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漸入佳境

　　9/14—9:20

　　濱海市東區，萬盛商圈，商場5樓，商管集團內部。

　　本來比較愜意，在辦公室內喝著茶的P8高管，看到微信上的消息，全身冷汗。

　　“通知下小郭，讓他組織等會兒的會議，我有其他事要處理。”

　　P8高管如是對助理吩咐著，思量著666號技師的事，她應該不會做這樣的事才對，就算真的懷孕了，也不會這么激進，是別人在用她的微信么？

　　699只是嘴，自己每次額外給3000塊錢，但也是做了安全措施的，怎么可能會懷孕。

　　技師本就是很混亂的人，可能也有男朋友，由于文化程度低，思想無法以常理度之，可能是和誰一起想著來訛錢吧，真是瘋了。

　　他準備就這樣置之不理。

　　但接下來一張就在商場門口拍的實時照片，讓他如臨大敵，頗有一副不給點好處，就來你公司鬧的架勢。

　　自己從未暴露過身份，她究竟怎么得知自己在這上班的？是因為哪次喝醉了吹過牛么？真是操了。

　　你站在那里等我！別干蠢事，什么都好說。

　　作為P8級別的人，傳出點風吹草動，對職業生涯都存在影響，更別說老婆孩子。

　　可等他風風火火跑到商場門口，上午這個點兒，除了入駐商家的員工，只有極少一部分顧客，找了半天都沒找到666號技師的影子。

　　你到底想干嘛？

　　P8高管向技師發送著微信，可對方沒有任何回復，緊接著收到一條極度恐怖帶著圖片的彩信。

　　我知道你干了些什么。

　　圖片是類似安娜貝爾有點恐怖的人偶，但是人偶腦袋被折斷了放在一側，旁邊還有一柄沾有血跡的匕首。

　　完全是恐嚇性質的短信。

　　P8高管喉嚨滾了滾，有些惶恐的掃視四周，即使在大白天也感到有些瘆人。

　　9/14—21：40

　　P8高管去了江南序會所，找了666號技師對證，她表示根本沒用微信發那些奇怪的消息，但白天微信的確登不了，現在已經恢復正常了，應該是被盜號了。

　　可能是自己惹上了誰，侵犯了誰的利益，但老樣子，上個鐘加個鐘再說。

　　當天23：45

　　P8高管在江南序會所停車場，發現自己的雷克薩斯RX被刮了，是有意為之的，寫了一個死的字樣。

　　他躊躇了一會兒，不知道要不要報警，肯定有人在跟蹤自己。

　　9/16—12：30

　　跟蹤者變本加厲，已經找到了自己家里，剛從大學畢業的妻子表示別墅外有人在瘋狂敲門，打開門后，卻沒有人影，只是一個腦袋被砍下的可怕人偶，還有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擺在旁邊。

　　P8高管忍無可忍選擇了報警。

　　當天下午13:24

　　P8高管選擇回家看看妻子怎么樣了，自己必須請幾天假。

　　卻在聯排別墅位于的社區里，較為幽靜的偏僻地帶，被不知名人員套上黑色頭套用繩子系住，一頓暴打。

　　并未捕捉到1號目標存在監視他人的跡象。在高壓環境下，語言思維和實際行動并未出現偏差。在暴力威脅下，并沒有激發魂火的自我防御，以及基因重組帶來的軀體變形，檢定通過，詳細觀察報告已生成文檔，請轉交給西爾維婭·克里斯蒂中尉。

　　已收到你的報告。

　　9/18—22:30

　　濱海市南區，天音橋，酒吧一條街。

　　一家迪吧內的吧臺區域，燈光迷幻，音樂震耳。

　　“想要點什么…”

　　調酒師看起來有些憔悴，黑眼圈很濃，但依然掩蓋不住姣好的面容，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酒吧內室溫高，也只穿著露臍短袖和熱褲，頭發扎成了高馬尾。

　　長相意外的有點像一張網圖，電視上看到的明星，便利店遇到的女孩，她顯然是后者。

　　昨天經歷了一連串有些恐怖的事件，恐嚇短信，以及回家路上聽到了槍聲，不知道是流彈還是什么，還差幾米就打到自己了，因為驚嚇，整晚都沒睡好，或許今晚自己根本不該來上班。

　　“你整什么，我喝什么，你整就完了。”

　　這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像高中生的奇怪男人，沖鋒衣運動服運動褲運動鞋，整個人運動完了，太高中OOTD了，長得還蠻帥的，只是嘴角有道很長蜈蚣一樣的疤，一直劃到了耳后，挺神奇，沒見過這款的人。

　　“這算是搭訕？等等…有些不對勁，你是怎么混進來的？”

　　調酒師卻憑天生的職業嗅覺，發現了此人像是人生中第一次來夜場似的，可能因為紫外線曬得久沒有多白，但皮膚狀態很年輕，這種青春感裝不出來，應該是個男高，看他一臉詫異掃視著周圍環境那種尷尬感，可能還是個處。

　　“因為我可以讓我的聯絡人，利用衛星基站發射信號，用電波來腦控別人，想去哪里都可以。”

