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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人間慘劇

  第三百一十八章人間慘劇_華娛:從神棍到大娛樂家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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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

  “請進!”

  太郎忙不迭地推門求援,就算王大軍不給他打這個電話,他也已經坐不住了。

  父親失聯了!

  一個小時前在家里他還鎮定自若地安慰自己,這才多一會兒?

  “軍哥!”陸釧滿頭滿臉的熱汗,他等不及電梯,從樓梯直接跑了上來。

  “我父親。。。”

  “陸釧!”王小磊先按著他的肩膀坐下:“你稍微冷靜些,我和大哥有些事情同你談。”

  陸太郎已經有些狀若瘋魔的意思了:“我沒法冷靜!我爸他。。。”

  話音未落就是一口倒吸的冷氣。

  王大軍遞過來的手機屏幕上,陸作家和葛西雄一起被帽子叔叔塞進警車的場景畢現。

  太郎的神經像被一根尖針狠狠地刺入、撩撥,恐懼像洶涌的潮水轉瞬即至。

  “誰抓的?憑什么抓我爸!他犯了什么事!”

  看著陸釧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王大軍猛得一拍桌子:“陸釧!”

  “你們父子和這個葛西雄有什么接觸,我不知道、也不關心,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但我知道,如果你還這么渾渾噩噩,不但會連累你父親,你自己也自身難保,還有我們華藝,都會收到極大的牽連!”

  太郎面色潮紅,呼吸急促,被王大軍的兩句話逼進墻角。

  “我。。。我該怎么做?”

  “開記者會,只要你準備好,兩小時之內我可以讓心浪、博客網、網義和紙媒到場,就在華藝澄清真相。”

  太郎小雞啄米似地點著頭:“對對對!是該發聲了,不能任由那人一直擺弄下去。”

  “軍哥!你幫我找找人問一下吧!我父親到底。。。”

  王大軍神情肅然:“別問!現在這事還沒牽扯到你身上,你知道帶走他的是公安還是國安?”

  “你瞎打聽就是打探案情,想被一網打盡?”

  陸釧又是聽得一哆嗦,取下眼鏡,無助地吞咽著口水,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熱汗。

  王小磊得了哥哥的眼色,上前來捧哏:“釧兒,都是早就認識的朋友。”

  “當初你在《尋槍》里被姜紋欺負,第一個電話就是給我打,在電話里哭成那樣,我是真拿你當哥們兒。”

  “是是是!我知道小王總,你這些年照顧我很多,要不是《可可西里》。。。哎!”

  王小磊豪氣干云:“說那話!”

  “你就是虧再多,這部《金陵!金陵!》我們是不是也投了?沒說旁話吧?”

  “但是現在事兒既然已經出了,咱就必須得想辦法解決。”

  “陸叔他老人家已經這樣了,有的地方進去了,能不能出來還是兩說,就算是能出來,這以后。。。”

  “爸!”太郎突然就是一聲撕心裂肺,旋即轉向面前救命稻草似的兩人:“我該怎么辦?”

  “開記者會,跟你父親劃清界限,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主動跟有關部門交待情況。”

  王大軍輕飄飄地撂下一句話,幾乎要讓這幾天被摧殘得神經衰弱的陸釧暈厥。

  太郎猛得站起身,驚疑不定:“怎么。。。怎么能這樣?”

  “怎么不能?”

  王小磊怒斥:“你想跟他同歸于盡嗎?”

  “陸叔無論犯了什么錯,他還有一幫筆桿子朋友保他,文聯里面有級別的領導自然能跟上面說上話。”

  “你呢?”

  “你一旦出事,別說上面會怎么處置你,就算全須全尾地出來,你以后還能做導演?”

  “你別忘了,當初你跟路寬可都是坊間津津樂道的青年導演啊?你看看他,就不為自己多考慮考慮嗎?”

  太郎痛哭流涕:“何至于此啊!”

  “不就寫了個劇本嘛!不就是接受了日苯人的投資嘛!為什么要這么趕盡殺絕啊!嗚嗚嗚。。。”

  王大軍走到他身邊,語氣輕柔,卻不啻于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情復雜,到什么時候說什么話。”

  “現在的形勢,是叔叔他老人家極有可能已經落水,情況未知。”

  “那人還一直在背后看著你們,你要么就拿出態度來,撇清責任、主動交待情況,要么就等著他的報復吧。”

  “想一想之前那些人的結局。”

  “劉父無期,即便能減刑到20年,出來已經半死不死了。”

  “他兒子劉澤宇被判十五年,等這位喜歡較勁的小衙內出來,人家路寬孩子都上小學了。”

  “周軍那家庭算可以的了吧?”

