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冰山一角
仿佛又身置于地獄油輪的冷凍倉庫。
心理暗示，自我施壓，發酵的猜疑和殺意。
未來病毒，思想木馬…網站游戲？
超高校級的絕望，是什么冷笑話嗎？
獵殺偽人…
已經夠了，真有這么恐怖的網站游戲？方巖額頭隱隱滲出汗水，嘴角抽動。
“主要是我看你挺特別的，不像怕痛的人，為了不再繃開縫得精湛一些，剛才縫得慢了一些，沒事吧？”
中年校醫關切道。
方巖只是搖了搖頭。
他望著翁晴，這個女人頭頂上跳動著的文字信息已經表明，這并不是什么她自創的玩笑，而是在市內所有高校廣泛流傳的都市傳說，她也登上去過，給班里一個很裝的女生投上了寶貴的一票。
男性有消防通道和地球防衛基地作為泄壓方式，女性自然也需要一定程度的反叛緩解壓力。
方巖這才發現看起來乖乖女的翁晴，校服校褲都穿，用來扎高馬尾的卻是帶鏈的黑色緞帶，不知道化沒化妝，他是看不出來，文靜的表面下，也藏著對驚悚靈異的獵奇心理么。
“意思是說，我們高二二班的人，所有信息也在那網站里面。”
“是的，太神奇了，所有同學的信息都有，基本信息很全，照片是最起碼的，都是寸照，年齡身高體重也有。實時動態信息…則不好說，感覺都是亂編的，都是意義不明意象堆疊的繁瑣形容詞，隨機生成的一樣。可能是哪個天才黑了學信系統搞出的惡作劇吧，大家也只是玩玩，但太多家伙以貌取人，我覺得不太好。當然，人緣差討厭的家伙，必須標記一下！”
“那我們班有沒有人被懷疑是偽人，比如說我。”
“你？我上次登是在前天，有些忘了，好像看了一眼，應該沒有吧。”
雖然之前沒和方巖說過話，但一直挺在意這個怪人的，“不過我們二班的確有一個人被懷疑是偽人的票數很高。”
翁晴當然也看了自己的信息，自己被懷疑的次數很少，可能是自己長得算好看吧，班上有幾個男生挺礙事的，到底要怎么擺脫這些煩人精呢。
“是誰？”
“就那個眼鏡片兒很厚，高高瘦瘦的，姓錢，成績非常好。”
“竟然是他？”
方巖意識到了些許真實性，那是高二二班，自己唯一無法讀取思維的人。
“方巖同學，你怎么很嚴肅緊張的樣子啊，就只是游手好閑的神經病鬧著玩的。我看你的樣子，倒是像超高校級的殺人犯。”
翁晴半開著玩笑說道，一旦接觸后熟絡起來很快，何況25號還要拜托這個怪人。
“哈哈，一點也不像好吧。”
方巖認為這段時間自己還是太悠閑了，在學校甚至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有被盯上么？
“切…你好無聊。”
翁晴繼續刷著手機，覺得這人一點也沒幽默感。
最后的消毒完成，校醫提醒著方巖，“以后別學電影，用高度數白酒消毒，有用但不多，達不到醫用酒精的標準，還會刺激皮膚。你其它傷口還有一定程度的炎癥，我給你開點藥。”
“好的。”
方巖重新穿回校服外套，今天是周六，明天單休放假，放學之后就去網吧，看看所謂超高校級的絕望怎么個事。
拿上封裝好的片劑藥物，用口袋裝著，和翁晴一起回教室，校醫務室離教學樓還挺繞。
方巖思索著，如果網站屬實，所謂存活下來的超高校級的人物，那算是已經暴露了？暴露就等于死亡，其中的邏輯究竟是什么。
“那我們學校有沒有什么超高校級的人物？”
雖然這個問題很蠢，這四個字也有點蠢，但方巖還是問了。
“好像真有幾個，我記得是有攝影師，武術家，模特，還有啥來著？”
“是誰，都是幾班的？”
“這就是都市傳說詭異的點，例如超高校級的模特，她殺過的人，也會人間蒸發，世人也會失去關于被殺者的記憶，還有關于她的記憶。只是…隱藏在高校中的偽人在不斷被虐殺處刑，世人對此渾然不知，是不是很可怕？”
