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貓蹲墻角
二月中下，韓書俊向tvN提交了復審劇本。
他松了一口氣，拿起手機，隨后又將手機放下。
這段時間，韓書俊平常都在忙，也沒有刻意發信息跟X聊天，現在空閑下來，反而不知道第一句話該聊什么好了。
“哥，打聯盟嗎？”金民哲見他忙完，發來邀請。
“好…好像還要一會。”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韓書俊趕緊改口。
是X發來了信息。
奇怪的是，對方只是發來了一個表情符號。
[角落蹲小貓表情]。
真要描述，就是一只沮喪失落的小貓，蜷縮在房間角落里，頭頂上還飄著烏云和雨滴。
滿滿的疲憊感從小貓臉上溢出。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個表情，韓書俊心里沒來由緊了一下。
X這樣直白的表達“我很down”的信息，還是第一次。
是遇到什么糟糕的事情了嗎？
韓書俊猶豫了一下，還是用輕松的語氣回答。
“這只小貓看起來無精打采的，還自帶烏云特效，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嗎？”
“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說哦，我可是大樹洞，還沒報答你幫我完善人設的恩情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久到韓書俊幾乎要以為，對方可能只是隨手發了個表情過來，然后就累得睡著了，或者根本就不想再說話。
忽然，手機震了一下。
“…好累。”
回復簡短得令人心疼。
韓書俊都能想象出一個倔強的身影，在某種巨大的壓力下，搖搖欲墜的樣子。
“嗯，我也懂這種感覺，真的。我過去也覺得，寫劇本這活兒真不是人干的，太折磨人了。”
他希望用這種比慘的方式，讓X知道不只是一個人在受苦，或許這樣也能讓她感覺稍微好受一點。
然后，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拋了回來。
“…你寫劇本是為了喜歡嗎？”
喜歡嗎？
韓書俊愣了楞，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前世，他確實是出于一腔熱愛，才義無反顧投身到編劇這個行業里。
那個時候，他是真的相信文字擁有力量，相信故事可以改變世界，哪怕只是改變一點點。
但是，現實很殘酷。
一次次的失敗，韓書俊早就將最初那份純粹拋諸腦后。
后來的堅持，更多的是不甘，是對命運的不公，是對自己無能的痛恨。
思考良久，韓書俊打下一段字。
“是，當初是很純粹的喜歡。雖然經歷了挫折和失敗，還沒有見到前面的光，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能真正寫讓觀眾產生共鳴的好故事，應該會很開心吧？哪怕過程很痛苦，很煎熬。”
他將自己的真情實感說了出來。
“…光？”
X愣了愣。
韓書俊打字問道：“那你呢，你現在做的事是為了喜歡嗎？”
這個問題同樣觸及了X的內心。
“…不知道，好像已經忘了最初為什么開始了。只是習慣了，而且停不下來，也不能停。”
充滿了迷茫和無力感的回答。
韓書俊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一直緊繃著神經，遲早有一天會斷掉的，就沒有什么事能讓你放松下來嗎？”
“…發呆，已經是最好的方法了。”
“只是發呆嗎？這樣能讓你放松？”
他還是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X沉默了一會，“…一點點吧，可以暫時忘記。”
韓書俊心想這根本算不上有效的解壓。
他能感覺出X的狀態已經很不好了，如果短時間內沒有釋放壓力的好方法，很有可能會出事。
韓書俊快速整理著腦海里的記憶。
忽然，他眉毛動了動。
一個可以說是奇怪和幼稚的小方法浮現在腦海里。
要不要告訴她？
會不會顯得太傻了？
X會愿意嘗試嗎？
但韓書俊轉念一想，X都這么糟糕了，試一試總是不虧的。
而且兩人又不是在現實認識，就算X覺得這個方法很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飛快打字。
“我有一個特別的解壓方法，你要不要聽？事先聲明，可能有點傻，甚至有點幼稚，但我覺得應該挺有用的。”
“…嗯。”
X話里至少沒有拒絕的意思。
韓書俊飛快打字。
“這個方法就是手指。”
“…手指？”
X沒明白他的意思，字里帶著疑惑。
韓書俊繼續打字。
“伸出你的食指和中指，把它們想象成兩個可愛的小人，有兩條腿的那種哦。”
“然后，讓這兩個手指小人在桌子、墻壁，甚至是空中都行。”
“讓它們漫無目的走路，就一步一步的慢慢走。”
X愣了一下，緩緩打出：“…？”
韓書俊也有點窘迫。
不過現在不是臉紅的時候，他繼續打字：“接下來是最關鍵的一步，手指走路的同時，你要在心里給它們編故事！想象它們要去哪里探險，路上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人或者奇怪的事！”
“你只要想著這些故事，就像玩一種只有你自己知道的，非常非常幼稚的想象力游戲。”
說完，韓書俊耳根也有些發燙。
X抿了抿嘴唇，看著對方發來的信息，久久不語。
韓書俊帶著一點點期待和鼓勵，“聽起來可能有點傻，哈哈哈。但說真的，每次這樣做完之后，心情都會平靜很多，好像那些亂七八糟的負面情緒，都被兩個走路的小人帶走了。”
“你要不要就現在試一下？找個沒人的角落，就花幾分鐘而已。”
過了幾分鐘，X也沒有回答。
韓書俊已經有點后悔，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唐突了。
“…手指走路，這個怎么開始，感覺有點奇怪。”
X忽然發來信息。
有戲！
韓書俊趕緊打字。
“這個方法本來就很個人化，我自己第一次玩的時候也覺得奇怪，但是效果才是最重要的，對吧？有時候，做點幼稚的事，反而解壓。”
他發出進一步的邀請。
“我寫劇本也很累，不如就當是兩個生病的人互助？小貓伸手.jpg，我陪你一起玩這個游戲怎么樣？”
X站在天臺上，感受著迎面而來的冷風，忽然低頭打字，“…怎么一起？”
韓書俊心里松了口氣。
“很簡單，聽我口令指揮，Let's 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