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斬詭劍堂,現在屬于絕對的城中村,如果不是因為這一片地方,頗有古風,頗有紀念價值,早就被拆了,即使現在上面相關的單位仍然是在討論要不要拆了重建。
但是無論上面怎么討論,那都是以后的事。
很多人明明與你無關,與生活無關,卻決定你的生活和個人未來。
此時的裴矩感覺到門縫里有人在看自己。
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去將對方挖出來,來這里,只是想看看,他的目光在院子里一處處的看著。
院子里已經長滿雜草,旁邊的葡萄架上面滿是枯枝,枝條上的葉子也多有蟲病,葉子并不健康,葡萄架下那一口井仍然在,井口卻已經長了草。
那年和人打架回來,自己被吊在這葡萄架挨打的那一幕,仍然歷歷在目,一轉眼之間,已經都成了過去,是記憶。
劍堂是兩層樓的,一樓鎖住了,不好進,而那里又似有什么東西在后面偷窺,裴矩直接一個縱躍,伸手在二樓的陽臺邊緣一搭,手上用力,整個人便已經翻起,落在了二樓陽臺上。
他先在二樓看了一圈,發現里面沒有什么特別的改變,就像是廢棄了的一個宅子,到處都落滿了灰,里面的生活用品也都還在,他看到自己的房間,墻壁上掛著棗木劍,床上的枕頭被子都還在,被揉成了一團。
可能是有人動過,床下有箱子,他拉出來打開,里面是他的書,顯然是被人翻過之后又放回去的。
這里面并沒有什么,只是他自己上學時主課書,舍不得扔了和賣了而已。
關好送回去,又打開柜子,那里面掛著他以前穿的衣服,一件件,或者疊著的,或是掛著的,有些是揉成團的不成型,看著舊時的衣服,以前的事也不由的浮現在心頭,只是這些記憶就如清泉石上流,又如風過松林,帶起松針晃動,或者吹落幾根枯萎的松針落在地上。
就在這時,裴矩回頭,門口一個偷窺的人迅速的縮了回去。
他眉頭微皺,轉身,剛剛有東西窺視,他本來不想理,現在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東西。
因為剛剛回頭看到的人,讓他有一種熟悉感,那種熟悉感很怪,因為熟悉之中又透著陌生,像是見過,卻又不知道是誰的感覺。
所以他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東西,從樓梯下去,來到下面的劍堂,里面的陳設凌亂,不是他記憶之中的樣子。是 是被移動過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當時自己的爺爺能夠進入那個神廟世界,一定是有所布置的,所以爺爺才能夠進來。
他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在這些家具之中繞行,然后又找到開關,發現燈仍然可以打開,尋找著那一個人,只是他前前后后的找,卻沒有找到,最后在那八仙桌前看著,八仙桌上已經沒有東西了,那個神龕不見了。
他在屋子里面尋找著,一直找到小屋之中,卻什么也沒有找到,他心中疑惑,剛剛確實有人窺視,他可以肯定的,以他的靈覺,是可以肯定有目光的,但是現在卻又找不到。
舉目四望,找不到也沒有辦法,他只能夠回現在的住處睡覺。
對于這一個宅子,他心中有懷念,有依戀,想要從相關單位拿回來,并不一件容易的事,獲得職業認證,之后便可以立功,但是這不是他想走的路,所以他在家里睡覺也沒有去,最后被陳笙帶去了荷花劇場演話劇了。
他再回到家里,坐在那陽臺上吹風,發呆,看著天空,看著樓下小區里的小孩玩鬧。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網絡上,關于他的照片以及視頻卻在快速的傳播著。
