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殺戮幻覺

　　高二二班有個女生找你，約你在匯演禮堂的消防通道見。

　　窗戶玻璃疊合部分的鏡像倒影，將路澄的面目切割成兩半錯位拼合，眼中似乎在滲出瀝青般的黑暗。

　　他轉過了頭，拉上了六中校服外套拉鏈，冷靜的從單兵作戰椅上起身，前去赴約。

　　方巖自然不會直接告訴王英是自己要找他，這是一個惡作劇，告訴他自己班上有女生喜歡他，讓他來消防通道接受告白。

　　9/26—14:44

　　匯演禮堂，消防通道，EXIT的幽綠色光線，映得堆積的廢棄戲服道具陰森可怖。

　　路澄是不吸煙的，抵達消防通道后，并沒有看見什么告白的女生，只有一大群正在吸煙的男高。

　　還有一名與其他人格格不入戴著醫用口罩的男人，手里夾著一支紅塔山香煙，為了吸煙將口罩摘至下巴位置，但這些都無所謂，他正在用柯爾特M2000指著自己，而周圍其余吸煙的學生像是沒看見他的怪異舉動一樣，被無視了。

　　在[獵殺頻道]里。

　　哪怕消防通道不是特異點，也像是另外一個維度，無人知曉頻道里發生的一切。

　　“噢？”

　　方巖長長吐出一口煙霧，掐滅煙頭，自己用槍指著這人，他卻相當冷靜，可疑度很高啊。的確如王英所說，此人挺帥的，一寸不到的短發像鋼針一樣聳立，五官立體，你真該死啊。

　　“為什么要用玩具槍指著我？”

　　路澄波瀾不驚，口吻平淡。

　　方巖叩動扳機，子彈直接打爆了EXIT緊急出口的LED燈，閃了閃火花，旋即又重新指著路澄。

　　消防通道內吸煙的王英等高三學生毫無察覺，只以為是短路了。

　　路澄眉毛一挑，六中里居然有素質這么高的恐怖份子么，亦或是神棍，竟有主動出擊的膽量。

　　現在他還沒確定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沒有打向自己，因為最近安全事故多發，出臺了新的條例，很久沒找玩具了，這才赴約，是殺局么，真是意料之外。

　　但現在就是最好的動手時機了，在高壓情況下是一定會出現行為思想偏差的，等到了暴力威脅階段，自己只會陷入被動。

　　雖沒調查清楚對方的能力與手腕，也只能主動出擊。

　　基因重組，瞬間變形，胸口變為腮形過濾的畸詭形態，有利于有氧運動，雙腿血肉延展，骨骼伸變成袋鼠腿部結構一樣的弓型，發達的肌群和腱組織裸露在外，彎曲時能儲存勢能，跳躍奔跑間釋放巨大推動力。

　　方巖早想過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對方當即暴起也是在預案之中，從挎包中快速取出MP5沖鋒槍對其集中速射。

　　霎時間火光暴動，拉殼鉤快速運作，通道內的其余學生以為是地震了，頃刻間作鳥獸散。

　　絕大多數參與這荒謬游戲的人，都無法只憑魂火防御力場，完全消除子彈影響，哪怕是手槍，起碼也要到3000焦耳以上。

　　幾發子彈穿過力場漣漪嵌入皮膚，但并未傷及內臟以及頭胸要害，只見路澄的魂火特性極為詭異，面目上陡然覆了一張有些瘆人的白色面具，之后速度和反應能力完全超人類，外太空生物一般。

　　沖鋒槍還在繼續掃射。

　　它在通道內左右騰挪，撿起一廢棄的表演道具，木作的草叢背景板護在身前，在雙重防御的削弱下，沖鋒槍子彈從木板穿過再經過力場，已經打不穿皮膚了，只能留下明顯的血瘀。

　　一輪子彈打空，不給方巖換彈的時間，路澄手插入自己腮形的胸口，居然取出一把廚房水果刀，縱身一躍，蹬跳出五六米遠。

　　路澄的魂火特性，是較為少見的自身調度策略，主要通過把力場附加于自己身體里，而帶來更高的身體素質，只憑基因重組也跳不了這么遠。

　　但這種特性也有致命的短板，那就是上限很低，改變不了身體本身的密度、韌性、負荷能力，超載運轉的話，會讓身體直接報廢，是有極限的。

　　可用來殺人，已經遠遠足夠了。

　　恐怖跳躍力飛掠般閃身而來，徹底欺近方巖，水果刀輕易切開方巖的防護力場，向方巖拿沖鋒槍的右手肌腱位置挑去，若非一條獵犬撲來，這刀能將方巖給肢解。

　　命中部位發生偏差，但也給方巖右臂撕開一條食指粗細的溝壑，十多公分長，嘩嘩流著血漿，皮肉外翻。

　　“去死…”