  “我告訴你一個情況,周父今年春節連單位團拜會都沒有參加,節后可能就要調任總工會的閑職了。”

  “老周他本人。。。據說精神有些不正常,被他母親帶著去國外療養治病了。”

  太郎聽得整個人都是一激靈,霎時間對路寬的激憤似乎又被恐懼替代。

  這兩對父子的慘痛結局,讓他心里最后一絲僥幸也蕩然無存。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瑟縮顫抖,肩膀無力地耷拉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接連滾落,精神已經接近崩潰的臨界點。

  從劇本放風,到和葛西雄的會面照片曝光,到驚聞父親被捕,一直到大軍、小磊兩人的苦勸、威逼、利誘。

  這遞進式的恐懼打擊令他深陷。

  最后一根稻草,是那人的赫赫兇名,是兩對已經給他寫下例文的父子。

  難道自己這一對父子,也要經歷這樣的命運嗎?

  太郎猛得抬起頭,像是從牙齒縫里一字一字地往外摳:“開記者會罷。。。”

  大軍、小磊兄弟面面相覷,心里都是一嘆。

  也幸好太郎是個懦弱的性格。

  拍《尋槍》被欺負哭,打電話給王小磊委屈哭,2002年參加戛納影展首映哭,《可可西里》被告抄襲哭。

  最近一次,就是2024年的《749》失利,面對鋪天蓋地的差評和抨擊,他又雙叒叕當眾哭了。

  顯然,這一次的記者會,在這出大義滅親的好戲之下,觀眾們又有幸見證他飽含深情的眼淚紛飛。

  而此時,尚不知自己的命運被辛苦培養的好兒子所決定的陸作家,還一言不發地坐在酒仙橋所的詢問室中。

  顯然,牽扯到一樁治安案件中的陸作家一時半會還出不去。

  “同志,我的身份你們也了解了,你覺得我這樣的人是會打架斗毆的嗎?”

  “可不可以先讓我跟單位打個電話?”

  額頭長痘的年輕警員不茍言笑:“對不起,陸作家,這不符合規定。”

  老陸這會兒已經大概確定車禍是有人故意為之了,只不過背后的門道他還沒摸清。

  他是寫反腐題材劇本和的,對公檢法辦案流程并不陌生。

  打架斗毆一類的治安案件中,公安機關詢問查證的時間最長也不得超過8小時。

  8個小時,連吃晚飯的時間都沒到,誰能做些什么文章出來?

  想到葛西雄的身份,他也不愿大張旗鼓,干脆地閉眼靜坐在詢問室中,耐心地聽著警員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話。

  酒仙橋所的同志們很友好,沒有一絲苛待。

  午餐也是好生招待,所長還去買了兩包好煙。

  一直到下午三點,突然進來兩位分局的同志:“請帶犯罪嫌疑人到訊問室去。”

  陸天民面色大變:“為什么?”

  “你們憑什么這么做?”

  公安機關調查辦案,有兩種類型的問話。

  訊問是對刑事犯罪的犯罪嫌疑人。

  詢問是對證人、受害人,或者是普通治安案件中的當事雙方。

  他現在被警方從詢問室帶到訊問室,從程序正當的角度推測,是被當成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了。

  只不過應該是涉嫌的罪責不重,否則一步到位直接帶到看守所訊問才對。

  分局的一位同志抬眼看了看他,眼中似乎有些嫌惡之色。

  “與你們發生沖突的當事人,有一位因輕微腦震蕩造成耳部損傷,已經構成輕傷一級。”

  “陸作家,你寫過這么多本著作,又標榜自己為正義發聲,應該懂得一些道理的呀?”

  陸天民心里一頓,不知道他這話里有話在暗指什么。

  但故意傷人致人輕傷,的確是從治安案件升格成了涉嫌故意傷害罪。

  這次訊問的時間,按規定最長12個小時,案情特別復雜重大的,可以延長到24小時。。。

  老陸這下心里是真的慌了,8小時他不怕,但有些事情一旦過夜、發酵,還真的說不準能出什么幺蛾子。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狗兒子!

  太郎呢?你老子我消失了快8個小時了,你個死玩意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市局的兩位同志帶著他往訊問室走,陸作家突然扯住其中一人的手臂低聲道:“同志!我跟你們超陽分局的李政委很熟悉,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

  分局干警心道李政委現在敢接你的電話才有了鬼了。

  “對不起,我們只能按照法律規定辦事,無法徇私。”

  陸天民顧不得體面地大叫:“徇私?我是被構陷的!”

