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小屋子里。
一個古舊的梳妝臺靠墻壁而立。
而在梳妝臺正前面擺著一盞同樣老舊的油燈,像是在這屋子里尋到的。
梳妝臺的前面人,則是擺著一面面的小鏡子,這些小鏡子就像是接引天光一樣。
現實世界之中有些地下室就用這種方式,將天上的太陽光通過一面面的鏡子導入地下深處。
而這一面面的鏡子,則是導引一樣,要將那梳妝鏡里的東西要導出來,總共七十二面鏡子,在屋子里布成了一個螺旋式的鏡面通道。
這就是懸鏡研究院最得意的研究成果——鏡廊通道,它可以讓現實世界的人進到靈界中來。
之前讓賀宏一個人帶兩個人進來,是因為他本身就有一種自由行走于鏡中世界的能力。
這個能力有一個名字,叫鏡中穿梭,是鏡面跳躍的進階能力。
在無人接引的情況下,在茫茫的鏡子的出口中,鏡中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迷宮,他找不到這里的出口,所以才需要紙人用方式標注出來,所以他才能夠找到這里。
現在他建立這一個通道,是讓更多不會鏡中穿梭的人能夠進來。
“千郞,守好了,不要讓人來打擾。”賀宏說道。
花千郞在門外站好,他想了想,拿出一把椅子坐在那里。
坐下之后,調整了身姿,然后上身筆直,兩手放在膝蓋上,整個人顯得端正而挺拔。
只是才坐一會兒,他突然站了起來,而他站起來的那一刻,整個人居然虛化了,直接走進了旁邊的一個角落里,而在座位上居然留下一個人坐在那里。
這是他的能力之一,名叫靜態假身。
而他的職業也屬于高麗三大職業之一——花郞道。
而且花千郞還是來自于花郞道傳承的古老世家之一,雖然是庶出,卻也獲得了正統的傳承。
一個職業的成形,要很多人的探索,但是其中最核心的一部分,就是要有一個職業能力。
比如裴矩他現在的劍士傳承,他的職業能力是他的抱元勁內息,他獲得了這個之后,才算是讓他這個職業有了根,而不是什么那些劍術。
抱元勁,能夠讓他生內息,有內息真氣,能夠讓他施展輕功,能夠讓他的劍更快更準,能夠讓他的劍術進入另一個層次,如果沒有修成這個抱元勁內功,那他的劍法永遠是普通人的劍法。
而花郞道的職業能力則是花郞九息術,這個花郞九息術也能夠讓他的身中生出一股內氣,讓他的身體更輕盈。
而且,他這個高麗的花郞道對于相配套的其他能力,也進行了重組,讓他們從一種比較偏物理打擊的職業,變成了半法半物理的職業。
此時的他站在那里,雖然沒有完全隱入黑暗,卻也讓他的氣息與周圍虛空都融入了一體,如此狀態之下,他的呼吸將不會被人聽聞,他身上的氣息也會消失,并且,能夠讓他更快恢復身體內的力量,平復心靈創傷。
他這一個能力名叫——天人合一術。
就在這個時候,他仿佛聽到了什么聲音。
對于他來說,處于天人合一術下,他的五感無比的敏銳,一絲一毫的動靜都別想瞞過自己的耳朵。
“滴答!”