很快,一個荷花劇場‘面具人’的話題便在各個群落里面傳播,或者是‘吹簫人’。
裴矩一下子就被很多人關注了,若是其他的人,肯定在這個時候要開始在社交平臺認證,但是他卻只是坐在家里面,連手機都沒有看,也不看新聞,只是睡覺休息,或者是坐在陽臺上看著樓下的小孩們的玩鬧。
一個黑暗平房之中,這個屋子與別人的家有些不同。
房間里沒有用水泥平整地面,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水泥平整過的地面已經被掀開了,露出了里面的土,而這個土上面有著一個個的坑洞,像是在這里關著兔子一樣,一個個的坑洞,那些洞幽深而神秘。
有一個矮小的在旁邊的一個洞穴之中睡覺,黑暗里,她突然聽到有聲音在呼喚,這個聲音直接傳入他的夢境之,于是他立即醒了。
她姓徐,名叫徐彬玲,從縣城里來到海市打工,卻在機緣之下接觸到了地穴文化,從此以后便迷上了,并且加入了一個群組,然后在那群組的人員介紹之下,租了一個便宜的房子。
而介紹房子給他的人,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要在這個房子里挖出一個個的洞來。
這對于其他的人來說是一個無理的要求,然而對于徐彬玲來說,這卻是一個讓她開心的事。
從小在鄉下的時候,她就喜歡尋幽探穴,喜歡探尋那些隱秘的洞穴,而后長大了之后,很多事情是不能做的,一些奇怪的愛好只能夠放在心里。
現在居然有人讓自己去打洞,而且還給自己發工資,于是她開始在家里打洞并且為自己建造了一個很好的洞穴。
她自己睡覺的這一個洞穴周圍,她又打了三個洞,并且每天都給那些洞加深,即使是每天灰頭土臉的也不在意。
她睡覺都在洞里,直到有一天她在洞中的時候,聽到了一些神奇的聲音。
比如她聽到了關于地獄的信息,聽到了關于輪回的消息。
還有一些,比如誰家的老人要死了,誰家的女人偷漢子,誰家的漢子出軌了,誰家的小孩不是親生的,等等這些隱秘都都在她于洞穴之中睡覺的時候,出現在她的夢中。
這讓她樂此不彼,直到有一天,她聽到一個消息。
“裴氏斬詭劍堂的真正的主人終于回來了,那個冒牌貨已經躲起來了,俱樂部有一位外勤人員死了,不知道是被誰殺死的,同組人員懷疑是劍士所為,不過可以確定一定不是海市的那些官方人員所殺,俱樂部的部長讓所有的人員出外勤的時候,都要注意人身安全。”
徐彬玲之前聽到的一切消息,都離她很遠,然而今天聽到的則是離她很近,因為她每天都要從裴氏斬詭劍堂門口過,她聽說這個劍堂曾經是這一帶比較有名的,直到劍堂出事之后,所以這個劍堂就廢棄了。
如果只是這樣的一個信息倒也罷了,她在洞中睡覺的時候,卻又聽到一個聲音告訴她,讓她寫一張紙條,在子時的個扔到其中一個洞穴中去,然后再回到自己的洞穴之中睡覺。
而那個紙條上面有一個問題,上面寫著:“誰在景泰巷殺了揭國龍。”
而當天晚上,她就在洞穴之中睡覺的時候,聽到了有一個似有若無的聲音在喊著一個名字。
“裴矩,裴矩,是裴矩。”
她不知道裴矩是誰,她不知道聽到了這個算是聽到了什么秘密。
所以她的生活依然繼續,白天的時候也不愿意出門,就窩在洞里,但是她是人,必須吃飯,所以她偶爾也會出去吃點東西,而出去的進食都是在傍晚之后,像是兔子出行一樣,在天色將晚的時候才出去,然后回來,又回到洞穴之中睡覺。
裴矩也在睡覺,他不是喜歡睡覺,而是覺得除了睡覺也沒有別的事做,他覺得很多事都無聊,不想去做,提不起興致。
他坐在陽臺上,半睡半醒之間,耳中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便感覺自己飄了起來,像是一縷煙一樣,脫離身體,隨風而飄揚著,根本就無法被自己左右。
“裴矩,你殺我地穴俱樂部的人,可想過有今日?”