  “你們看看那幾個膀大腰圓的,我這個老頭子能故意傷害致人輕傷?可能嗎?”

  “我看是你們在徇私!”

  這話說對了一半。

  酒仙橋的關系是老董找的,但再往上就沒必要了,

  此時,時間來到下午三點。

  正是陽光刺目,曬死一切魑魅魍魎的時間。

  此前自信滿滿地覺得自己能平穩過渡的陸作家,在所里的走廊中被一陣寒風吹過,似乎覺察到了寒冬的滋味。

  他莫名地想起了自己筆下的一些高級別角色被逮捕的場景,這種不祥的預感迅速充斥全身。

  假設2月10號的今天是一部電影,現在用平行蒙太奇的手法來看電影中,北平的三位主配角。

  年邁體衰的陸作家委頓在訊問室中,繼續接受著翻來覆去毫無意義的提問。

  太郎正在記者會的臺上淚流滿面,闡述著自己誤入歧途的經過,訴說著對國家、人民、歷史以及電影事業的忠誠。

  以及,正義凜然、毫無猶疑地大義滅親,將臟水親自潑在自己那個年老昏聵的父親頭上。

  他老人家這么多年風雨都走過來了,很能扛事兒,這次應該也是不礙的吧?

  太郎如是安慰自己。

  與此同時,回國的路老板乘坐電梯,來到了距離理想國際大廈只有四公里的奧運大廈,準備接受奧組委領導的談話。

  一進大廈就能看出今天的規格之高,跟第二次奧運會開閉幕式述標一樣,都是武警保衛。

  這種場合,除了高級別領導可以刷臉,即便他這個內地首富都要老老實實地掏出證件以供檢查。

  “路導,請進!”

  小戰士例行公事以后,帶著一臉崇拜給他敬禮。

  《塘山》里的解放軍可歌可泣的英雄贊歌,這一次又為了大屠殺電影差點蒙受不白之冤,他配得上這個禮。

  “謝謝同志!”

  路老板心情大好地往里走,回國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奧運大廈剛剛投入使用,寬敞明亮的大廳挑高約莫有7、8米,一走進來令人頓感開闊。

  正面的奧運五環標志醒目,周圍環繞著精心布置的綠植,充滿生機與活力。

  大廈的信息化程度很高,大廳中的電子顯示屏滾動著著奧運籌備進程、各項賽事信息以及場館介紹等內容,只是尚未展示具體信息。

  推門進入休息室,十幾道目光同時向他看來,復雜得很。

  此前看他就不大服氣的張繼鋼、陳偉亞兩人依舊是不大服氣。

  只不過這一次再見面,這位已經是內地首富,還在曼哈頓耍了這么一遭,端的是叫人大開眼界。

  瞥了眼張繼鋼、陳偉亞的一臉淡然和戲謔,路老板不以為意,最終一切用實力說話。

  這一次競標的方案,從開幕式到點火,如果他抄前世奧運會的作業,估計能輕而易舉地拿到總導演的位置吧?

  但無論這一世最后小組討論拍板的節目是什么樣,至少競標方案里都是問界團隊自己的智慧成果。

  這東西是做不了弊的,不經過那半年每天和團隊的磨合歷練、頭腦風暴,不切身地考慮各種高科技手段的實踐可能性。

  就算讓他投機取巧做了總導演,沒有能力無法服眾,也開展不了工作。

  陳開歌、陳虹夫妻目光復雜,他們都看到陸釧的劇本和陸天民和葛西雄會面的照片了,網上幾乎傳瘋。

  雖然他們和這事兒沒牽扯,但。。。

  駁回問界的劇本是開歌導演的手筆啊!

  他有點擔心自己被欲加之罪。

  主動上前打招呼的依舊是老謀子,不過昨天兩人剛通過電話,該聊的事情都聊得差不多了。

  “路,又見面了。”

  張一謀和斯皮爾伯格上前,后者是他杰克莫頓團隊的成員。

  路寬對斯皮爾伯格的出現不驚訝,后世他就是奧運創意小組的顧問成員。

  “史蒂文,歡迎到中國來,這兩天有空請你和張導一起吃飯?”

  斯皮爾伯格跟他不算陌生了,聞言打趣:“你們中國人的這兩天,我擔心自己要等一年。”

  “那肯定是張導老是放你鴿子,你賴他就得了。”

  “哈哈哈!”