有聲音在窗戶那邊響起,他不由的朝那里看去,那個破開的窗戶,他記得,是那個叫裴矩的少年撞開逃走的地方。
想到這個少年,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在他的心中,龍驤共和國的劍士和花郞道一樣,都屬于古老傳統的職業,但是他心中花郞道早已經不是曾經的花郞道了,而已經改頭換面,成了一個在國際上都稱得上強力的職業。
曾經改良花郞道的人,是整個高麗人的驕傲,而這個龍驤共和國的劍士卻并沒有改良。
他曾問過龍驤共和國的人為什么不對他進行改良,那個龍驤國的人居然說不需要,說這個職業在現在的國際上各職業間比較里,屬于下等職業,但是這個職業卻有著無盡的上限。
一直不改良,就是給那些有夢想的人留著的。
花千郞聽了之后,嗤之以鼻,他覺得龍驤國的人太自大了,而且很傲慢,明明是一個老舊的職業,卻還說什么上限很高,無非就是放不下曾經的天朝上國的夢。
他認為,抱殘守缺,抱著老舊職業不改進的,都將統統淘汰。
而剛剛那一個少年人,居然在虛無泥沼之下掙脫了出來,用的還是劍術,這讓他仿佛看到了龍驤共和國劍士職業的特別。
所以他心中不舒服。
此時,他站在那里,靜靜的聆聽著。
那個異響已經引起了他的警覺,他心中想的是有別的什么東西到來,對于是否是那一個逃走的少年劍士,他心中是否定的,不認為對方還敢回來。
若是對方真的敢回來,他就讓對方知道改良后的花郞道是多么的殘忍。
他注意力在窗戶那里,在門口。
就在這時,頭頂突然嘩啦一聲破開了。
花千郞驚詫的抬頭,屋頂瓦面碎落下來,他身形一動,立即躲開了。
他的心中非常的驚訝,因為他居然沒有聽到屋頂有人。
他移動身體,躲開了瓦面碎落的位置,抬頭看著屋頂破出來的洞,而坐在那椅子上的人也在這一刻消失了。
就在這時,他身后門卻突然被撞開,一道人影沖了進來。
花千郞立即轉身,轉身的一剎那,一道烏光旋轉著的掃出去。
這烏光是他的腳,旋踢技。
劍光乍起。
裴矩沖進來的身形沒有停,而是伏身,從他的腿下鉆過,劍也同時出鞘。
兩道身影交錯而過,裴矩的劍已經劃過了他的腿,他的衣服破開了,可是他的肌肉卻如木頭一樣,沒有被切開,只留下了一道印子。
劍屬于輕型兵器,刃以切割刺擊為主,當遇上這種身體堅韌的,便有些難以破防的感覺。
裴矩有些驚訝,但是這容不得他多想,只見花千郞的雙腿如風車一樣的,翻踢過來,兩條粗壯的大腿,如大風車一樣旋踢著。
裴矩身形輕盈的在這屋里竄動著,墻壁上,椅子上,桌子上,或后空翻,又在墻壁上奔行,他在等對方力竭的時候。
屋里的桌子,被他的腳踢中的,無一不是瞬間碎散。
墻壁上飛奔的裴矩突然一個飛掠,朝著花千郞的頭頂刺去,只見他上身往后一倒,右腳卻來了一個朝天蹬,速度快的不可思議,而且蹬的極高,整個人都以一種詭異的姿態蹬竄起。
裴矩的劍落空,人在空中,不得以手擋了一下。
手成掌,朝對方的腿底一拍,他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涌來,那力在接觸到他手掌的一剎那,便是爆竹在掌心里炸開一樣。
但是卻又比爆竹的力量大的多,只一剎那,他便明白,自己這一只手骨頭肯定碎了,而且一片麻木,不能夠再動了。
他的身體朝下翻落,與對方交錯之時,他右手的劍卻已經朝著對方的咽喉劃去。
這是一個機會,這是他預想過的一個場景,飛刺失手之后,這般兩人交錯而過。
他發現,這人的能力似乎主要集中在一雙腳上。
人還未落地,劍光已經朝對方的咽喉而去。
花千郞面色平靜,他的雙手探出,雖然他的手并不是什么刀槍不入,不像腿那樣,但是只要擋下這一劍,受點輕傷,身體力道便能夠調整,到時自己的腳再翻打而下,對方是無法逃脫的。
他的手朝著裴矩的劍抓去,可就在將要抓住的一剎那,對方的劍居然顫動起來,這一顫動,便晃出了三道劍影,他心中一驚,眼中驚閃過一抹劍光。
他雙眼一痛,立即捂住雙眼,忍不住的驚呼出聲來,身體落下,他的雙腿朝著感覺之中踢去,但是卻踢了一個空。
他并沒有停,雙腳如旋風一般朝著周圍踢去。
