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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接棒,下一個時代

第四百八十一章接棒,下一個時代_華娛:從神棍到大娛樂家_都市小說_螞蟻文學第四百八十一章接棒,下一個時代  第四百八十一章接棒,下一個時代←→:

  “路總,中午魔都方面設宴,待會兒出發之前我讓司機來接你。”任重倫握著路寬的手,一路將他送到門外。

  路老板點頭:“好的,那我先回房間去。”

  徐鵬樂見機趕緊走近:“路總,這是您的房卡,劉小姐已經上去了。”

  花花轎子人抬人,路寬接過房卡,順便捧了一把:“謝了,老徐,真不愧是任總器重的得力大將。”

  “哪里哪里,為領導服務。”

  路老板走遠,任重倫給了徐鵬樂一個肯定的眼神,兩人低聲交談著走遠。

  上影和問界兩家,今年的合作日益密切。

  一方面,智界視頻買了大量上影廠和上美廠的作絡版權,使得他們扔在倉庫里的影視作品小規模創收;

  另一方面,兩家以及鷹皇合作的第一部《讓子彈飛》電影正在順利拍攝中,不日即將殺青,登陸賀歲檔廝殺。

  這只是一個開始,一旦像問界和中影一樣達成愉快的合作模式,再多只需復制而已。

  任重倫自問給不了老韓能行使的各項便利條件,但只要是合適的作品,上影在發行費用和投資回報中讓利總可以吧?

  早在年初的迪士尼與魔都本地談判的過程中,通過路寬的居中轉圜,迪士尼便斥資購買了上影廠包括《寶蓮燈》在內的一些列IP使用權,準備在樂園建設中進行適當的本土化改造。

  其他包括巡游花車中的《大鬧天宮》孫悟空形象、把美國小鎮改名為米奇大街、“飛越地平線”定制場景中的“中國篇章”等等,都是同樣的用意。

  對上影廠來說,這無疑是一大利好,也叫有志于推動集團上市的任重倫,對這位內娛民營電影航母的老板更加信服。

  阿飛陪路寬一路上了電梯才離開,路老板刷卡進屋,遠遠地就看見小劉坐在桌邊翻看著什么。

  他一邊解開領帶一邊玩笑道:“準備去吃飯啊,餓了沒?今天中午公款吃喝,不花咱們自己的錢,開不開心?”

  “哦。”劉伊妃沒有回頭,只淡淡地應了一聲。

  別說是七竅玲瓏心的洗衣機了,就是一般男人這會兒也能感覺到不對勁了。

  一進門沒有乳燕投林也就罷了,怎么也沒有貴妃回眸呢?

  再不濟也要溫言軟語地應聲吧?這不是劉伊妃的做派啊。

  老婆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路寬輕手輕腳地走到新婚妻子身后,少女黑色套裙的收腰剪裁,襯得她脊背線條如工筆畫般利落。

  他掌心剛觸到妻子肩頭就察覺到異樣,后者纖薄的肩胛骨像兩片繃緊的蝶翼,在真絲面料下透著微涼的抗拒。

  洗衣機巧言令色:“茜茜?”

  近在咫尺的俏臉緊繃,沒有回答,甚至沒有眼神。

  “維生素茜?”

  維生素茜不想回答,甚至把手里的紙團揉了揉丟遠,應該在示意某人滾蛋。

  “維生素還不夠?那你是盤尼茜林?還是六味地黃丸茜?”

  路老板把頭湊近少女吹彈可破的俏臉,幾乎能聞到她身上的幽香,似乎還沒認識到事件的嚴重性,肆無忌憚地調戲著新婚妻子。

  冷不丁劉伊妃突然轉身,鳳眼圓睜,像只炸毛的貓兒般撲上來。

  黑色套裙的裙擺在空中劃出凌厲的弧度,她一把攥住路寬的胳膊,貝齒在他手腕內側軟肉上狠狠嚙咬下去!

  “我讓你歸茜!”

  小劉這次狠下心咬了一口,只不過在洗衣機痛得“哎呦”一聲以后就松開了嘴,唇珠沾著絲縷銀線,氣鼓鼓的臉頰像塞滿松果的松鼠。

  路老板不可置信:“我錯哪兒了?”