  開了幾句玩笑,斯皮爾伯格關心起正事:“你和迪士尼的合作,令我大開眼界啊。”

  “你很有魄力,路。”

  路老板很謙虛:“我在好萊塢是小人物,總要先找幾條大腿抱一抱的。”

  “史蒂文,希望以后有合作的機會。”

  “沒問題,很期待看到你們的拼盤誕生偉大的作品。”

  三人笑談了一陣,突然其他等待談話人員不約而同爆發出驚呼,看著手機里的信息,聽著聽筒里的消息。。。

  看向正同張一謀和斯皮爾伯格笑談的青年導演、內地首富。

  在場的大多都是圈內人,特別是陳虹看著手機里的信息簡直有些發抖。

華藝召開新聞發布會,太郎淚灑當場,為劇本內容道歉,直言是父親蒙受某右翼資本蠱惑  開歌導演粗重的眉毛也是一陣起伏。

  這他媽的,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只聽過兄弟鬩墻、夫妻反目的,怎么父子相殘的戲碼都上演了。

  這話只能算對一半,畢竟某些幕后黑手的計劃才剛剛進行到一半。

  子告父是有了,父殺子呢?

  路老板有意無意的眼神掃過陳虹和開歌導演,兩人都是一陣心虛的戰戰兢兢。

  即便知道可能招致報復,但眼見聯名信中除他們之外最踴躍的已經遭受斬首計劃,還是以如此詭譎和石破天驚的方式。

  誰又能不害怕呢?

  等待死亡的恐懼遠比死亡本身刻骨銘心。

  好在他們的煎熬并沒有持續太久。

  很快,路寬工作人員被叫到領導辦公室談話。

  “咚咚!”

  “請進!”

  劉領導帶著眼鏡,手里的不住地翻著奧運方案。

  今天談話,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明天早晨就是官方的聘任儀式了。

  大概是出于國人做事謹慎的心理,在各種重大任命前,幾乎必有談話這一項標準流程。

  目的,在于上位者通過面對面的觀察,對將要接受組織安排的選拔人員進行思想動態和行事作風的最后考校。

  “小路同志,請坐。”

  “領導,過年好!”

  劉領導面帶笑意:“這個年過得精彩啊,除夕還能看到你的一場大戲,足以佐餐下酒啊!”

  路寬也笑:“領導這是批評我了,以后注意。”

  “不是批評,不是批評。”劉領導擺擺手:“咱們隨便聊聊就是,對你也沒什么好探究思想動態的必要。”

  “但是關起門來,作為老鄉,我還是要同你多嘮叨幾句,不介意吧?”

  他是蘇省武進人,路寬是金陵人,兩人的關系似乎還不到長輩提點晚輩的程度,用老鄉的身份對話最直接親切。

  青年導演正色道:“領導,我洗耳恭聽。”

  “小路同志啊,很多領導知道你、看好你,其實也在默默關心你。”

  “你為奧運事業的付出,《塘山》電影和公益事業的熱心,包括這一次在北美為奧運會和民族文化高唱的贊歌,表現都非常突出。”

  “你是上面很重視的人才,但越是重視,大家就越怕你走錯路啊。”

  “比如這一次跟那位小劉姑娘的事情,差一點就出了大岔子嘛!”

  劉領導現在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那兩天也是有些食不甘味的。

  作為奧委會大領導,最后的名單上報是他拍板的。

  這領導剛剛開始審閱,這么一個極重要的導演崗位人選就傳出國際丑聞,那還得了?

  好在事件反轉,沒留下什么過分惡劣的手尾。

  劉領導笑容豁達:“越往上走,行事越要謹慎,不要過于弄險。”

  “另外,你這個年齡也不小了,是不是可以考慮正經談個戀愛或者成家立業了?”

  “你要是不介意,我有好多老領導家的孩子跟你也是很登對的嘛,啊?”

  路老板聽得一愣。

  “領導,承蒙關心,不過這事兒還是先緩緩,事業為主。”

  劉領導佯裝不滿:“我聽小李說,你的資產規模都到內地首富的地步了,還要事業為主啊?”

  “非要做到世界首富再考慮家庭問題?”

