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小丑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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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發新區，某個倉庫。
工人推著推車，將打包好的商品堆放兩輛冷藏車前，裝卸工手腳麻利的搬運貨物到車里整齊的堆積。
動作里，偶爾能聽到里面晃蕩的玻璃摩擦輕響，引得監工的幾個男人皺眉。
“輕一點！”
“要是損壞了，你們那點工資都不夠賠！”
這幾人雖然穿著隨意，但眼神、神態與倉庫里的工人是完全不同的，等到貨物裝上車，其中有四人分別坐上冷藏車。
剩下的最后一人，不忘過去叮囑。
“今天不會有人在路上設卡檢查車輛，但還是要小心一點。”
兩輛車副駕駛上的同伴不在意的揮了下手。
“又不是第一次跑車了，你把倉庫看好就行，等我們回來，一起去按腳。”
“你以為我想話多？還不是照上面的指示來辦，死洋鬼子的規矩很麻煩。”
留守的男人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經八點過快到九點，“走吧走吧，趕緊滾。”
隨著留守的男人揮手，兩輛冷藏車發動，一前一后駛離了倉庫大門，隨后在門口分道揚鑣，一車往南，一車朝北而行。
車輛穿梭過去的十字路口，蹲在路邊，脖子上掛著求職的男人抬起目光，注視車輛遠去后，摸出手機編輯兩個字：魚已入網。
發送給了一個沒有名字備注的電話號碼。
一輛漆面都有些脫落的面包車緩慢的行駛，短信聲音來時，開車的身影吹著口哨，拿起手機瞥了一眼，繼續哼著小調。
旁邊的胖子緊靠車門，抓著門框上面的扶手，似乎想要遠離這個叫小丑的家伙。
“別緊張，甜心…哦，等等，那是蝙蝠？”
陡然一腳剎車，面包車停在繁華路旁，小丑俯身探頭，視線越過戰戰兢兢的胖子，目光望向街邊閃爍的霓虹燈。
“黑蝙蝠酒吧？哈，我鐘意這個名字，他讓我想到了一個好朋友！”
他就那么隨意的一拉手剎，拔出鑰匙丟給龐鳳初，打開車門就走了下去，兩手插兜吹著口哨鉆進了酒吧。
昏暗曖昧的燈光里，一身小丑妝容讓過往的酒吧客人紛紛皺眉。
“沒有蝙蝠的味道！”
小丑根本不在意周圍的視線，咧著一口黃牙朝每一個人露出微笑，龐鳳初沖進來拉他，“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正事？不，正事已經在做了！”
他豎起一根手指朝胖子‘噓’了一聲，“忽然，我想要為那位不會再見的蝙蝠先生演唱一首，我剛剛編好的搖滾，哈哈！”
酒吧駐唱的舞臺上，鼓手、貝斯手正為今晚駐唱的歌手伴奏，夾雜的吵鬧里，陡然一道身影躥了上來。
正唱的動情的歌手還沒反應過來，話筒就被對方奪了過去。
然后，呯的一聲敲在他腦門。
整個酒吧頓時響起話筒刺耳的雜音，伴奏的樂隊緊跟著停了下來，下面聽歌喝酒的酒吧客人們頓時起哄。
經理帶著保安趕來時，臺上那個畫著小丑妝的身影，卻是拿起話筒，興奮的讓伴奏的樂隊繼續。
“彈奏你們拿手的搖滾！”
保安沖上過來時，小丑朝他們露出神經質的笑容，然后‘噓’了一聲。
他朝臺下吶喊。
“Goodevening，sanity'sprisoners！”（晚上好，理智的囚徒們！）
“歡迎來到，小丑的舞臺——”
剛一說完，小丑捂著腹部弓身發出神經質的笑聲。
“哈哈哈！”
臺下的人不明所以，還以為是這家酒吧安排的新節目，而酒吧經理和保安也愣在臺子邊沿，他們明顯感覺這個人神經不正常，猶豫著到底要不要上，萬一被對方捅了怎么辦？
臺上的樂隊，索性繼續表演，就當滿足這個瘋子，盡快將人送走。
隨即，貝斯手、鼓手奏起他們熟悉的搖滾樂。
或許是聽到身后的搖滾，狂笑的小丑停下聲音，他回頭挑了挑眉角，唇角漸漸咧開，跟著暴躁、節奏的搖滾樂搖頭晃腦。
一張嘴，就是嘶啞低沉的聲音。
“月光切開妝容的裂縫，我的舞鞋踩著警笛的哀鳴。
血色的顏料涂滿教堂的鐘，
誰在祈禱？不如來聽我即興的爆炸——”
深夜，十點。
往北而去的城郊公路，行駛的白色冷藏車里，開車的男人叼著香煙，偏頭伸向副駕駛，讓一旁的同伴幫忙點燃。
“開車注意點。”
同伴嘴上叨嘮，還是拿出打火機，就在按下的剎那，半開的車窗外，陡然響起嗚咽怒吼的風聲。
鄉村公路兩側，落葉、灰塵、樹枝隨風而起，地面的細石都翻滾起來，揚起的泥塵彌漫半空將還在行駛的冷藏車包裹進去。
漫天飛舞，瞬間將擋風玻璃遮蓋。
一道黑影忽然穿過卷在半空的落葉、塵埃，砰的一聲砸在擋風玻璃上頓時凹進車內，裂出大片蛛紋。
兩人只來得及看清一張長滿鱗片的臉，那身影迅速攀爬到了駕駛位外面，伸手抓住方向盤猛地一拉。
勻速行駛的冷藏車頓時偏離了道路，沖進路基下的農田，轟然側倒。
有人從車里爬起，紅色衣裙的女人，伸出額外的手臂將他抓住，碰死在車門。
矮個子的身影打開車廂，一件件沒有產品標識的貨物被撕開傾倒田野。
女人纖細白皙的手，抓過幾張供貨單拋灑半空，落在尸體上，
酒吧，臺上的小丑迎著頭頂落下的無數彩紙，癲狂高亢，喘息嘶吼。
“這城市戴滿假面，我偏要撕破虛偽的動脈，染紅每寸街道！
道德是他們縫制的裹尸布！
誰在審判？誰戴鐐銬？
我的眼淚比你們的正義更清澈透骨——”
南郊，同樣向南的行駛的另一輛冷藏車，有著沉重的腳步聲狂奔而至。
車燈的邊沿，一道如同肉山的身影，從側旁合身撞了上來，恐怖的撞擊力直接讓行駛的冷藏車偏轉方向。
車頭轟然撞在路旁的大樹上，里面兩人滿頭是血，昏厥在座位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車廂的鎖崩開，成件的貨物灑落一地，一支支沒有任何文字的玻璃管，晃蕩著里面淡黃色的液體在地上滾動。
車燈照亮的方向，光塵揮舞。
一個瘦小的老頭，雙眼泛起了火焰的顏色。
泄露的汽油在地上蔓延，瞬間起了火苗，迅速朝車身延燒，眨眼間，沒有任何爆炸聲響里，整輛車陷入一片火海。
映紅一大一小兩個男人。
“我曾相信眼淚能澆灌希望，
直到冰冷的謊言敲碎幻象。
窮人的血是富人的香檳！”
撕心裂肺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小丑臉上有著病態的溫柔，他慢慢舉起話筒。
“干杯！為這荒誕的夜晚——”
臺下，酒吧客人們，都被這爆炸、黑暗的搖滾激動的暴躁，跟著尖叫起來，他們舉起手中的酒杯、酒瓶。
一起朝臺上的身影吶喊。
“干杯！”
小丑微笑著，垂手按在腹上，躬身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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