　　對方的口吻變得極度嚴肅，還帶著奇怪的，極度強烈的攻擊性，像是在試探什么一樣。

　　“你好中二，我不想品鑒了，別直勾勾盯著我看好么，很讓人不爽。到底要喝什么，我沒空和小鬼玩。”

　　她的口吻已經有些慍怒。

　　詭異男高若有所思，沉默了一會兒后。

　　“我沒說謊，我的確是一個黑客。”

　　說到這里，這個詭異男高打了個響指，緊接著調酒師的手機瘋狂震動著，拿出來一看，像是微信里所有好友都被盜號了一樣，同時發來相同的圖片，一模一樣的玫瑰花束。

　　“天…這真的很神奇。”

　　調酒師不敢置信，他看起來什么都沒做，只是打了個響指，“是魔術嗎？還是什么？”

　　“我是最頂級的黑客，我甚至能觀察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腦子在想什么。”

　　“我不信，比如說？”

　　調酒師想象了一個比較有獎勵性質的橋段。

　　詭異男高沉默了一會兒，深嘶了一口氣，“如果你真的準備在給我的酒杯上留下唇印，那我真的很感謝。”

　　“我天…”

　　調酒師有些對這個詭異男高開始著迷了，更多的是由好奇心驅動，像是一個未解的謎題。

　　“你叫什么？你可以叫我Aria。”

　　并未捕捉到2號目標存在監視他人的跡象。在高壓環境下，語言思維和實際行動并未出現偏差。在暴力威脅下，并沒有激發魂火的自我防御，以及基因重組帶來的軀體變形，檢定通過，詳細觀察報告已生成文檔，請轉交給西爾維婭·克里斯蒂中尉。

　　9/20—22:00

　　濱海市南區，軟件園，商業寫字樓，17F。

　　百葉窗把街景切割成畸形拼圖，無法理解的牢籠，領帶絞刑架指紋打卡機啃食血肉之軀考勤表上焦黑牙印電梯井A4紙文件柜年度報告。

　　汲魂之主在看著你。

　　人類已經和純粹自然之物的“身體”具備了差異，這就是文明演化的結果。

　　所有的軀殼，所對應的不是真正的人類，而是被異化了的“人口”。

　　功能性的，生產性的血肉，已經取代了自然唯物角度的人體。

　　人是生產者，也是被生產的產品，人操作機器，機器也塑造操作他們的人。

　　移動設備成為了人類的第二副大腦，而輸入法和虛擬鍵則成為了人的第二性器，在互聯網上釋放罪惡和壓力。

　　短視頻算法分析。

　　白哲的工作就是，調劑足夠的“色情”，來滿足人類第二性器不同口味的幻覺。

　　大多事物的對立，性別，娛樂圈，亞文化圈，這些太過低級，輕易就能操控，從而使得生產性的血肉獲得正向反饋，泄去所有積攢的負面緩存。

　　最大的難點在于，讓未得利益者站在既得利益者的立場，這種“階級色情”，是最難配置的催情藥。

　　也是最偉大的算法藝術。

　　污穢的，把它燒盡，粗糙的，把它磨光，懦弱的，使它堅強，賤民也歌頌君王。

　　不過…

　　自己的工作該暫時告一段落了。

　　白哲會在辦公桌抽屜卡一截透明膠帶，每次自己打開抽屜時都會將其復位，但別人并不知道。

　　諸如此類的細節在生活中各個角落。

　　自己監控著生活范圍內的一切事物，一切實時錄像。

　　這位跟蹤者，應該是個新手，鑒于昨天的監視活動，自己已經暴露了，但無所謂，對方也暴露了，搶在他之前，殺了他。

　　是舊神教廷的瘋子，還是救世軍的恐怖份子。

　　應該是后者，那群狂人采用的是養蠱一樣的淘汰機制，良莠不齊。

　　所有同事已經下班了。

　　已跳轉至[肅清頻道]

　　白哲感受了一下腰帶上插著的手槍，打卡下班之后，先去地下停車場開車，在無人的停車場逗留一會兒，吸了一支煙。

　　這么耐得住性子么，在這么隱蔽的地方也不動手。

　　檢查了一下車里是否藏著人或安裝爆炸物，確認沒問題后，白哲上了車，驅車離開停車場，向住所位置開去。

　　自己已經暴露了，只等對方選擇動手地點，很遺憾的是，從事諜報工作，為不暴露他人，無法與同黨接觸，不存在求援的選項。

　　自己有殺救世軍所累積的經驗。

　　已經快要到午夜，白哲開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等著紅綠燈，位于落寞的工廠區，光照昏暗，路燈都沒有，街上也根本沒有行人，風掠過無人的路口，帶起一些碎紙和垃圾。

　　白哲準備將車開進廢棄工廠，在那種地方總會動手了吧。

　　綠燈亮了，白哲松掉離合，車子快速前進。

　　在有些光照不足的黑暗中，一輛半掛貨車突然遠光燈亮了起來，眩目無比，直接闖過紅燈飛一般的掠來，撞向白哲的車子。

　　震耳欲聾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