  嘴上雖然那么說,這位受人所托的劉領導也就笑呵呵地揭過這個話題。

  跟聰明人講話沒必要講透,大家心里明白就好。

  “好了,老鄉間的閑聊到此結束,下面我代表組織,正式通知你一項任命。”

  青年導演頓時正襟危坐,心里直打鼓。

  奧運會對他的意義重大。

  這是自保的光環,是實踐藝術理想的重要路徑,是讓他有底氣公開博客網歸屬的條件之一。

  有了它,2008年8月8號以后,只要不是出現太大的意外,起碼不用再擔心惡意的巧取豪奪了。

  當然,正常的商業競爭,大家各憑本事。

  “首先通報第二輪述標的最終結果。”“八名評委為五家團隊打分,內容細化為22項,在主要權重的五項考評中。”

  “文化元素展現,張一謀團隊第一,問界第二。”

  “時代風貌呈現,陳偉亞團隊第一,張一謀團隊第二。”

  “技術實施可行性,你們的無人機開發進程雖然超出預期,但總歸還沒有達到預期。”

  “所以這一項你們的分數很低。”

  “創意與藝術價值方,問界和張一謀團隊并列第一。”

  “主題契合度,問界第一,解放軍團隊第二。”

  路寬聽得不住點頭。

  從競標結果上看,問界和老謀子的杰克莫頓聯合團隊幾乎打成平手,那其他衡量的因素就很要緊了。

  年齡,經驗,自己都是不占優勢的。

  “經奧組委研究,報請上級領導批示,現決定:任命張一謀同志擔任奧運會開閉幕式總導演。。。”

  劉領導當然沒有像電影節頒獎嘉賓一樣吊人胃口的惡趣味,順勢繼續宣布:

  “任命路寬同志擔任奧運會開閉幕式總導演。”

  路老板睜大了眼睛,看著劉領導放下手里文件:“兩個人,同時。。。?”

  “對,雙黃蛋。”

  好你個。。。也跟金雞百花啥的學會這一套了!

  劉領導嘆氣:“說實話這一次任命的過程很艱難。”

  “你和張一謀的方案是春花秋月,各善其長。”

  “張一謀壞就壞在雅典八分鐘出的丑太大,很多領導現在還不放心,你在這種大場面下的表現反而更成熟。”

  “但你就是過于年輕,張繼鋼、陳偉亞他們的正治級別都很高的呀,你一個人又怕壓不住。”

  “最后還是決定,讓你們兩位大藝術家搭班子,負責總策劃和總導演。”

  “陳偉亞和張繼鋼兩位同志做副總導演,給你們查漏補缺,發揮他們各自的專業擅長。”

  本來這次談話,劉領導跟路寬是不用說這么多的。

  但一來經過周軍、無人機兩件事的接觸、配合,劉領導很欣賞這位青年導演的大局觀和思想高度。

  二來這次奧組委的任命屬實也有些打破常規。

  為了讓團隊每個人都能認識到組織的苦心孤詣,不要還沒工作就產生隔閡齟齬,還是要稍加解釋一番的。

  路寬雖然驚訝,但沒什么不滿,老謀子的能力他是服氣的:“一切服從組織決定,我一定盡最大努力,服務好祖國的奧運事業!”

  “好!很好!”劉領導看的出這話是出自真心。

  他罕見地開了句玩笑:“那行,今晚不留你吃飯了啊,呵呵。”

  “領導客氣。”路老板笑著應了一句,卻沒有走的打算。

  安排董雙槍在外謀劃了這么一出大戲,就等著他在劉領導面前壓軸呢!

  劉領導抬頭,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怎么啦?”

  “領導,我有事情匯報,比較重要,不知道耽不耽誤你時間。”

  劉領導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肅然的表情,皺眉道:“先說。”

  “領導還記得10月的奧運競標方案泄密事件吧?”

  “嗯。”

  “這一次去國外,我專門請美國專業的商業咨詢公司埃森哲進行調查,當初方案泄露的主要媒體。。。”

  路老板語氣頓了頓,這是要把邏輯重音放在下面這句話了。

  “是美國的新聞集團!”

  “包括這一次的照片事件,也是新聞集團旗下的Myspace亞洲區女總裁鄧溫迪在幕后操作。”

  “新聞集團旗下的Knewz是最先刊載方案的網站,他們Myspace里的華人用戶和亞洲用戶對方案的傳播度也極高。”

  廢話,新聞集團美國傳媒行業的老大,Myspace是SNS網站的第一,消息當然在這些市場份額比重大的網站流傳得快。

  他怎么不說自己的當時的Mytube也參與傳播了呢?

  劉領導眉頭緊鎖,他自然知道新聞集團的大名,但從來沒有分管過這些工作,也不大了解。

  “這個鄧溫迪。。。是華裔吧?”

