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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耀(終)

柳宗耀(終)_十日終焉_網游小說_螞蟻文學  柳宗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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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搖曳中,狂笑中,我們搖搖晃晃地站著。

  我們每個人都將自己身上最重要的信物扔進篝火之中,舉行了簡單的葬禮。

  我們出席了其他人的葬禮,也在百忙之中埋葬了自己。

  我們跟過去飄搖不定的自己告別,隨后迎接無間地獄般的未來。

  馬哥彎著腰,學著自己一百歲時走路的樣子,把我們逗得前仰后合。

  他拉著莊姐,讓她一起學習蒼老的樣子,奈何莊姐始終挺著腰板,說自己奮斗了一輩子都是個硬骨頭,就算老死也是直挺挺地老死。

  我看到最不擅長聊天的屠平安喝醉了之后滔滔不絕,大聲宣告著自己曾經當保安時成績多么輝煌,多次得到了保安隊長的賞識,可說著說著他就紅了眼。

  一個人在酩酊大醉、瀕死之際所能想起的最高成就,是來自保安隊長的贊賞。

  我看到一向沉默的于悅坐在角落暗自流淚,一直被她照顧的丁丁此時卻像個大姐姐一樣地站在她身邊摸著她的頭。

  一個看起來堅硬如鐵的女生,在瀕死之際什么都沒說,只是悄悄落了淚。

  我看到池愉面帶悲傷地盯著齊夏,但她一言不發,只是猛猛地給自己灌酒。

  仿佛只要喝得足夠多,那些原先不敢說的話也敢說了。

  一個埋藏許多年的秘密,要是今夜不說,恐怕此生都沒有機會了吧?

  齊夏看起來越來越沒有力氣,酒精也沒有辦法緩解他的失血。

  我看到他低著頭流了幾滴淚,可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

  長久以來都是齊夏在安慰別人。

  他曾說過他從來都沒有過「家」,我們曾跟他出生入死,所以就是他的家人了。

  現在他要失去自己唯一的家,又怎么可能不難過?

  可這個提議是他主張的,所以他不能難過。

  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一個假裝不難過的人,只能一口一口地喝酒。

  我感覺頭很暈。

  我很高興,但也很悲傷。

  今夜之后我們到底要去哪里?

  齊夏說過很多次,這世上的路有許多條,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那條路。

  我看著手里那封還未打開的、薄薄的信封出神,這里面寫著齊夏給我指明的道路。

  是一條只適合老死之人的,發了瘋、沒了命的道路。

  我這一生都在搖擺,包括現在。

  我或許和在場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我并不想老死。

  我還有未了的心愿。

  我是這個隊伍巨大的隱患。

  我想回到現實世界和他說一句對不起,也想回歸我真正的人生。

  哪怕能過一天我夢想中的日子…也值了。

  看來我確實醉了,還沒有走向地獄般的未來,我就已經動搖了。

  四周的「螻蟻」被切斷了感覺,他們只感覺到這里有極高的溫度,卻不能確定這里是否有「道」。

  他們在四周轉圈徘徊,如同這場篝火晚會的普通來賓。

  那一夜我倒在地上,仰望著漆黑的夜空,心中五味雜陳。

  我聽到池愉坐到齊夏身邊,說有話要跟他說,可聽了半天也只能聽到無言的嘆息,她終究沒有開口。

  我聽到于悅始終在哭,后來丁丁也哭了。她們抱在一起,到最后也沒有告別。

  我聽到屠平安拉著莊姐抱怨著說,他在路口植了棵樹,奈何幾年都沒有長葉。

  我聽到莊姐口中念叨著「反抗要經過長期艱苦的斗爭,絕不是一蹴而就的」。

  我聽到馬哥亮著一雙眼睛,搖搖晃晃地走到巨鐘旁邊,輕聲說著「雖然不知道你們是誰,但這些年你們也辛苦了,我敬你們一杯」。

  我聽到齊夏體力不支倒了地,眾人笑著、哭著指著他,說他第一個老死在了這里。

  我聽到他們逐漸安靜下來,抱著酒瓶東倒西歪。

  我聽到他們也老死了。

  我聽到我們走過了漫長生命,踏碎了所有自己的夢想。

  我聽到生命中未完成的遺憾比老死更痛。

  我聽到夜空中之中還是沒有升起星星,但卻有人像流星一般燃燒之后墜落了。

  我聽到所有的過去消散,也聽到未來開始燃燒。

  我聽到篝火燃盡之后轟然倒塌,驚退四散的螻蟻。

  可自古以來萬丈高樓平地起…每次又要葬送多少螻蟻?

  我好像喝了比別人更多的酒,我也有很多話想說。

  可我只是無力地看著天空,直到我完全閉上雙眼。

  再睜開眼時,四周已然安靜無比,血紅色的天空映入我的雙眼,我感覺頭很痛。

  四周一片狼藉,除了齊夏冰冷的尸體之外,再無其他人的蹤跡。

  我打開口袋之中的信封,發現里面只有一張地圖,距離這里不遠。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不帶一絲留戀地離開了原地。

  我明明認為自己不會老死,可我卻依然放下了心中的很多牽掛。

  順著地圖,我穿過很多小巷,來到了齊夏標注好的房間,又根據地圖上的指引找到了隱藏在房間廢棄桌椅下的紙箱子。

  我打開紙箱子,眉頭猛然一緊。

  那里面放著一個白蛇的面具,而面具下面壓著另一封信。

  齊夏之所以會受重傷…是因為他賭死了一只白蛇?

  我打開信封,快速瀏覽了齊夏寫下的內容。

  他希望我獲得「回響」之后戴上面具,就此成為「生肖」。

  他說給我安排了一位老師作為接應,大概率是一只金絲猴,對方會在我成為「生肖」之后的第五天到候選室帶我離開。

  原來是這樣…?

  在得知我自己會變成「生肖」之后,不知為何反而放心了一些,畢竟我本來就是個怪物,我本就像條白蛇,我比團隊里的任何人都更適合成為「生肖」。

  這是我的歸宿。

  如此一來,不管其他人走的路是什么…我都可以從側面接應他們,畢竟我戴著面具,可我沒有損失記憶,我會保護所有來參與游戲的家人的…哪怕他們自認老死了。

  可是齊夏從來沒有告訴過我「計劃趕不上變化」。

  我戴上白蛇的面具在「候選室」里坐了足足十天。

  期間等來了無數老師,卻始終沒有見到那個所謂的金絲猴。

  似乎我這一生都在焦急地等待,無能的等待。

  直到地龍前來帶我離開,直到他告訴我「另有用武之地」,直到他把我帶到天蛇面前,我作為「生肖」的日子才算正式開始。

  或許我的人生是從這個時候才開始的?

  也或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毀滅的?

  在外面,我是壓在世俗高塔之下的白蛇。

  在這里,我是不愿老死的柳宗耀。

  我的一生都在痛苦地背道而馳。

  我站在天蛇面前,微微低頭鞠躬,從今天開始——

  他就是我的老師了。

  (這篇創作要感謝兩位朋友接受我的采訪,并勇敢說出了自己的經歷,愿你們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祝平安快樂):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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