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也注意到了天色的變化:
“方才還晴空萬里,為何突然變得陰云密布了?好像要下雨了,父親趕緊進屋…”
這話讓蔡京不由一嘆,冷冷說道:
“帶著西夏人送的禮物,前去開封府自首,將你收受賄賂的經過說一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否則天上的雷霆,就會降落在為父頭上。”
蔡攸“啊”了一聲:
“別人家都收了,若我們不收…”
他剛要說下去,就被天上的悶雷給打斷了。
蔡京嚇得渾身一哆嗦,抬腿踹了蔡攸一腳:
“你這畜生,非要害死為父是吧…再不去,我便與你脫離父子關系,快滾!”
蔡攸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領著幾個小廝,將西夏人送來的金銀珠寶一股腦全帶上,往開封府自首去了。
直到此時,天上的悶雷聲才逐漸降低,烏云也開始緩緩散去。
蔡京抬頭望天,想了想,轉身走出家門,來到皇宮,求見陛下。
趙煦正在御書房內看奏折,聽聞蔡京求見,覺得有些奇怪:
“宣他覲見!”
很快,蔡京就來到了御書房,行禮后,這位歷史上有名的大奸臣,雙膝一軟,跪在了趙煦面前:
“聽聞官家正在查封城外的莊園,微臣斗膽,想替官家應下這份差事。”
城外的莊園幾乎全是王孫相公的莊園,這事兒誰查誰得罪百官,就連趙煦本人,現在也只能擦著邊查,不能操之過急。
蔡京身為吏部尚書,居然主動攬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讓趙煦有些意外:
“蔡大學士不怕得罪同僚?”
蔡京一點沒有隱瞞,將兒子收受西夏賄賂的事情講了一遍:
“我若不與百官劃清界限,日后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想為大宋盡忠,只能徹底得罪他們。”
趙煦一聽西夏人居然行賄百官,立馬下令讓李格非徹查此事。
李格非有李清照護著,百官就算彈劾也只會不疼不癢的牢騷幾句,不敢亂來,正好也看看百官到底有多少貪贓枉法之人。
至于蔡京,既然他主動請纓,趙煦便將徹查莊園的事情交給了他,并賜予尚方寶劍一把,親王以下皆可斬殺。
蔡京跪著接過寶劍,含淚離開了御書房。
他知道,自打上次發完誓,自己的路就只剩下一條了,那就是一切以皇帝需求為出發點的孤臣。
孤臣沒有好下場,甚至不會有好名聲,但可以大展拳腳,不用再被人情世故所困擾。
蔡京離開后不久,接到詔令的李格非匆匆趕來,他剛要行禮,就被趙煦攔著了:
“這些虛禮就免了,蔡京的兒子蔡攸收受西夏賄賂,我打算讓你徹查,有什么困難嗎?”
李格非一直以來都沒受到過重用,突然要挑這么大的擔子,非但沒害怕,反而有些躍躍欲試:
“查到哪一步?”
“親王以下,皆可查辦…方才我看了一下待闕的官員,居然多達數萬人,是時候殺一批騰位置了。”
宋朝官職少,但科舉、蔭恩等方式招攬的官位卻比較多,僧多粥少,所以就有了待闕制度。
沒有門路的官員,終其一生都等不到一個實缺,只能在家吃著俸祿,四處游玩…嗯,待闕時俸祿是一直發的,這點很適合日子人。
一些人為了早點履職,只能拜入各個宰相門下,成為門生,自稱門下走狗,這樣補缺的速度就會快很多…所謂的士大夫門閥,就是這么來的。
聽到趙煦的話,李格非小聲說道:
“官家,如此一來,恐怕您會落得個暴君的名頭。”
趙煦揮了揮手:
“暴君就暴君,總比被異族擄走當個慫包強!”
他同樣拿了一把尚方寶劍遞給李格非:
“你若沒什么意見,就動手吧,想辦法撬開西夏使者的嘴巴,把收受賄賂的官員名單拿到手,明日我會持令牌上朝,百官想要彈劾你,必須先對著令牌發毒誓。”
過去想做這種得罪百官的大動作,阻礙重重,但現在有了可以降下神雷的令牌,一下子給了趙煦重振朝堂的底氣。
你不是口口聲聲為了大宋嗎?來來來,發個毒誓先。
連毒誓都不敢發,還好意思稱自己為國盡忠?
一旦朝堂上的官員不敢發誓,那些候缺的官員就可以抓住機會上書彈劾他們,官員下臺后,位置這不就騰出來了嘛…當皇帝的,得有斗蛐蛐的心態。
當百官不再是鐵板一塊,皇權自然而然就會集中到皇帝手中。
離開御書房,一位太監跟在了李格非身后,亦步亦趨的向外走去…所謂尚方寶劍,不是拿出來用就行了,需要有皇帝的內侍跟隨,這樣才能證明劍真乃皇帝所賜,否則你拎個鐵片子說是尚方寶劍,人家是信還是不信呢?