  “是,這個人屬于徹底的,跟她的丈夫默多克很像。”

  “更關鍵的是,她和鬼子的極右組織‘向世界傳播史實會’關系密切,這一次對我的圍獵,就是他們的密謀。”

  逮著機會告狀,路老板自然是言無不盡。

  “《塘山》在日苯路演,有個叫葛西雄的日苯人三番四次找我,讓我如果進入奧運小組,可以花重金買我泄露方案。”

  “被拒后,他又找到內地導演陸釧和他父親,資助了巨額資金進行涉及重大歷史題材的電影創作。”

  路老板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機:“現在這件事情已經曝光了,剛剛我在外面還接到好幾個電話。”

  劉領導眼中精光內斂,一瞬間想到了問界的大屠殺劇本被駁回后,一直沒有重新提交的問題。

  彼時的他,就已經在猜測是不是這個年輕人又在落子。

  沒想到這一槍,是打在了這里。

  他示意路寬稍等,打電話給秘書,言簡意賅地聊了幾句。

  網絡上的劇本對照、照片曝光、太郎的記者會都已經沸沸揚揚了,秘書三言兩語描述了一切。

  “真是狼子野心啊!”劉領導面色慍怒地一拍桌子。

  青年導演信誓旦旦的話,他信七成已經嫌多。

  但就像在周軍一事中,他和路寬達成的默契一樣,有些事情看人。

  人對了,什么事情都對了。

  眼前這個年輕人之所以讓他屢屢感到激賞,除了思想態度又紅又專外,就是落子一向精準無虞,從不生拉硬拽,只順勢而為。

  落閑子,抽大龍,不落痕跡。

  奧運方案在北美泄露的主要媒介做不得假,他不會說謊。

  但鄧溫迪和他口中的葛西雄、陸家父子究竟針對的是他個人,還是奧運會?

  這就比較微妙了。

  這番話路寬提前說,劉領導真不一定會管,畢竟兩人的關系還沒交心到那個地步。

  但現在呢?

  選擇在今天這個場合,這個剛剛宣布了人事任命的時間節點說出來呢?

  一個內地首富,未來的北平奧運會總導演,具有國際聲望的藝術家,可以說是目前西方社會最有名的幾個中國人之一。

  他具有很高的話語權和統戰價值。

  他向作為奧組會領導的自己,透露了有境外敵對勢力企圖阻礙奧運會成功開展的嫌疑。

  不但是嫌疑,是已經開始付諸行動,只不過陰謀暫時都被挫敗。

  自己還能無動于衷嗎?

  剛剛秘書小李的話猶然在耳邊環繞,這對父子和葛西雄的惡跡日前都已經被曝光,幾乎是把罪證放到太陽底下去曬。

  就等待一個領導指示,對口機關的雷霆一擊。

  這幾乎就是搭好了臺,就等著自己指揮唱戲,受功請賞。

  論關系、論人情,他很欣賞這位青年導演。

  論職務、論工作,這是他不能回避的緊急事務。

  會做出何種選擇就很簡單了。

  大事已成,路老板功成身退,不再打擾領導辦公。

  看著他灑然離開的背影,辦公桌前的劉領導長嘆一口氣,神色凝重地掏出電話,撥打某安局局長的號碼。

  聽著耳邊傳來的嘟嘟聲,這位可以說是閱人無數的老前輩也不禁在心中感慨萬分。

  這種級別的落子之人,行商則為巨賈,從正當為高觀啊。

  從奧運大廈出來已經接近五點了,路寬拉開車門,突然一陣香風襲來。

  駕駛座上。。。

  怎么是小劉啊?

  “你怎么在這兒?”

  劉伊妃嬌笑:“我跟思維在理想大廈同你們公司聊業務,離這兒就4公里,就過來了啊。”

  “那你坐駕駛位干嘛?阿飛呢?”

  “我讓他先回家了,今天我給你做司機,過過開車的癮,在美國都沒什么機會。”

  路老板大驚失色:“什么?你會開車?”

  “當然啦,思維幫我拿美國駕照換過內地駕照了,合法上路。”

  路老板一向珍惜自己的小命:“下來下來,我來開。”

  “干嘛啊你?瞧不起人啊?”小劉撅著嘴一臉不滿。

  “這地界的車哪兒是這么好開的啊,你萬一擦了碰了,我首富還沒當幾天呢?”

  劉伊妃給了他一個白眼球,自顧自地系上安全帶:“我救過你兩次狗命,這次如果撞了,算你還我一次。”

  路老板:。。。

  五分鐘后,屈服于小劉淫威的路老板第一次坐到了這輛車的副駕。

  好在2004款賓利雅致R搭載的是GM4L80E四速自動變速箱,駕駛難度不大。

  他右手緊緊地拽著拉手,一臉緊張地給小姑娘指路。

  “你有必要握著把手嗎?看著就心煩,松了!”