  “你沒錯,錯的是我。”

  “我從一開始就應該遠離你,離你這個狗東西遠遠的。”

  “我也不要做什么影后,就安安心心地做個打女,爛劇就爛劇,爛片就爛片好了,不然也不會著了你的道。”

  她瞥了眼洗衣機胳膊上的月牙印,又氣哼哼地把頭轉向一邊,一縷呆毛倔強地翹在發旋處,頗為可愛。

  “我們分開只有半小時不到。”路老板哂笑:“我不信這半小時里,有誰能挑撥離間取得這樣的效果。”

  洗衣機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難道你看出來了?看出來我娶你做老婆,就是為了。。。”

  “吃你的牙花子?”

  劉伊妃看他一副嬉皮笑臉的憊懶模樣,剛剛在兵兵處受的煩悶和少女時代的憤懣一起爆發,起身對著他就是一頓粉拳伺候。

  “叫你洗衣機!”

  “叫你荒淫無恥!”

  “叫你沾花惹草!”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拳小拳落玉盤。

  任重倫和徐鵬樂眼中的內地首富被老婆一頓河東獅吼,又迅速反客為主抱緊了她。

  手放在該放的位置,嘴巴也輕輕嚙咬著少女敏感的耳垂。

  既然已經被罵荒淫無恥,損失最小的辦法就是坐實罪名。

  小劉臀后、胸前、側臉均遭洗衣機入侵,忸怩著身體面色逐漸緋紅,半晌才氣喘吁吁地掙脫他,轉身蜷坐到沙發上抱著靠枕,一臉憂郁地看向窗外。

  “我剛剛遇到范兵兵了。”

  “然后呢?”

  劉伊妃轉頭雙目晶晶地看著他:“我之前沒告訴過你,其實她找我談過幾次了。”

  “上兩次要做你的小老婆。”

  “啊?”路寬驚訝于兵兵的直白,有些好笑得看著“大老婆”:“再然后呢?”

  小劉斜睨著洗衣機,似乎想捕捉他瞳孔中一閃而過的欣喜,然后借題發揮繼續痛毆他一頓。

  只可惜未果。

  “你是不是挺愿意的,巴不得我答應吧?”

  “胡說!”路老板義正詞嚴地否認,堅決否認。

  他是沒想到結婚還不到一周就遇到這種難度的突發事件了,不過這很兵兵。

  她不敢同自己講,只好旁敲側擊地找心善的劉伊妃活動,認為只要她這個大婦同意,這豪門女眷的位置就有自己一份。

  兵兵以為這個少女是能被眼淚泡軟的石膏線,卻不知道她是地殼運動擠壓出的金剛石,是不溶于任何顏色的鈦白。

  只能說,沒有跟劉伊妃對峙過的人,不曉得她柔弱甜美外表下的這種棱角分明,那是真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

  小劉在感慨兵兵難纏的同時,其實洗衣機這些年也在感慨小劉的難纏。

  隨便換一個人,也許他也不可能這么早走到有妻徒刑這一步,只能說被這個同樣執著堅韌的女孩揣在胸口捂熱了。

  兵兵找她,是找錯人了,她們共享著相似的執拗基因,卻走向命運的兩極。

  劉伊妃看著矢口否認的路寬,禁不住拋給他一個白眼球,否則還能怎么辦呢?

  打也打了,咬了咬了,鬧也鬧了。

  她知道這件事是“婚前遺留問題”,其實不能都怪洗衣機。

  但自己拿歇斯底里、孤注一擲的大花旦又沒什么辦法,只能束之高閣、保持距離,還能像古代的大婦一樣打殺了她不成?

  氣只有都撒到自己老公身上,反正他皮厚,臉皮更厚。

  小劉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剛剛她找我,要和我做個交易,你想不想聽?”

  “不想。”路老板多么精明的人,這不是惹火燒身嘛!

  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洗衣機用自己方式解決問題:“既然你已經回來了,說明已經做出了選擇,給出了答案,解決了問題。”

  “我們是夫妻,你說的話就代表我,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志,即使錯了。”

  劉伊妃盯著他的信誓旦旦,原本繃緊的小臉像塊融冰的湖面,鳳眼里的三分薄怒也消失殆盡。

  她嬌媚地白了洗衣機一眼,繼而眼尾便不受控制地彎起淺淺的月牙。

  那抹笑意從眼底漫上來,沖淡了眸中的霜色,化作一汪晃動的蜜糖。

  “錯什么錯?維生素茜永不犯錯!”

  少女不想太快給他好臉色,想咬住下唇藏住這份雀躍,偏生嘴角的小梨渦先叛變,干脆起身去抱緊了洗衣機,俏臉貼在他的胸膛。

  “你也太招蜂引蝶了,這叫我以后怎么擋得過來啊?累都要累死了!”