“無法證偽的事，真是無聊…”
方巖雖然不知道屬不屬實，但如果是真的，那么游戲規則就應該是這樣的。
所謂超高校級的絕望，并不特指一人，而是一群人，偽人也隱匿在這些所謂超高校級人物中。
偽人們共同構成了絕望。
其余人，要么是軍人，要么是神棍。
三方互相猜疑，因都是機密人員，都是各自為戰，誰暴露了，也只能孤立無援的戰斗，死亡幾率很高，除非把發現你的人宰掉，然后背后所在的組織會解決掉一切麻煩。
在失去“真實意志”持續鎖定暴露目標的情況下，黑客攻擊很輕松就能覆寫對方服務器數據，這就是[獵殺頻道]，其余兩個勢力也有類似的東西。
存在臨時服務器和主要服務器。
臨時服務器要全天候與全球相連，不可避免的被敵對勢力攻擊，三方殺戮，主要靠的還是活生生的“自由意志”。
主要服務器保存的則是絕對不容泄露的重要戰果，方巖自然不知道是什么，可能就是夏冰所說的，歷史年表，還有類似的絕對機密。
聽說還存在著其它勢力，但相對三者來說可以忽略，都只是未來里為了牟利的小角色，是為了短期利益的，服務器相當差，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上不了桌。但也并不代表汲魂之主不肅清他們，收拾起來最容易。
就在方巖胡思亂想，和翁晴走到離教學樓不遠時。
卻聽到了整棟教學樓的喧嘩聲，似乎是爆發出了積郁已久的不安和躁動，是一種從悠遠處傳來的靡靡之音，在耳內轟鳴不散。
窗戶里也探出一個個腦袋，渴望的目光掃視著樓下。
“是地震了么？”
方巖卻一點沒感受到，現在可還是上課時間。
冷風于蒙塵的園林內折返，空氣中透著某種霉味兒。
教學樓下一處不起眼的水泥地，被老師和校內一些工作者圍成一圈，堵得水泄不通，成半圓陣列的老師維持著秩序，叫一些跑出來的學生全部老實點別扎堆湊來看熱鬧，完全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么。
方巖隱隱看到有老師拿著手機像是在報警，校外也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
翁晴毫不猶豫，拿起手機問閨蜜是什么情況。
如此勁爆的事情，閨蜜也是秒回。
看到信息后，翁晴愣了片刻。
“是我們班的…錢同學，從天臺上摔下來了。下午好像不用上課…班主任已經通知提前放假。”
她呆呆的看著手機，有些不敢置信。
“我們班的？眼鏡片兒很厚的那個人？”
“對…”
“都市傳說是真的！你不是說他被懷疑是偽人么！票數很高！”
“你在說什么？”
翁晴詫異的看著方巖，覺得此人有些差勁，人都死了，可不是開這種玩笑的時候，另外根本就沒有他說的那回事，錢同學，一直是很好的一個人…到底…是怎樣的人呢，好像忘記了。
讀取到了翁晴的思維。
方巖掃了一眼教學樓的天臺，并沒有發現人影。
目光重新回到地上，只看到了溢出的鮮紅血液，流到他們腳邊，讓其中一位維持秩序的老師倒退了幾步。
頓時…
時值秋后，但也從脊柱生起透體冰寒，直貫天靈。
殘忍，荒謬，無法理解的游戲，手指滲血喉嚨嘶啞靈魂干涸機械僵硬渾身枷鎖思想囚禁眼眶發青狠命的一節課。
物理試卷標準答案難以掙脫的循環，修正著抄寫著默念著植入著聲嘶力竭著未來和課程表礦物油維生素深海魚和作息時間打到世界盡頭的手銀和軟弱和冷若冰霜的訓斥和都市傳說和分數和死亡。
這就是…
超高校級的絕望，冰山一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