  路老板沉默著搖搖頭,腦海中響起一首歌。

  我和我最后的倔強,握緊雙手絕對不放。

  沒上過幾次路的女司機一頓手忙腳亂,還好沒出大差錯,根據人形導航的提示上了北四環。

  “這是去哪兒啊?”

  “酒仙橋。”

  劉伊妃訝異:“啊?不回恭儉胡同啊?”

  “路寬,都立春了,這天怎么這么快就黑了啊?”

  路老板無語地側頭看她。

  小劉像所有女司機一樣,整個人身體緊緊地靠著方向盤跟要喂奶似的。

  貧窮但慷慨。

  他默默地給小姑娘摘下墨鏡。。。

  “嘿嘿,沒注意,沒注意。”小劉自己都覺得尷尬了。

  有驚無險的三十分鐘過去了,開車的人瀟灑恣意,坐車的人膽戰心驚。

  路老板讓她把車停在了酒仙橋所的斜對面的矮房邊上,周圍不大有人經過,深色車膜也不虞被人窺視。

  “來這兒干嘛?你要自首啊?”

  路老板看了眼手機上董雙槍發來的信息:“等二十分鐘,看不到好戲我們就走。”

  他抬頭看了眼小劉,又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回去我開。”

  小姑娘不屑:“切,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膽子呢!”

  “喂,那輛法拉利恩佐呢?”

  “你不是不要嗎?”

  劉伊妃言之鑿鑿:“我是不要啊!我開著玩不行啊?過完癮就還你。”

  “給你送芝加哥去吧。”

  “嗯嗯!”

  就像無數學車的新手一樣,劉伊妃頗有些深陷車癮的意思,何況她本來就對賽車感興趣。

  “對了,我們來這兒看什么啊?”

  路老板笑道:“飛機上跟你講的還記得嗎?”

  “什么?”

  “哦!先殺人,再誅心?”

  仿佛是為了應她這句話的景,話音未落,透過賓利雅致的前車窗,一堆記者圍著一個眼鏡男子往酒仙橋所的門口走。

  太郎邊哭邊走,邊揮手斥責記者:“你們!嗚嗚嗚!別亂拍亂寫,我要來接我父親!嗚嗚嗚。。。”

  剛剛大義滅親的釧子得知父親被關在這里,企圖打一打感情牌,來挽回一些自己的聲譽。

  這是董雙槍在信息里告訴路寬的。

  “陸導!請問您對陸老先生的控訴是出于什么目的?”

  太郎轉身大義凜然地看著這個記者,紅著眼眶咆哮:“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我能有什么目的!我有什么辦法!一邊是祖國,一邊是。。。嗚嗚嗚。。。”

  酒仙橋所里,兩位分局的同志出門接了個電話,神態輕松地回到訊問室。

  跟個老東西磨嘰了一下午,總算能結束這苦差事了。

  呸!狗漢奸!

  老陸有些不知所以,怎么才8小時就放自己走?

  對!定然是好大兒來救自己來了!

  也是,都這么久了,他要是還不知道找關系來撈人,那他媽的也太蠢笨了些。

  “你們幾個,我記住了。”老陸扶了扶厚厚的眼鏡,努力支撐著坐的酸痛的大腿起身。

  老東西挑釁:“怎么,筆錄不用簽字?”

  “現在知道怕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長痘的年輕警員有些不忿,不用簽字是因為要把你移交給國安了,移交材料簽了字就行。

  只不過話還沒出口,就被一旁的老伙計拽住了。

  紀律問題不能犯,讓他自己去接受命運的安排吧。

  再走出這座墻皮破敗的基層所小院,看著暮色漸起的天空,老陸也是心有所感。

  那小子路寬,費盡心力整自己這一遭有什么用?

  還不是八個小時就把自己放出來了。

  八個小時放你出來,是因為本來準備的十二個小時沒用上,事情就成了。

  “爸!”

  “爸!你總算出來了!嗚嗚嗚!!!”

  太郎剛剛和記者一頓義正詞嚴,就看到似乎又老了幾歲的老父親從所里邁步出來。

  老陸一臉的不滿:“釧兒,你怎么這么遲才來?”

  太郎咬著后槽牙,決定狠狠心做戲做到底:“爸!我對不起你啊!但為了歷史的真相,我不能昧著良心啊!嗚嗚嗚!”