  小劉抬頭,踮起腳尖在男子唇上親了一口:“還有你這張嘴啊,我覺得你就算是個普通人,騙女孩子也很有一套的。”

  路老板挑挑眉:“惡女先告狀!明明你把我騙到手的,裝啞巴的是誰?”

  “說自己是維生素茜,結果天天色誘我,拼了命地騎馬,屁股上跟裝了電動小馬達似的,那不都是。。。唔。。。”

  “閉嘴吧你!”劉伊妃面紅耳赤地捂住丈夫的嘴,后悔自己夸早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這就是。

  小夫妻這都算不上吵架打架,就是因為一些歷史遺留問題有些小互動,笑談了兩句就又濃情蜜意了。

  劉伊妃在他懷里突然悶聲道:“要不我們要個孩子吧?”

  “啊?”路寬啼笑皆非,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轉念又一想,似乎明白了她所謂的兵兵的交易。

  “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知道怎么養孩子嗎?”

  “生了不就知道了?”小劉不服氣,又氣咻咻地調侃他:“我怕哪天突然有個小孩兒敲我們家的門,沖著你喊爸爸!”

  “你這么多家產萬一都叫外人搶了去怎么辦?不行不行!”

  路老板莞爾:“你是真不放過你那些粉絲啊。”

  “去年戀愛,今年結婚,明年生孩子,這一套小連招,刀下得多出多少不甘屈辱的亡魂?”

  小劉越想越覺得可行:“反正總是要生的,早生早恢復,我媽還能有點兒事情做。”

  “對了!生了孩子我的戲路也能擴寬不少,以后別說演孕婦了,媽媽我都能演了!”

  路寬面色肅然起來:“劉伊妃,你好無情啊!你竟然要拿我們的孩子做你表演大師路上的素材?豈有此理!”

  小劉知道他在開玩笑,語氣嬌蠻:“素材怎么啦?吃我的奶,還不興提供點兒價值啦?等價交換不是你路老板的人生哲理嗎?”

  “好好好,那我也要吃,我也做素材。”洗衣機抱著老婆就肆無忌憚地上下其手。

  劉伊妃嬌笑著一把推開他:“滾蛋!你不配做素材,你是耗材!”

  上影集團的徐鵬樂打電話來說車已經到了樓下,小兩口整理了一番儀容著裝旋即下樓。

  關于兵兵的話題消弭于無形中,關于孩子的話題也沒有深入再探究,也許小劉自己,也只是因為今天被兵兵刺激到了吧。

  9月11號下午三點,魔都連日陰雨后短暫放晴,但天空仍陰霾低沉,午后偶有陽光穿透云層。

  和大多以黑白兩色為主色調的遺體告別儀式不同,謝進導演的遺體告別儀式經過特別設計,以粉色和紫色為主要基調。

  告別大廳門口,數百個白玫瑰花籃和百合組成的小花圈密密麻麻擺放在兩側。在大廳入口的正上方,書寫著“謝導我們永遠懷念您”幾個大字。

  這行字在整個告別廳的外圍處處可見,可以說是今天告別儀式的主題。

  在大廳門口左右兩側,豎立著老導演生前的巨幅彩色照片和4米高的LED大屏幕,不間斷地播放其生平成就和主要代表作的片段。

  龍華殯儀館主廳內,謝進導演的的吊唁、告別儀式正在進行,廳內可以容納300人,但外面的廣場上已經擠滿了前來送別老導演的影迷和觀眾。

  在今天追悼會開始之前,官方已經播報了向謝進導演致哀的領導,從上到下無一缺席,牌面拉滿。

  充分顯示了國家對這位故去的藝術家職業生涯和貢獻的認可。

  同時,按照謝進導演生前遺志和老伴徐大雯女士的要求,本次悼念活動不設流程、不設講話、不設悼詞,采用流動吊唁形式,一切從簡。

  靈堂一側,路老板和其他治喪委員會的當地領導站在一起寒暄,偶有熟人過來致意攀談。

  劉伊妃沒有同他站在一起,今天周訊也到了,兩人在人群里面色肅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茜茜,什么時候進組?”