他的心中有點慌了,因為他的雙眼居然被刺瞎了,什么也看不見了。
耳中突然到聲響,他立即朝那一個地方踢去,然后一道劍光劃破黑暗,劃過他耳下,他立即捂著,這里有動脈,手里捂到了一片噴涌的鮮血,他徹底的慌了。
“執事大人…。”花千郞大喊著,只是話才出口,便已經戛然而止,一柄劍已經刺入他的嘴里,他拼盡最后的力氣朝前踢去,想要將那個陰險狡詐的少年一腳踢死,但是卻仍然是踢了一個空。
他身上的力氣快速的消散,他不甘心,自己居然會死在了這樣一個下水道的劍士職業人手里。
裴矩站在那里,看著倒在地上,仍然在扭動掙扎紅背心大漢,胸膛起伏,他也很緊張,因為只是被踢了一腳,自己一條手臂便已經廢了,若是被踢中了胸膛,自己現在已經胸骨盡碎,必死無疑。
但是殺了對方,他的心中卻也生出了強烈的滿足感。
這給他帶來了強烈的自信,也讓他覺得,任何職業都不能夠憑能力去劃分高低,只要抓住了對方的弱點,一劍就能夠殺死。
而這時,他看著那仍然關著的門,緩緩的走了過去。
這外面都打了這么的久,里面的人居然還沒有出來,那說明里面正在做的事一定很重要,不能夠中斷。
他緩緩的走過去,一劍劈過去,門被劈開了,只見里面擺著許多鏡子形成了一個環形鏡廊,而在這鏡廊之中,有一個正托著一面鏡子,在其中走著,周圍鏡廊里鏡子里一道道人影跟隨。
看到這一幕,裴矩心中震撼,他看到那鏡子里的人,從一面鏡子跳到另一面鏡子里,中間行走的那一個人,手中鏡子照到哪里,鏡廊里的人影便走到哪里。
而當他看過去時,那鏡中的人也像是看到了他,一面面鏡中的人都朝他看過來。
他瞬間有一種被集體注視的感覺。
而這一幕,也讓他明白了,對方到了關鍵時候。
盡管他一條手臂不能夠動了,卻也依然是準備破壞,然而就在他想動的時候,發現那個在鏡廊之中做引領的人,手中的鏡子突然朝自己照過來。
他沒有多想,立即朝一邊躲去。
他感覺到了危險,雖然不知道對方用鏡子還能夠施展什么法術,但是之前那種在不知不覺之中讓自己陷入無形泥沼的感覺,依然歷歷在心。
就在這時,他回頭,只見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
而當他看到這個人時,頓時愣住了,因為這個人居然是自己。
他心中立即想到了可能是對方的能力。
而對方一直在用鏡子,那么必定能力大多與鏡子有關,他立即想到了鏡影術這個能力。
這個鏡影術能力復制出來的人,看到裴矩的那一剎,立即沖過來,沖過來的時候同時拔劍。
裴矩并沒有退避,而是一個縱身,在墻壁上一蹬,一個回身抹劍便已經劃過了對方的脖子,那人立即如煙影一樣的散去。
他雙來到了門前,只是這一次離門多了一點距離,看到里面的那個黑袍老人,手里兩面鏡子,其中一面鏡子在指引著鏡廊里的人從一面鏡子到另一面鏡子。
而另一面鏡子的鏡面幽深黑暗,像是照不出人影來,卻朝著門外照來。
裴矩頭皮發麻,看了一眼便立即躲開。
躲開之后,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立即弱下去了,他被那鏡子照著的時候,感覺像是被惡鬼盯著,像是被猛獸伏在肩,又像是被人用劍指著眉心了。
他心中肯定,對方必定還有別的法術。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鏡子攝魂術。
這一門法術是可以通過鏡子來施展的法術,可以攝人魂魄入鏡子喂食鏡靈。
只是這一門法術,攝人魂魄的話,往往需要發動的時間,要照夠了一定的時間才可。
若是對著靈體的話,卻又不需要發動時間,能夠直接照攝入鏡中去。
裴矩不知道對方的鏡子要照多久才能夠攝自己的魂,但也不敢去再試,他拖著自己的手臂出門。
剛剛看到那一幕,讓他震驚,因為那一面面鏡子里的人影那么多,若是他們都過來了會怎么樣,他不知道。
但是這個廟中世界,是屬于自己裴家的,他們不打招呼就私闖進來,那就不允許。
他強忍著手臂的痛,來到外面,縱身在墻面上蹬踩兩步上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