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無盡溫柔
韓書俊嗦了一下。
嗯，是打字的手。
他沒想到X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金泰妍、林允兒和鄭秀妍，誰更漂亮？
很快，韓書俊從容不迫的回復了一句話，“三個人太少了，應該要加上你。”
屏幕那頭，X愣了一下，打字問道：“.....為什么要加上我？”
“當然要加上你啊。”
韓書俊一臉笑意，指尖在屏幕劃下，“因為我不想讓她們任何人墊底。”
“.....你！”
X微微愣住，但是很快，她就笑了出來，輕哼一聲：“狡猾。”
她低頭打字。
“......繼續說吧，只會看臉的壞人韓書俊。”
韓書俊有點郁悶。
角色扮演怎么還帶罵人的呢。
X，你不會自戀到真以為你是崔雪莉吧。
韓書俊撲哧一笑，繼續打字：
“除了說公司的事，你也會說一些未來想做的事情，比如想買一個帶大花園的房子，養很多很多小動物。”
X順著韓書俊的話回復，像是在回憶那些美好的青春。
“…只有你，從來不會嘲笑我這些不切實際的想象，還會很認真的跟我討論，比如小貓是光溜溜的好，還是毛茸茸的好。”
韓書俊笑了笑。
“因為這些想象，都很美好啊，充滿了你這個年紀該有的純真。
你還記得嗎，有一次月末考核前，你練習一個高難度舞蹈動作時，不小心劃傷了膝蓋，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我當時嚇壞了，趕緊背著你去公司的醫務室。
你趴在我背上，疼得小臉都白了，還帶著哭腔小聲問我：‘如果我以后不能跳舞了怎么辦？我是不是很沒用？’
我當時告訴你，‘胡說什么呢，小傷而已，很快就會好的。
就算真的不能跳舞了，也沒關系，你還可以演戲啊，你演戲也那么棒，忘了薯童謠里的善花公主了嗎？
而且，就算什么都做不了，你還是我們最喜歡的雪莉啊，獨一無二的崔真理。’”
“你當時聽了，在我背上蹭了蹭，小聲的說‘歐巴你真好’，我當時還笑你呢。”
韓書俊說著說著，似乎也跟隨故事一起想像到那個溫暖的畫面。
那個午后，陽光透過醫務室的窗戶照進來，暖洋洋的，崔雪莉的頭發軟軟的，帶著淡淡的洗發水清香，他好像永遠也忘不了那種感覺，很安心，也很溫暖。
故事講到這里，韓書俊的語氣變得有些低沉。
“后來，2009年，你作為f(x)的成員正式出道了。
一出道就備受矚目，‘人間水蜜桃’、‘口袋妹妹’、‘SM小公主’…各種美好的稱呼和贊譽不斷從粉絲中傳出來。
你站在舞臺中央，穿著漂亮的打歌服，笑容甜美燦爛，收獲了無數的鮮花和掌聲，成了萬千粉絲心中的完美偶像。”
“但雪莉啊，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發現你的笑容，好像…不那么純粹了呢？”
“舞臺越來越大，粉絲越來越多，行程越來越滿，代言也紛紛來至。
我們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偶爾在公司碰到，也只是匆匆打個招呼，說不上幾句話。
你依然會對我笑，但那些笑容里，似乎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一些疲憊，一些…勉強，給我的感覺，就像是精心練習過無數遍的表情，完美得有些不真實。”
“我第一次覺得，崔雪莉，我和你真的....走遠了。”
X沒有立刻回復，屏幕那頭一片寂靜。
韓書俊深吸一口氣，獨自在這個篇章中沉淪。
“忽然有一天，我在網上看到一些對你有惡意的評論。
有人說你在舞臺上劃水不用心，有人說你仗著公司的寵愛恃寵而驕，有人開始攻擊你的身材，說你胖了，腿粗了，有人甚至編造你的謠言，議論你的私生活…
我看到這些，就像是我看到別人拿著一把淬了毒的刀，一下又一下刺向了那個無憂無慮的你。”
“我很生氣，也很心疼，想為你辯解，想沖到那些人面前告訴他們雪莉不是那樣的，想告訴你不要在意那些惡意的聲音，做你自己就好。
但是，我們之間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了。
你被公司和團隊保護得很好，但同時，也被…隔絕得很好，隔絕在一個光鮮亮麗卻又密不透風的世界里。”
“都說時間是解藥，可我卻越來越懷念以前。”
“我還記得有一次，大概是2012年底吧，公司舉辦年末聚餐，你也參加了。
那天你心情不太好，一個人默默喝了不少酒，滿臉醉意，眼神也有些迷離。
結束的時候，經紀人讓我順路送你回宿舍。