  “過兩天路寬會先去宜昌,張一謀找他去看看前期的布置,溝通下劇本,我得25號過去,人藝的演出要圓滿結束才行。”

  周訊點頭:“這都做少奶奶了,還這么拼啊?活該你們兩口子賺錢,給我們這些窮人留點兒活路吧。”

  小劉莞爾:“訊姐,看新聞你要去拍諜戰劇了。”

  “對,《風聲》,上影和華藝投資的,香江發行交給了鷹皇。”周訊介紹道:“上影在謀求上市,最近和問界、鷹皇、華藝,甚至是澄天都在談合作。”

  她看著人來人往的悼念者著嘆了口氣:“只是像謝導這樣的好導演太少,我們這些演員職業生涯能遇到一個已經很不錯了。”

  周訊本人和謝進幾乎沒有交集,不過跟謝進的大兒子謝衍導演關系密切。

  她的大銀幕處女作就是后者1995年的作品《女兒紅》,周訊飾演與年輕畫工珠胎暗結的少女花雕,1998年兩人又合作了《花橋榮記》,謝進時常去劇組看兒子拍戲。

  這兩部電影中,周訊分別和歸亞蕾、鄭裕靈等人搭戲,對她的早期成長影響很大。

  小劉點頭,對周訊的話表示認同。

  她剛剛在進來的路上看到許多上了年紀的影迷和觀眾,自發地前來送別老導演。

  有的淚流滿面,有的和身邊的同齡人聊著一部部經典的電影,其中一位在紅色布料上寫下“金杯、銀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這應該是當年被朱大珂攻擊和時代裹挾后,他為自己唯一做出的辯解,令人動容。

  劉伊妃站在人頭攢動的殯儀館主廳里,對于之前丈夫路寬所說的關于謝進、朱大珂等人的方方面面,認識更加深刻了。

  電影這種社會傳播度巨大的文化產品,真的是能影響一代人的。

  它不只是第六代眼中所謂的光影藝術,更是塑造民族精神圖譜的利器,也是沒有硝煙的戰場。

  至于他的夢想——中國文化和電影出海,也不只是商業博弈,而是關乎這一代精神底色的生死存亡,需要所有從業者一起去努力。

  主廳里人來人往,劉伊妃和周訊很快看到了不少熟人。

  上午見過面的兵兵當然在列,還有大青衣潘紅、受謝進知遇之恩的雁子和劉曉青。

  劉曉青在男友阿峰的陪同下穿過,面色顯然憔悴了不少,也沒有了昔日的豪爽與熱情,無論媒體怎么追問,始終一言不發。

  她今天情緒很激動,帶了一袋子錢不由分說要塞給師母,承諾要在經濟上幫助阿四的生活,不過被徐大雯堅辭。

  兵兵則更是面色慘然,媒體記者們不會放過她這個時尚女王,幾乎要懟著臉拍攝,被經紀人和助理架開。

  還有唐國強、朱時茂、濮存心、叢珊、秦怡等人先后抵達,并接受記者采訪。

  濮存心坦言:謝進導演的一生是圓滿的。圓滿是因為他的電影,他是那個時代電影的領軍人物和代表人物。

  朱時茂深切回憶起當年拍《牧馬人》的日子,面對鏡頭和話筒一時語塞,敷衍了幾句便離開。

  還有代表香江電影人的吳思遠和許安華、灣省導演李行,老藝術家牛犇等等,足見謝進生前威望之高,人緣之好。

  進入遺體瞻仰環節,廣場上的群眾們每人受贈一支粉色的康乃馨,批次進入,快速離場。

  一直到流程最后,徐大雯作為逝者家屬,站在臺前講話致意,感謝今天所有送別丈夫的朋友、學生、領導。

  “今天,老謝的親朋好友、同行后輩、還有這么多素不相識的觀眾都來了,我替他謝謝大家。”

  她深深鞠躬,手指攥緊衣角,“他這一輩子,最珍視的就是觀眾。從前總說‘金杯銀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現在看到大家手里的花、眼里的淚,他在天上一定很欣慰。”

  “老謝年紀大了,很多事情容易忘就會寫下來,下面我念一念他在奧運會開幕式之后,寫下的最后一段話。”

  徐大雯從口袋里顫巍巍掏出一張紙,展開時窸窣作響:

