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近地鐵老人看手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憋了半天,只能落下一句:“…這也算在員工條約里?”
“你別管!”寧萌莫名其妙的炸毛了,抄起抱枕就是一個精準爆頭。
“說話就說話…咋還扔人呢。”余近無語地接住抱枕,隨手往沙發上一丟。
“嘁…”寧萌重新郁悶地往那里一趴,化身一條咸魚,又開始嘟囔了,“不好玩…我要下班…”
余近看著這貨毫不顧及形象的模樣,有些不忍直視,“不是…這事兒的后勁就這么大么,至于糾結到現在…”
“emmm…倒也不是…”寧萌像條蛆一樣扭了扭,突然爆出虎狼之詞,“就是覺得一天天的好無聊,順帶寡久了開始幻想著吃嘴子了…”
“無聊咱干點正事啊喂!”余近有些難繃,下意識上下掃了一眼那趴成一條展現得淋漓盡致的身材,輕咳一聲轉移話題,“話說像你這種有錢,長得也挺好看的女孩,在學校里應該有很多人追才對,咋那會兒沒談?”
“出了學校可就只剩下相親市場了,到時候估計更痛苦。”
“我靠!你可別提了!”寧萌當場表演了個垂死病中驚坐起:“那些男的一個個抽象的不行,不是塞情書,就是搞什么土味驚喜,最絕的是上回還有個二貨在操場上擺心形蠟燭…”
她越說越激動,最終捂著腦殼開始痛苦:“好家伙,要不是教導主任扛著滅火器沖過來,操場都被他給點著了!”
“最關鍵的是!教導主任竟然順帶著我也給批了一頓!”
“嗚嗚嗚…”寧萌嚶了一會兒,瞬間停下,一把搶過抱枕,“拿來!”
然后捂住臉蛋續杯,“嗚嗚嗚嗚嗚嗚嗚…”
“喲,沒想到您還挺挑。”余近差點沒憋出內傷,又突然覺得這個瞬間,眼前的老板符合了他所認知的富婆畫風。
“這明顯不是挑不挑的問題好吧!”寧萌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又長長嘆出一口氣,組織著語言,“我想想…這么說吧…”
“我對他們其實沒啥偏見,也不會因為因為家境好點就看不起他們,更是不會因此整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鳥樣。”她聳聳肩,“畢竟出身,外貌之類的東西不是本人能挑選的,也不是啥值得驕傲的資本。”
余近微微頷首,憑著這幾天的相處,多少也能看出一些。
“可問題是…”寧萌的語氣又變得有些頭疼,“他們在說話的時候,總是先把自己矮化三分,每一句話都要戰戰兢兢地揣測我的情緒,甚至連氣兒都不敢大口去喘,走路都要端著…我看著都累…更別說聊了。”
“而且那些本來在其他地方閃閃發亮的人,每每在這種時候就會瞬間變得一文不值…”
說到這,她仰起臉蛋,眼中帶著幾分無奈與譏誚,“你說,當對方連膝蓋都不要了,非要跪著說話,我總不能蹲下來接茬吧?”
“…”余近總覺得膝蓋中了一箭,臉色一度扭曲,渾身刺撓。
寧萌瞥見他的神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噫~別告訴我你曾經也用這種辦法追過萌妹~”
“…”他憋了一會兒,又覺得也沒啥好隱瞞的,索性老臉一紅,尷尬撓頭:“誰年輕的時候沒干過蠢事…雖然現在不會那么做了,但想想…確實是有點羞恥。”
“喲喲,多大個人,還害羞起來了。”寧萌翹起二郎腿,隨著心情的轉變開始自動晃悠,“我又不會笑話你。”
“您這還沒笑話呢…”余近有點想打人了。
“行行行,不笑話行了吧?”寧萌輕咳一聲,臉色一正:“但你想啊,要是有個人像個乞丐一樣追著你討要感情,只為了讓你施舍幾個鋼镚,被拒絕了還陰魂不散,換你你也會煩的吧?”
“或許…?”余近遲疑著,眼神有些恍惚,腦海中不禁閃過了家里那個總是低著頭的姑娘。
他有些不確定該不該把這兩件事聯系起來。
心中也開始陣陣迷茫。
自己最初究竟是因為什么原因…才留了下來。
是因為同情嗎?
還是因為,在那個怯懦的身影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不清楚,也有點揣摩不出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覺得…也不一定。”他最終輕聲說。
“嘖,你怕不是饞人家身子,又或者干脆就是爛好人!”寧萌白了她一眼,傲嬌地仰起腦袋,“我反正不是那種爛好人哈!”
“這…真沒看出來。”余近意味深長地打量著他,開口反擊,“也不知道是哪個老板招工跟撿流浪貓似的。”
“那能一樣嗎!”寧萌明顯被踩中了尾巴,“再說了…你身上不是有我想要的東西么,只不過是因為沒遇到個好老板才落魄了一些,這明明是各取所需!”
她又高高仰起腦袋,補充一句:“我勸你別不識好歹,遇上開心果成精的本老板可是你的福氣!”
余近一怔,這些話就像一把鑰匙,恰好打開了他之前的心結。
他想起那個由顏料砌成的房間,想起女孩翻開畫本時發亮的眼睛…
他似乎意識到。
這并不是施舍。
吸引他的也從來不是她的軟弱。
而是那些不經意間閃耀的光芒。
退一萬步,就算是施舍…
就算各取所需是一方面的因素。
她何嘗又不是施舍的那一方…
想通這些,余近只覺得念頭都通達了不少。
“那幫我買衣服,做頭發,還幫我解圍呢?”余近挑眉,“這還不算是濫好人?”
寧萌一時語塞,支支吾吾,“那…那不是一時興起把你當手辦集了…呃,不是…”
余近:“…”
她說著說著自己惱羞成怒了,“你管那么多干啥!剛養的手辦被人欺負到頭上了,撐個場子不是應該的?”
“…”余近眼角一抽。
他突然很想知道,在這個富婆眼里,自己到底算不算個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