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曲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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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終了，眾人仍舊沉浸其中。
他們此刻方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段文俊。
段文俊，還是從前的那個段文俊，敢愛敢恨。
段大少爺，還是從前的那個段大少爺，無所避諱。
幾個月前，他可以站在望江藝館的閣樓上，宣稱江舒影是他的女人。
幾個月后的今天，他為江舒影寫出《蝶戀花》這樣的情詩，大膽將自己的情愛說出來。
就如那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它們本就是為了艷麗的花朵而生。
蝶逐花，蝶戀花，再正常不過。
他在告訴江舒影，他也是在告訴所有人，他段文俊就是如此性情。
如此豪情，如此果敢。
或許，只有他段大少爺，才敢如此赤果果地說出來。
只是，此刻的段文俊的又已經不是之前的段文俊了。
此刻的段大少爺，也不再是從前的段大少爺。
之前的段文俊，不學無術，荒唐無度。
此刻的段文俊，滿腹才情，出口成章。
甚至，還有些恃才放曠。
可是，他有恃才放曠的資本。
一杯酒，不過數息，便是一首詩。
不得不讓在座的眾人佩服。
大家都在驚嘆，在坐的，恐怕誰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
尤其是，那一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深深印入了眾人的心中。
無悔的愛情，無悔的真心。
林景云亦是如此覺得。
他不僅僅聽完了段文俊的這一首詩，他也聽到了江舒影的那一句“寧負蒼天不負君”。
他的心中，頓時變得異常酸楚。
江舒影初來望江藝館的時候，他便對她一見傾心。
只是，江舒影的場子，幾乎都被段文俊給包了去，讓他跟江舒影接觸的機會實在不多。
即使他飽讀詩書，即使他滿腹才情，認為憑著自己的才華，極有可能能夠贏得江舒影的芳心，可是沒有多一些機會跟她接觸，又有什么用？
當然，機會是靠人創造的。
作為當時望江第二大家族林家的大公子，若是要創造一些機會，其實并不是難事。
只是，段文俊揚言了，江舒影是他的女人，這便讓林景云有些為難。
段文俊的火爆脾氣，他是知道的，那可在望江出了名的。
當年，知縣公子張文諫初來望江，根本就不信段家的邪，跟段文俊爭搶過一次怡紅院的花魁，最后被從二樓扔了下去，足足在床上躺了十幾天。
至今，張文諫仍舊耿耿于懷。
后來，張文諫的父親，望江知縣張肅刑似乎想要治罪段文俊，卻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卻不了了之了。
張文諫還不止一次跟林景云訴苦過，報仇報不了，他爹居然還告誡他，絕對不許再去招惹段文俊。
連知縣公子都不敢去輕易惹段文俊，作為跟段家有不少生意合作的林家少爺林景云，自然就更加不敢去惹段文俊了。
所以，他將對江舒影的仰慕之情，埋在了心中，直到那一天。
段文俊被一陣風綁了肉票，段大雄為了救他變賣了大半家產。
段家一落千丈，林家趁勢崛起，一躍成為望江首富。
林景云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可是的，等他趕著去找江舒影的時候，江舒影卻不知所蹤了。
一連幾個月，林景云都在找江舒影，可是一直都毫無音訊。
可是今日，江舒影卻突然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面前，甚至還搖身一變，成了秦老的弟子。
更令林景云傷心的是，她居然還對段文俊說出了“寧負蒼天不負君”的話。
這無疑是在宣判，他林景云已經毫無機會了。
他的心中極為沮喪。
沮喪之余，更多的卻是嫉妒。
為何，段文俊受傷醒來，突然變得如此才華橫溢？
為何，段文俊受傷醒來，能夠輕易獲得美女芳心？
只是，若平心而論，林景云還是佩服段文俊的。
他不再懷疑，段文俊的身后有人幫他寫詩代作了。
若是代作，絕對寫不出這樣的癡情；絕對寫不出這種直白的，毫無遮攔的，赤果果的癡情。
他心中已然承認，不管是前幾日那首《歸田園居，綠湖軒》還是今日這首《蝶戀花》，自己都絕對寫不出來。
瞬間，林景云心如死灰。
就在林景云緊盯著段文俊的時候，張三峰亦是在緊盯著段文俊。
他驚艷于段文俊的詩，心中卻在想，這小子真的是段大雄和秋云的兒子嗎？
可是段大雄那性子…怎么可能生出這樣敢愛敢恨的兒子？
秋云的性子，喜歡直言快語，倒也是敢愛敢恨。
兒子像媽？
或許吧…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妙！實在是妙！”坐在柴靜云身邊的那個貴婦人，又一次率先打破了沉默，輕嘆了一聲。
眾人，頓時跟著掌聲雷動，贊譽聲絡繹不絕。
即使在場許多人，心中對段文俊還是有些不滿，可是就憑這首詩，他們不得不嘆服。
有時候，文人才子們，在詩文之上，想的便是如此簡單。
既然是真才實學，自然會得到認可。
“段公子才情，實在令人佩服。”貴婦人站起身來，舉起酒杯“僅以此杯薄酒，恭祝段公子和江小姐，有情人能終成眷屬。”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又跟著應和起來，柴靜云亦是舉起了酒杯“恭喜段兄。”
段文俊慌忙舉起酒杯回禮，因為他分明看到，在貴婦人說話的時候，柴靜云滿臉都是震撼的神情。
即使那種震撼的神情轉瞬即逝，可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顯然，那個帶著面紗貴婦人的身份，定然很高。
高到，連柴靜云都要些小心翼翼。
貴婦人端起酒杯，在面紗下將酒一飲而盡，而后看了看段文俊，又看了看張三峰道“聽聞這望江樓建樓以來百余年，門牌前卻一直少了一副對聯。張大人的對聯乃是大順一絕，段公子亦是才華橫溢，莫不如請兩位提上一副？”
張三峰聞言大喜“但憑夫人吩咐！”
前后兩場宴會，寫詩作賦的事情，可都被段文俊搶了頭籌。
他雖然不知道這貴婦人是什么身份，可是看柴靜云對她的恭敬態度，絕對不是一般人物。
既然這貴婦人要為望江樓寫對聯，這可是自己揚名的時候，正好可以在段文俊面前扳回一局了。
畢竟，他也算是秦老的學生。
雖有殿前三才子的虛名，卻一直不得成為秦老的入室弟子，這一直是他的遺憾。
如今，秦老突然收了這么一個女弟子，而且還是段文俊的舊相好，這就讓他更加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