裴矩的思維有些不清楚,像是喝醉了酒一樣,不是很清晰,不由的問道:“什么地穴俱樂部,沒聽過。”
裴矩感覺自己像是被帶到了一個幽洞的洞穴之中,這洞穴之中幽暗神秘,不知其多洞,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著什么,卻有一個聲音從幽深的洞穴之中傳來。
“哼,你不知道地穴地俱樂部,活該你有今天,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么叫無知者,必死于無名。”
“死?什么死?”裴矩那恍恍惚惚的意識在這一刻卻像是清晰了起來。
“要我死,先接我一劍吧。”
然后虛空之中仿佛出現了一道劍光。
而在裴矩的房間里,卻出了一聲慘叫,躺在陽臺上的裴矩醒了過來,他起身回頭看身后屋子,屋子里一片黑暗,什么也沒有,但是在他看來,這個屋子居然像是一個洞穴。
他起身,開燈,屋子里的光亮了起來,什么也沒有。
他倒了一杯水,想到了自己之前在那個巷子里殺的那一個不知身份的人。
“地穴俱樂部的?”
他端著一杯水出來,隔壁屋里已經亮起了燈。
陳笙已經回來了,她出現在陽臺上,看到裴矩坐在那里,立即說道:“裴矩,你知道嗎?你在網上出名了。”
裴矩側頭,搖了搖頭。
“哦,我知道你不在意,不過,明天的演出,一定會有更多的人來看。”
果然不出她所料,第二次的演出,來看的人更多了,幾乎已經坐滿了,很多人都是為了看最后他的簫聲獨奏。
有很多人想要認識他,只是他從來都是表演完之后就離開。
不過,別人聯系不到他,卻有人能夠聯系到他。
金峰月突然給他打電話,說道:“裴矩,下星期就有一場職業認證,你要不要去參加一下認證。”
裴矩并沒有猶豫什么,他自己不主動去,但是心中卻知道,最好是去認證一下才好。
于是回答道:“好的,金叔,在哪里。”
“我等會把地址發給你,我已經幫你報名了,只要參加認證了,你就能夠獲得功勞,就有機會拿劍場的。”
掛了電話之后,金峰月坐在那里,他旁邊有一位婦人為他泡茶,說道:“裴家只短短二十來年,就落得了一個孩子孤苦伶仃的,一個大人都沒有,確實艱難。”
“是啊,還記得當年裴旭帶著他愛人,我帶著你,四個人在路邊吃飯喝酒的情形,真是時光易逝,物非人非啊。”
“最殘酷的莫過于時間,在時間里,我們沒有人能夠反抗。”
“所以那么多的人在追求長壽,尋找著那種沒有時光流速的靈界,可見這個的靈界應該是存在的。”
“那是他們,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大隊長,上面還有那么多的大人物,那是他們的追求。”
金峰月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做為偵異科的大隊長,他雖然不屬于上層的人物,卻也知道很多隱秘,知道上層的很多人,都在尋找那種更高維度的靈界。
希望能夠進入到一些靈界之中,獲得長壽的生命。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那就是因為傳說有前輩人物已經進去了。
裴矩看著手機上的信息,心中記下了時間。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之間就已經到了職業認證的那一天,他找到了地方,然后拿出自己的身份證明,進入了地方之后,他發現前來認證的人年紀都很小。
而他的出現,更是其他前來參加認證的一個個都看過來,他甚至聽到有小孩說:“哇,他這么大來了,還沒有考過嗎?”
“不要說這樣的話。”對方的媽媽連忙阻止。
裴矩發現居然是一級劍士資格證的認證。
他不由的找到工作人員,問他是否可以直接認證劍士的職業。
在問過之后,確定了,不可以。
于是在眾多的少年少女的目光注視之下,他乖乖的重新排隊。
他的耳中聽到有少年的媽媽說道:“你要好好的,認真的考,你看看,如果你不好好的練習,就像像他一樣,考到這么大了都還在考。”
那少年頻頻的看向裴矩,少年的爸爸則是在說道:“唉,不要說這些,小心被人聽到不好,人家只是年紀大了,但是心中的血仍然是熱的,這就是劍士的心,也是難得的。”
裴矩坐在那里聽著,一動不動,而眼中看到那些少年少女們正在做著考前練習,然后他發現,他們演練的劍法居然不再是第七套考核劍法。
而他沒有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