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冷酷仙境

　　下午第一節課下了之后。

　　匯演禮堂，消防通道，緊急出口EXIT提示牌的幽綠光芒，如同陰曹地府。

　　聚集吸煙的人愈來愈多，濱海六中除了期中和期末，還有月考，根本沒有摸底考試的說法，快班在高二就學習完所有高中課程，火箭班甚至是高二上冊就全部學完，每月一次考試，只是期中期末是大考，月考是小考，直接考到高考。

　　眾所周知，眾神并不回應人們的祈禱，回應的只有高三時的自己。

　　消防通道內抽煙這些人，能把眾神的媽都給殺了。

　　尤其是高三的，部分人還有食譜，堅果和深海魚之類的。

　　“你最近在吃什么藥？”

　　“銀杏葉提取物EGb761，也不知道我媽從哪里搞來的，挺管用。”

　　“牛逼，這屬于是科技了吧，我就整點Omega—3脂肪酸膠囊和維生素片之類的，阿姨還是太權威了。”

　　消防通道內充滿了快活的空氣，臨近月考壓力驟漲，驅散了些許暴虐煙霧所彌漫的焦慮陰霾。

　　方巖來這里，抽煙只是次要，說老實話，這地兒有些陰暗瘆得慌，都是些高三的魔怔人，主要是找到王英。

　　果不其然就在這里，仍然是吸著紅塔山。

　　“我想問你一些事。”

　　“想問什么都可以。”

　　“是關于十中的羅狄，你有沒有和他本人接觸過？”

　　“當然沒有，是一個很神秘的男人，只有管理員見過，線下面過基。”

　　聽完王英說的話，方巖讀取到的即時思維并無差異。

　　要搜集羅狄的情報，可能要從他監視的人下手，具體是進行怎樣的腦控。

　　羅狄這家伙可能還是汲魂之主的有力爪牙，相當于一個人監視著成千上萬的人，讓這些人跑在既定軌道上，只屬于汲魂之主想要的世界線。

　　“你覺不覺得很奇怪？他的所有資源都是母帶級別的清晰程度，而且也沒有被網站壓縮幀率，就好像是第一手資源一樣，像是他媽的在現場拍攝。”

　　“的確很微妙，但我聽說過好像他在ACM拿過獎，挺天才一個人，但無論如何，只要是無償分享，那就是英雄式登場。”

　　“并不是無償的，所有事物都有隱形的代價。”

　　“說說看。”

　　“某種重要的東西在這個過程中消失了，積攢的某些負面情緒。”

　　“難道不是好事么？”

　　“我擦，好像真的是好事，等等…始終有點不對。你有沒有聽過21天養成習慣的說法，人會形成路徑依賴，由于沒有真正的上壘，在構成完全依賴的環境后抹去了一些形而上的東西，某種雄性氣質在精神上被閹割掉了。非要說羅狄獲得了什么，可能他是卷王，想下降濱海的分數線，讓他自己的斬殺線提高，也方便他把妹，多一位機長，就多個妹。”

　　“操了，快把我繞暈了，在沖擊我的價值觀么。的確不無道理，有一定可能性。但是…你難道已經突破了那一關？說老實話，閹割雄性氣質這種說法真的很讓人傷心。”

　　王英指了指旁聽的一眾高三學生，方巖的說法讓很多人情緒低落，在場無不是大齡機長。

　　“當然沒有，我的女人緣爛爆了。”

　　方巖實話實說。

　　“額…”

　　王英還有一眾人都相當無語。

　　“只是很古怪，人已經和純粹的‘肉體’具備了差異，功能性的生產性的血肉代替了自然唯物角度的人體，機器內化進了肉身，電子設備是人的第二幅大腦，輸入法則是第二性器，至于眼睛，你知道的，是屬于刺激中樞神經的第二黏膜皮層。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某種監視集中營，只有通過這種方式閹割掉動物，這樣才能使得血肉中沒有腥味兒。”

　　方巖吸了一口煙，自己都有些奇怪為什么脫口而出這些。

　　王英有些愣住，想到之前此人在便利店的腦控發言，“其實有些時候我挺害怕你的。自從我經歷了蘭博基尼事件之后，我發現了一個要素。

　　有錢就能獲得性資源，看起來不符合道德，以及不符合人們基本訴求。但相當反常識的是，如果連這個先決條件都沒有，在武裝集團的控制下，絕大多數人會徹底喪失生存和繁衍的動物本能，我們的確不可抗的被裹挾進入了一套規則，但卻辯證依存。

　　話題有些繞遠了，回到最開始的問題，不斷打下去，這就是我們，有且僅有的，對抗這殘酷世界的唯一方式，直到打到世界的盡頭，抵達這套規則的終點，技師與公主的冷酷仙境。”

　　王英說罷，一眾高三學生皆是唏噓，自己這類人沒有青春，只有讀書。

　　“給我干哪來了？這還是濱海六中么。”

　　一高三學生吐槽著，不愧是英哥，已經打成了哲學家，唯有考上大學，找個好工作，才能擺脫這樣的殘酷命運，哪怕不具備科學家頭腦和亞科學家頭腦，但也是一樣的操啊。

　　“好一個…冷酷仙境。”

　　方巖無話可說，好一個…辯證依存，聽起來完全沒毛病，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嗎？

　　現在的世界線究竟是某種自然之物，還是被汲魂之主所控制的，只是自己處在這樣的世界線上，所以察覺不到任何異樣。

　　不對…

　　自己的出發點完全錯了，魂主的目的并非腦控人類，這只是手段之一，成為歷史進程的軸心才是目的，而歷史進程是怎樣的，社會是怎樣的，是完全無所謂的。

　　因為社會本身就是虛假的約定俗成，只以精神概念存在，真實世界只有個體存在。

　　安那奇無政府封建帝王瘋狂的麥克斯狂暴之路怎樣都無所謂。

　　只要是最高效的，最效率的，這樣就行。

　　方巖好像感覺找到了獵鹿博弈所需要的槍，被汲魂之主所沒收掉的槍，但又感覺沒找到。

　　看著視網膜UI上跳動的數據。

　　魂火強度：315焦耳。

　　峰值強度：1332焦耳。

　　魂火特性：8@#$%^&*

　　自己擁有槍，但這把槍究竟是什么呢。

　　上課鈴響起，學生們紛紛回去上課。

　　“一直導下去，道路就會不斷延伸，不要溫和的進入那個良夜。”

　　王英看方巖學習壓力太大精神有些混亂，高二還是太年輕了，前面可是地獄，他語重心長的說完后，也離開了消防通道。

　　方巖對上課鈴完全不在乎，繼續在消防通道里待著，打開手機，對[地球防衛基地]—9進行窺屏。

　　地球防衛基地…

　　或許自己才是那個恐怖份子么。

　　EXIT緊急出口的陰間光芒打在方巖臉上。

　　一切都太過隱匿迂回，至于找不到誰是真正的兇手，木偶成了靶子，李代桃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