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劉晏獻策
天寶十五載，三月初十。
河北道，清河郡。
姜天驕在節度使府跟著劉晏討論天下大勢，他漫不經心說道：“劉兄，你認為陛下他能代唐而立嗎？”
“不知節帥是要聽真話，還是想要聽假話！”
劉晏不置可否反問道。
姜天驕臉色變得正經起來，他鄭重其事說道：“劉兄不妨有話直說，我當然要聽你說真話。”
自從劉晏調任北平長史以后，他就察覺到安祿山有謀反之意。
本來劉晏是想稱病辭官躲過這場兵災，可他親眼見到姜天驕的人格魅力，意識到自己或許能夠輔佐明主成就一番事業。
劉晏決定把內心想法透露出來，他想要看看姜天驕值不值得輔佐，隨即一臉正色說道：“節帥，我認為大燕永遠也無法取代大唐，而這根本性問題在于大唐尚未全失民心。”
“劉兄不愧自幼就有神童之稱，果然是有王佐之才，一眼就能透過現象看本質，奈何這天底下卻沒有幾人知道你的才華。”
姜天驕情不自禁夸贊道。
劉晏聽到姜天驕如此夸贊自己，他就感覺好像遇到知音一樣，旋即主動獻策說道：“若是節帥有意裂土稱王割據一方，卑職有計能讓您得償所愿。”
“哦？愿聞其詳！”
姜天驕表情閃過驚訝之色，他倒是想要聽聽劉晏有什么計策。
劉晏稍微整理下思路，他慷慨陳詞說道：“節帥，雖然大燕無法取代大唐，但是并不代表大唐就會平安無恙，這太平盛世已經再無可能，天下即將迎來大亂。”
“這次大唐朝廷真可謂是病急亂投醫，為了拼盡全力滅掉大燕，竟然蠢到分命節帥以扼要沖，又因草創于匆忙之中，授命于慌亂之間，不得已把軍民財三政大權全部交到節度使們的手上。”
“實際上這些節度使所掌握的權力，基本就跟秦末漢初的諸侯王沒什么區別，上馬管軍，下馬管民，不必請示朝廷便可征調兵糧和任命官吏，這天下焉能不大亂？”
姜天驕沒想到劉晏能夠看得這么長遠，他深以為然說道：“劉兄，你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覺得未來天下大勢只會走向藩鎮割據，畢竟節度使們可不會老老實實把權力還回去。”
“藩鎮割據？”
劉晏頓時瞪大眼睛看著姜天驕，他興奮得大笑出聲：“節帥果然有雄主之姿，一語就能概括未來的天下大勢，卑職真是深感佩服啊！”
“如若節帥想要做到裂土稱王割據一方，那么只需要在時機成熟之時，聯合天下所有節度使聽調不聽宣，到時候無論是大唐還是大燕哪方勝利，眾多節帥都會變成最后贏家。”
姜天驕對此表示深感贊同，他一臉興奮說道：“劉兄，昔日齊桓公能夠成為一代霸主，皆因任用管仲為相，不知您愿意做我的管仲嗎？”
這話一出，劉晏頓時呼吸急促起來。
他這輩子最希望的就是成為管仲那樣的人，奈何縱使自己有經天緯地之才，扭轉乾坤之能，到頭來也是無用武之地。
劉晏感激涕零接連問道：“難道節帥不計較我乃卑微之人嗎？想我劉晏從小自詡為神童，雖然胸懷大志滿腹經綸，可到頭來終究無用武之地。節帥與我為伍不覺自家丟人嗎？難道不怕天下人笑話嗎？”
姜天驕直接握住劉晏的手掌，他毫不吝嗇吹噓道：“劉兄，若我能得到你的相助，何愁無法像齊桓公那樣成就霸業，而你就是我的管仲，我怎么會在意天下人的笑話呢？”
在這一刻，劉晏決定誓死效忠姜天驕，他要在這天下大亂之時，干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
劉晏使用衣袖擦干眼淚，他主動獻策說道：“若是節帥想要裂土稱王割據一方，那么卑職認為可分為三步走。”
“第一步就是以河北道為立足根基，外結東北諸藩夷狄，內修政理收攏民心。”
“第二步就是攻取河東道作為屏障，暫不南下逐鹿中原，不為名望小利所傷。”
“第三步就是聯合天下所有節度使，裂土稱王割據一方，相約反唐瓜分其地。”
姜天驕覺得劉晏這三步走確實不錯，基本跟遙輦休哥想到一塊去，他隨即點了點頭微笑道：“劉兄，我不妨跟你透露下心里話。”
“你這方略早已有人提過，而這人便是契丹大將遙輦休哥，算起來他還是我的大舅哥。”
“我家夫人正好跟遙輦休哥乃是同母異父的兄妹關系，他很早就跟我提及過這方略。”
“外結奚人和契丹兩蕃，內修政理收攏民心，待天下大勢有變，便可裂土稱王，進可逐鹿中原，退可自保無虞。”
劉晏聽聞安璇璣生母竟然還是契丹胡女，他頓時兩眼放光問道：“這么說來，節帥您早就有所規劃？”
“是的，不然我怎么會跟你說英雄所見略同呢？”
姜天驕稍微透露點秘密給劉晏，他耐人尋味說道：“在東北諸藩夷狄之中，奚人、契丹、靺鞨已經答應助我一臂之力，剩下新羅、渤海、室韋尚未給予明確答復。”
“陛下在東京洛陽稱帝建立大燕以后，以室韋其地設置室韋都督府，他已經冊封和解熱素為室韋都督。”
“只要和解熱素接受大燕冊封，那就代表著他愿意站在我們這邊，屆時就只剩下新羅和渤海，到時候便能以勢壓人迫使他們表態。”
雖然安祿山冊封和解熱素為室韋都督，但是他又讓姜天驕兼任室韋經略使，明顯就是要他控制住室韋諸部。
和解熱素僅僅只是室韋諸部中的和解部首領，他年紀輕輕成為一部首領，為了避免遭到其他部落吞并，于是緊緊抱著安祿山的大腿。
安祿山要求和解熱素出兵討伐契丹的時候，他也是乖乖率領三千室韋騎兵前來助戰。
只不過安祿山起兵造反以后，和解熱素明顯陷入兩難之中，他也不知道要不要接受大燕冊封。
當然和解熱素也沒有糾結太久，他確定安祿山把東京洛陽打下來后，旋即接受來自大燕的冊封，正式成為大燕朝廷的室韋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