　　罪惡裝備生成投影，狂旋的電鋸于方巖手中出現，橫著一抽，轟鳴貫耳。

　　但路澄反應速度堪稱怪物級別，閃身后跳，電鋸只帶走一點皮肉，獵犬還在追著他咬，可是那具基因變形的軀體太作弊了，不僅是在地面，甚至是在墻壁上反重力的蹬踏折返，哪怕是獵犬也追不上他本人的速度。

　　眼看又要撲向方巖。

　　“操你媽的…我操你媽的…”

　　方巖意識到近身作戰根本不是這人的對手，是單方面的被碾壓，自己殺戮全校腦控狗的計劃還是太魯莽了，對整個腦控集團造成心理威壓不是那么簡單的事，需要極其強大的實力。

　　他沒有任何猶豫，拔腿就跑。

　　路澄一次蹬踏跳躍又飛出五六米遠的距離，廚房刀向方巖背部后頸砍去，但剛好在卡在生死一線的極限距離，撲了個空。

　　本就是消防通道，方巖直接右拐往樓道的方向跑去，但在路澄看來，方巖的速度太慢了，再次飛撲。

　　罪惡裝備，提取，生成。

　　投影出的東西雖然不具備靜止質量和密度，但在揮動間是有動能的，瞬間提取了樓道里的腳手架，背身雙手撐著格擋。

　　堪堪又擋住了一次猛攻，但方巖雙手已是被震得虎口發麻，回收投影，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上了樓道，一步三層階梯，腎上腺素狂飆般的跑著。

　　樓道地形限制了些許路澄這種形態的速度，但方巖此舉完全是找死，匯演禮堂是沒有三樓的，上去只有二樓廣播室和天臺，從天臺到地面有二三十米高，跳下去非死即殘，他已經沒有退路，終究是高校生，心理素質太差了。

　　路澄也上了樓道，快速蹬踏飛躍，一步六七層階梯，對方巖的速度來說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二層樓道平臺，離方巖還有五米，三層樓道平臺，離方巖只剩下兩米。

　　此時，更多的獵犬撲了上來，竟然足足有四條，這些獵犬看著瘦小，咬合力不亞于鱷魚，分別拖拽著路澄的四肢，限制著他移動，動作完全被封住了。

　　很強大的特性，路澄心想，這獵犬泛用性太高了，但是這樣也沒用。

　　基因重組形態變回人身，臉上瘆人的白色面具陡然被切成了曲棍球面具，外太空生物般的強大力量，硬生生扛著四條獵犬，繼續往樓道最上方走去，雖然速度比方巖慢一點，但方巖已經沒有退路。

　　經過廣播室樓道平臺時，方巖仍然是選擇往天臺上逃去，已經在死亡恐懼下徹底喪失理智了。

　　路澄抵達前往天臺的最后一段樓道階梯，抬頭看到了大敞開的門和刺目亮光，路澄沒有猶豫，硬扛著四頭獵犬的拖拽向門的方向走去。

　　方巖不懂風向，不懂倍鏡，不懂軌跡，不懂手法，不懂呼吸抑制。

　　但只隔著幾米遠，打中一個被獵犬限制移動的死靶子，那還是綽綽有余的。

　　路澄只有一個疑問，為什么他會帶著巴雷特來上課？

　　反器材爆破彈。

　　磅的一聲炸響！整個濱海六中所有樹木枝椏上停留的鳥類同時驚飛。

　　路澄的軀干都不像是被子彈打中的，像是被超高速的鉛球直接砸穿爆開了一樣，比籃球還大的窟窿里看不到任何臟器。

　　路澄的胸口成了可以把腦袋放進去拍“路澄照”的拍照墻入口假裝自己是路澄的胸口。

　　當即暴殺，暴死，鮮血狂涌，雙眼完全空洞無力跪倒在地。

　　在尸體膝蓋接觸地面的一剎，魂火大手從方巖身后出現，朝他按去，泛著海水粼粼波光的漆黑大手摁住他的腦袋擰了幾轉才扯下來，旋即握在掌中，徹底爆碎，吸收著像是顯像管電視色塊噪點一樣的數據。

已生成殺戮幻覺.EXE文件　　此時此刻，方巖才徹底放松下來，大口喘氣，得快點把這大家伙重新裝回吉他盒。

　　“感謝老子吧，六中所有的弱智們，今天下午又可以放假了。”

　　收拾完一切的方巖看著路澄的尸體，點燃一支紅塔山吸了起來，看來地球防衛基地的水確實比較深。

　　宰了一個，多少能造成點心理威壓。

　　不知道是誰殺了班里那位自己無法讀取思維的抗壓王，可能已經給你報了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