路上，你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逝的夜景，突然用很輕的聲音問我：‘歐巴，我是不是很沒用？我是不是讓很多人失望了？我是不是…不配得到那么多喜愛？’”
“我當時聽了，心里咯噔一下，整個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你。
我只能轉過頭，看著你濕潤的眼睛，很認真的告訴你，‘雪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是我見過最棒的女孩，也是最努力的女孩。不要胡思亂想。’
你聽了，只是低著頭，沒有再說話。”
X的眸子迎著月光，像是被那道光刺到了一樣，“......韓書俊，我曾經聽過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因為我生來漂亮，所以我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韓書俊心頭一震。
他看著這句話，一時間，不知道該回什么好。
深吸了一口氣，韓書俊微微代入到故事中的韓書俊身上。
眼神漸漸充滿柔軟。
指尖在屏幕上輕輕劃下。
“生來漂亮并不是你的錯，你也不需要解釋，也不需要在意，就讓提問的人繼續猜下去吧。”
“不要因為別人而改變自己，因為愛你的人，會讓你感到無所畏懼。”
X微微抬頭，繁星若夢，頭上那輪明月似乎沒有那么刺眼了。
“......會嗎？”
韓書俊的文字充滿溫暖。
“一定會的。”
打完這句話，或許是想起了前世的崔雪莉，他臉上流露出有一絲遺憾：
“雪莉啊，我有時在想，如果你總是把自己套在面具下，為了迎合別人的期待而扮演完美的自己，最后受傷的只有你。”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輕輕打開了X的心門。
很快，屏幕亮了起來。
“…如果有一天，我把所有的面具都摘掉，用那個會哭會鬧會發脾氣的崔真理去面對大家，他們…你還會喜歡我嗎？還會像現在這樣我嗎？”
她的文字里，充滿了迷茫、疲憊和深深的無助。
韓書俊有時覺得，X的代入感真的很強，無論是金泰妍，還是崔雪莉，她都能找到合適的角度切入。
不過看著X發來的這些話，他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也有些透不過氣來。
韓書俊記起了前世崔雪莉在社交媒體上發表的放飛自我的行為。
或許那些行為才是她摘下面具后，向這個世界吶喊出來的最后求救。
她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她累了，她不想再演了，她想做回崔真理。
可惜這些行為都被大眾解讀為“瘋癲”、“博眼球”、“精神失常”，也讓她失望到了極致。
韓書俊輕輕嘆息。
“雪莉，我想告訴你，無論你是什么樣子的，我都不在意。
在我心里，崔雪莉，你永遠是那個笑容比陽光還燦爛的小女孩。
你會因為想家而偷偷哭泣，也會因為膝蓋受傷擔心以后不能跳舞，你就是小傻瓜啊。”
X看著最后這句話，無奈又好氣的回復：“.....小傻瓜？”
韓書俊噗嗤一笑，“小傻瓜又不是罵人的詞，好啦，不要打斷我。”
X安靜了下來。
他抬起頭，看著漫天繁星，為這個故事寫上最后一程：
“雪莉，也許世界對你不夠溫柔，
也許很多人不懂你的內心，
但請你一定不要因此就放棄愛自己。
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
春風似你，
你更勝春風。
你的感受，比任何人的評價都重要。
“如果覺得累了，就停下腳步，偶爾任性一點，偶爾脆弱一點，都沒有關系。
就像以前，你練習累了會毫不客氣靠在我肩膀上一樣。
現在，我也可以隨時把我的肩膀借給你。
所以，崔真理，
大膽往前走吧，
不要害怕，
時間會替你做出最好的決定，
我祝你，
在這個世界，
無風亦無險，
程程皆坦途。
韓書俊。”
隨著最后一個字落下。
關于崔雪莉的故事就此落下帷幕。
韓書俊迎著月光，思緒萬分。
這個故事，與其說是講給X聽的，不如說是講給他自己聽，講給那個曾經對崔雪莉的遭遇感到惋惜的自己聽。
他也希望X聽了這個故事后，在遇到困難的時候，不要一個人獨自承受。
現在，她也還有....他。
過了許久，X才發來一條信息，只有一個表情。
是一個簡筆畫的小女孩，孤獨站在漫天星光下，然后，她伸出雙臂，輕輕的擁抱了自己。
表情的旁邊，配著一行帶著無盡溫柔的字：
“謝謝你，那時抱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