  第一大孝子跪拜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寒風嗚咽,應和著他聲淚俱下的哭訴有些震撼人心。

  這一刻的太郎,也許在表演方面稍微接近了一下自己心魔,另一位青年導演。

  老父親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頓覺毛骨悚然,這話是什么意思?

  再看周圍記者和老百姓一臉唾棄的模樣,跟剛剛所里的幾個民警無異。

  他聲色俱厲:“釧兒!起來!怎么回事!”

  “爸啊!你常教我,走錯路不要緊,懂得回頭還有希望。。。”

  太郎哪里肯起來,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凹人設:“這次你千不該萬不該跟葛西雄沆瀣一氣啊!爸啊!嗚嗚嗚!”

  “那些鬼子兵哪里是有人性的啊!你不該在劇本里那么寫啊!嗚嗚嗚。。。”

  耳順之年的老作家如遭雷擊,溝壑縱橫的臉上寫滿驚恐,這一瞬間好像回到了當初那個以大義滅親為榮的年代。

  他步履蹣跚地走近,寒風中幾乎站不穩自己的身體!

  “你!你說什么!”

  陸釧不敢跟他對視,低著頭的視野中出現兩雙制式皮鞋,隨后是一個頗顯威嚴的聲音。

  “陸天民,我是市國安反間諜情報局人員,現在依法對你予以傳喚,這是函件,你過目。”

  老陸目眥盡裂:“為什么?憑什么!”

  他再看看低眉順眼,連看自己一眼都不敢的好大兒,資深編劇瞬間明白了什么。。。

  “不!同志,你們聽我說!”

  “不是我啊!是他!是陸釧啊!我是給他善后的啊!”

  那些年拿筆殺過人的老文賊,這一刻突然感同身受了那種心悸和緊張。

  就像浩劫里習慣性地六親不認的高級知識分子一樣,精神崩潰的老陸瞬間指向了地上的不孝子!

  陸釧哪里能忍?

  他鼓起勇氣站起身繼續甩鍋:“同志,請你們善待我父親,他只是一時的行差踏錯,請你們。。。”

  “我去你媽的!”

  老陸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股子力氣,一腳踹在兒子腰間,把跪了半天、雙膝發軟的太郎踹翻在地。

  他自己又哪里有什么好身體呢,踉踉蹌蹌地栽歪在地上,場面瞬間混亂無比!

  國安的同志一臉無語,一邊阻止蜂擁而上的記者拍照,一邊拉開了這對父子。

  兄弟鬩墻、夫妻反目都聽說得多了,這父子相殘,實在是頭一回見識。

  一家子畜生,簡直不堪入目。

  在場同志迅速控制住場面:“陸釧!你不要輕舉妄動,剛剛沒來得及出示,這份是對你的拘捕函件,都一起跟我們走吧!”

  太郎霎時間如喪考批,愣了幾秒,情緒崩潰地涕泗橫流起來:“爸?你!”

  “你為什么臨死也要害死我啊!嗚嗚嗚!爸!”

  他以為老父親在所里應該交待了一切。

  一對披頭散發的父子,一對眼鏡幾乎都被壓得碎裂的父子,相顧無言地看了眼對方,又絕望地閉上眼睛。

  似乎不看,就可以隔絕身邊圍觀群眾和整個世界的鄙夷和惡意,繼續在臆想的世界里阿Q他們大作家和大導演的姿態和地位。

  父子倆任憑被拖拽上了一輛黑色商務車。

  吵鬧、尖叫、快門、驚呼聲交織匯聚,一幕令人不勝唏噓的人間大戲正在上演。

  不遠處的賓利雅致中,小劉神情復雜地看著這對禽獸父子深情出演的現形記。

  與他們的互相背刺相比,自己和洗衣機的互相信任似乎含金量更高了些呢。

  她側頭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青年導演。

  此刻,車窗就是拍攝現場的監視器,眼前鬧劇里的帽子叔叔、記者、群眾、陸家父子都是他的演員。

  在他眼中,這應該就是他親自編劇、執導、推進,直至現在殺青了的一部普通劇情片吧?

  電影名叫《禽獸父子相殘》,核心思想是先殺人,再誅心。

  劉伊妃想到了自己日記中記敘的,奚愷元對他的“馬基雅維利主義人格”的判斷。

  這一刻的她,似乎隱隱地有些體會到重生者對一切祛魅,以凌駕的視角來看待萬事萬物的感覺了。

  唯一令她感到心安的,是這一刻的自己就坐在他身邊,一起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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