離開皇宮,李格非帶著幾個隨從和執劍太監徑自來到開封府,出示詔書之后,見到了在后堂喝茶的蔡攸。
如今的蔡攸二十二歲,在京城裁造院擔任監守,算是個小官,但由于他父親位高權重,在汴梁城內頗有人緣。
今天來開封府雖然是自首,但府衙內的官員并沒有將他當普通囚犯看待,茶水點心應有盡有。
李格非進來時,蔡攸放下茶杯問道:
“收的財寶我交了,如今可以回家了吧?母親還等著我回家吃晚飯呢,若回去太晚,她老人家會擔心的。”
蔡京娶的是李清照的表姐,按輩分得喊李格非為姑父,蔡攸身為蔡京的兒子,需要喊一聲姑姥爺,但他卻沒有正眼瞧李格非,還翹著二郎腿,一副二世祖的模樣。
李格非看完了整個宋朝歷史,對蔡攸的表現并沒有放在心上…一個連親爹都敢構陷、多次上躥下跳求徽宗賜死親弟弟的畜生,對姑姥爺冷淡一些算什么?
“蔡攸,這一擔金銀是誰給你的?”
李格非笑瞇瞇的問話,像極了那些辦公室里人畜無害的老好人。
蔡攸繼續翹著二郎腿,打了個哈哈:
“這個嘛…我沒看清,具體長什么樣忘得一干二凈。”
李格非接著問道:
“所有的金銀珠寶,你都交出來了是嗎?有沒有私藏一兩件?”
蔡攸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想知道就去我家搜去,要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
還沒說完,李格非轉身對隨從說道:
“給我擬疏文,彈劾開封府尹,囚犯不收監,贓物不封存,犯罪分子坐在后堂,公然嘲諷當朝官員…如此違逆大宋律法,開封府尹欲黃袍加身乎?”
什么叫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就是了。
一丁點兒的小事兒彈劾,對位高權重的開封府尹來說并不算什么,但要是扯到黃袍加身什么的…這可是本朝的大忌諱!
該說不說,自打了解完這段歷史,李格非就無師自通的學會了破窗原理。
直接查案,開封府尹連面都不露,但要彈劾他意欲謀反…嘿嘿,這個案子他會用百分之二百的效率來執行。
正所謂有其女必有其父,李清照的鬼馬,就是源自李格非,看似蔫了吧唧,其實心里賊壞。
果然,話音剛落,開封府尹就光速現身,先拉著李格非一陣寒暄,接著不由分說將蔡攸關了起來,還命令多加一道鎖,嚴加看守。
他剛要提議讓刑部和大理寺等部門一同審問,李格非又作妖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畫著道門符篆的黃紙,慢條斯理的貼到蔡攸牢房的門鎖上,笑瞇瞇的向各位獄卒和牢頭介紹:
“這是我女兒從神仙處求來的九霄神雷滅魂符,只要有人敢偷偷撕掉,立刻會被神雷劈死,連魂魄一并煙消云散,想投胎轉世都做不到…諸位若是有什么想不開的,可以試試,死在這里也算因公殉職,好事來著。”
他越這么說,大家越害怕。
蔡攸這會兒也慌了,抓著監牢的欄桿喊道:
“姑姥爺,我知道錯了,是西夏副使送到我家中的,當時一共來了三個人,他們去完我家還去了曾相公家。”
曾相公就是樞密院一把手曾布,曾鞏的親弟弟。
按理說這位是主戰派,西夏人找他做什么啊?
李格非有些疑惑,打算有時間去問問,現在他要派人去抓西夏使臣,關起來挨個兒進行審問,順便告訴女兒一聲,下次去混元宮,記得帶一些刑訊逼供的書籍回來。
咱老李這方面的知識比較匱乏,得認真補一補課了。
另一邊,周易開車回到混元宮,翻開黑色記事本看了看自己的功德,發現又漲了一兩:
鏟除作惡邪修,消除不良影響,功德7
趙煦賜下尚方寶劍整肅朝堂,功德2
李世民制定天竺之策,功德2
看完后,周易覺得對不上數,又翻看一下大家的頁面,才發現陳湯劈過一個人,但沒有加功德,耗費了一錢功德。
這家伙半路上偷偷劈野兔了?下次得跟他說清楚,神雷是保命的,可不能濫用。
現在距離一斤功德就差一兩,希望這一兩趕緊到來,這樣就能兌換道術了…正想著,周易看到自己的功德數值,突然從十五兩變成了一斤一兩。
接著,下面出現了一行備注:
辛棄疾襲殺金國工部尚書蘇保衡,功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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