻邊還擱著一方瓷枕,正是趁手。

  謝子慎只覺頭上猛然一陣鈍痛,再次暈厥了去。

  采雁躲在拿著瓷枕的林鶯娘身后,“姑娘,他…他不會叫你砸死了吧?”

  林鶯娘顫顫巍巍來探他鼻息,微弱得聊勝于無,本來人就虛弱,這一瓷枕砸下去,沒死也去了半條命。

  她心虛收回手。

  人是不敢再殺了,主仆倆將麻繩瓷枕放回原位,裝得若無其事從里頭出來。

  正巧此時有人端湯藥進去。

  一個將榻上的郎君微微扶起,一個伺候用藥。

  扶著的那個隨從驚訝,“你瞧三公子這額上是不是撞著了?怎么好似腫了一處?”

  “你別胡說。”喂藥的是個侍女,看也未看,“公子一直躺在榻上昏迷不醒,額上如何會撞了?定是你瞧錯了。”

  驛舍外,主仆倆還未走遠。

  聽見里頭隱隱傳來的說話聲頗有些心虛,匆匆離開。

  一計不成,林鶯娘只能再想別的法子。

  好在剛剛出去那一遭,將驛站看了個分明。

  這驛館不大,外頭守著的人也不多,想是謝昀上山剿匪,將精銳都帶了出去,只留了幾個照看她和謝子慎。

  只是這幾人難纏得緊,林鶯娘但凡想要出去,他們便跟了上來,說是保護她們主仆的安全。

  林鶯娘不便推拒,又甩脫不掉,甚是心煩。

  回了屋子,她自去桌邊坐著,采雁端了包扎的傷藥來。

  林鶯娘手臂上的燙傷又嚴重了,好不容易將將養好了些,從馬上摔下時傷口卻又重新撕裂開了。微一觸碰,便是鉆心刺骨的疼。

  她是那般柔弱的姑娘,哪里受得了這樣的疼痛,換藥的時候免不了的隱隱抽泣。

  叫外頭經過的人聽著都憐惜。

  倏然,那抽泣聲止了。

  采雁驚慌失措地跑出來,“不好了!我家姑娘忽然暈倒了。”

  林鶯娘忽然暈了。

  隨行的大夫過來瞧,姑娘雙眼緊閉,面色泛著不正常的紅,呼吸也時急時促,看著分外嚇人。

  她身邊的采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姑娘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這樣了?她不會有事吧?”

  大夫把著脈,腦子被她哭得暈頭轉向,只覺嗡嗡作響。

  他看一眼桌上的傷藥,道:“無事,姑娘許是對傷藥里的其中一味藥的藥性相沖,只要不繼續用藥,過會兒就好了。”

  他自認為這并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采雁卻不依不饒上了,“過會兒就好了?大夫,你瞧仔細些,我家姑娘氣都不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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