  八月八日夜,鳥巢的煙花照亮了半個世紀的路。

  我這輩子最深的體會就是,中國電影要站起來,得先學會兩條腿走路。

  一條腿要扎在黃土地里,另一條腿得邁向太平洋。

  但中國電影的筋骨在自信二字,別被西洋景晃花了眼,要學他們煉鋼的本事,鑄咱們自己的劍。

  中國電影該往何處去?我曾經有過答案,但沒有完全實踐出一條康莊大道來,我很慚愧。

  所幸,現在的導演們都很優秀,除了一謀、開歌和小賈他們,更有小路這樣的后起之秀,令人贊嘆,相信他們會有更深刻的認識。

  近幾年,我最大的愛好就是看小路的電影,每一部都很有意思、很值得回味,他是中國電影未來的希望。

  看到這樣的年輕人,是我們這樣行將就木的老朽,最值得開懷的樂事。

  藝術無涯,惟膽識者渡之。

  這個開幕式看得痛快,我要和阿衍多喝兩杯了。

  隨性的記錄到這里就戛然而止,也是謝進留給這個世界最后的話。

  謝進在8月8號寫下這段話時,他和長子尚在,而今已和家人陰陽相隔。

  徐大雯讀至最后一段已經泣不成聲,臺下眾人也聽得淚流滿面。

  廣場上,風卷起滿地白菊,簽名墻上未干的墨跡在夕照中洇開,恰似一幀老電影的淡出。

  似乎在老伴傳達完他最后的期望之后,謝進也安心地離開了。

  徐大雯顫顫巍巍地走下臺,把手里皺褶的紙張遞給了一身黑衣的路寬。

  靈堂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過來,允許進場的記者們的快門聲也按個不停。

  “小路,這張紙,你收下吧。”老阿姨拍了拍年輕人的手臂:“如果老謝在,也會這么做、這么說的。”

  路寬面色凝重,臂上還纏著白紗:“是,我收下了,謝謝徐阿姨,謝謝老導演。”

  青年導演雙手接過那張泛黃的紙張,指尖微微發顫。

  他低頭凝視著紙上熟悉的字跡,仿佛能看見謝進伏案書寫時微駝的背影。

  靈堂內驟然安靜下來,連快門聲都變得克制,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張遺書,更是一支沉甸甸的接力棒。

  中國電影半個世紀的篳路藍縷,與未來三十年的星辰大海,在這一刻完成了史詩般的交接。

  徐大雯握著路老板的手,低聲說著謝謝。

  站在一邊的劉伊妃知道這是因為朱大珂的事情。

  她深知,眼前這場莊重肅穆的告別儀式背后,凝結著丈夫路寬的一片赤誠。

  正是他在謝進導演生命的最后時光里,以自己在新一代影迷中的巨大影響力,為這位飽經風霜的老藝術家正名,讓更多人重新認識了這位中國電影的功勛人物。

  他的那句“時代有謝進,謝進無時代”,不僅是對謝進導演藝術成就的高度概括,更是一個時代的文化注腳。

  看著徐大雯女士與謝進導演相濡以沫的一生,劉伊妃不禁聯想到自己與路寬的未來。

  徐大雯是謝進此生唯一的妻子,對于謝進的家世和地位來說,實屬罕見。

  老導演用鏡頭記錄了中國大半個世紀的社會變遷,而徐大雯則用自己的人生見證了這位藝術大師的整個創作生涯,和他一起見證了輝煌、低谷,最終白頭偕老。

  這也是小劉的夢想。

  她不禁回想起跟他相識以來的這段路程。

  剛開始,他也只是一個混跡娛樂圈,堪稱“坑蒙拐騙”的無良導演。

  坑的是港圈和小衙內,蒙的是已經在澳洲的教父程敬非,拐的是自己,騙的就不計其數了。

  這種“坑蒙拐騙”,本質上是資本原始積累的縮影,他利用行業規則的不完善、信息差和資源壟斷,迅速完成財富積累和社會地位的提升。

  隨著社會地位的提高,他逐漸深入去探索自己的光影藝術,在小劉不知道的某個層次上,路寬是在彌補自己前世的缺憾。

  這也是資本積累后的自然升級,文化產業的高附加值需要更深的文化內涵支撐。

  在《異域》之后,他開始關注電影的藝術性,不再僅僅將其視為賺錢工具,而是嘗試通過作品表達更深層的文化思考。

  只是隨著事業越做越大,問界也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文化傳媒航母,無論是他自己的決定和志向也好,是個體處在歷史大勢下的隨波逐流也罷——

  占領文化戰線,傳播民族文化,引領中國電影工業化的職責和使命,也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以及這一代人的肩上。

  他就像當年的謝進一樣,在歷史大勢的浩浩湯湯之下,堅決地站到了潮頭。

  劉伊妃輕輕攥緊手中的康乃馨,花瓣上的露水沾濕了她的指尖。

  她望著丈夫挺拔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欣喜于自己能陪他走過這段從江湖浪子到時代舵手的蛻變之路,見證他扛起中國電影的大旗迎風而立。

  以生命的歷程而言,才邁出寥寥幾步,前途漫漫。

  這條路,相對于他的志向來說,也頗多艱辛。

  但只要能牽著他的手往前走,再遠的路,都是歸途。: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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