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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一滴血

  黃藥師面無表情,眼神清冷,瞥了陸沉一眼,又看向那山洞,淡淡問道:

  “為何要出來?”

  這話問得沒頭沒尾,陸沉卻知他意思,語氣平靜地答道:

  “山洞太小,蓉兒還只是個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我卻不能借此欺她。”

  黃蓉琴棋書畫、術算五行、奇門遁甲、機關陣法都懂一些,還是傳奇廚師,相當全能,唯獨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

  她至今還以為小孩子是從胳肢窩里鉆出來的。

  黃藥師聽他回答,冷哼一聲:

  “你倒是個正人君子。”

  語氣古怪,也不知是夸還是損。

  而這種話陸沉顯然不好接茬,只能沉默是金。

  黃藥師也不說話,只冷眼看著他,林中一時安靜下來,只有晚風拂動樹葉的沙沙聲,以及偶爾響起的夜蟲鳴唱。

  氣氛有些僵。

  黃藥師的冷眼壓力很大,但陸沉并無懼色,面容平靜,不卑不亢,脊梁也挺得筆直。

  沉默好一陣,黃藥師再次開口:

  “你可曾殺過人?”

  陸沉搖頭:

  “不曾。”

  黃藥師冷笑:

  “都不曾殺人見血,憑什么敢帶著蓉兒闖蕩江湖?就憑你那一劍?”

  陸沉沉默一陣,緩緩回答,聲音不大,語氣卻格外認真:

  “就憑我那一劍!天下之間,除了五絕,面對我那一劍,沒人能不付出代價。只要我還站著,就沒人能傷到蓉兒。不僅如此…”

  他正視黃藥師,眼中滿是沉著自信:

  “最多半年,就連五絕,都不得不避我那一劍的鋒芒!”

  如今他的“劍一”,五絕若手持兵刃,還可將之輕松擋下,徒手硬接也最多吃點小虧。

  但陸沉相信,只需半年,半年之后,在他“劍一”之前,縱是天下五絕,除了閃身躲避,亦再找不到其它辦法。

  黃藥師哂然一笑:

  “半年之后,五絕都須避你一劍鋒芒?口氣倒是不小!”

  說話間,屈指一彈,將一枚黃豆彈入身側林中。

  林中傳來一聲悶哼,陸沉這才注意到,林子里面還有旁人。

  是黃藥師帶來的人?

  正猜測時,就聽黃藥師冷聲道:

  “滾過來!”

  聽這語氣,陸沉已可確定,林中那人正是黃藥師帶來。

  之前當是被制住了穴竅,此時被黃藥師以“彈指神通”解了穴。

  腳步聲響起。

  一個手提單刀,皮膚黝黑,面相兇狠,左頰有一道蜈蚣傷疤的中年漢子,自林中走了出來。

  陸沉注意到,那漢子看向黃藥師時,眼神之中滿是驚懼,顯然已在黃藥師手上吃了不小的苦頭。

  黃藥師背負雙手,淡淡說道:

  “此人名叫薛武,是曹娥江上的水匪頭子,手上有數十條人命,功力遠勝于你,一手‘潑風刀’亦有幾分可觀之處。殺了此人。且讓我瞧瞧,你的劍,究竟夠不夠鋒利。”

  頓了頓,又看向薛武:

  “打贏他,老夫便放你一條生路。”

  水匪頭子薛武眼睛一亮,習慣性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看向陸沉的眼神變得兇狠嗜血,像是看一只待宰的肥羊。

  陸沉不喜歡這樣的眼神,剛剛微一皺眉,薛武已一個箭步突至他面前,鋼刀揮出一道雪亮光弧,斜斬陸沉頸項。

  這一刀風聲獰惡,勢大力沉,顯出其扎實的刀法功底。

  陸沉長劍嗆啷出鞘,橫劍封鐺,刀劍相交,爆出一記清悅的金鐵交擊聲,迸出幾點耀眼火星。

  雖擋住這一刀,但薛武刀上內勁著實強過陸沉許多,一下就把陸沉長劍蕩開一旁,一股震蕩之力甚至順著劍身蔓至劍柄,震得陸沉指掌發麻。

  只這一下碰撞,陸沉便知黃藥師所言不虛,這水匪頭子的功力,著實遠勝自己,當下借著反震之力飄然后退,令薛武蕩開他長劍之后追加的一刀落到空處。

  薛武也沒指望一兩刀就能砍殺陸沉,試出此子功力不及自己之后,一時精神大振,看到了求生的希望,施展“潑風刀法”全力搶攻,鋼刀掀起凌厲風聲,好像狂風席卷,向著陸沉連綿斬去。

  面對這聲勢獰惡的快刀,陸沉面不改色,以身法輔以劍法與之游斗。

  他雖才學幾天桃花島輕功,但身法已頗得桃花島輕功神韻,挪移閃轉之間不僅迅如風動,身姿還頗為瀟灑飄逸。

  以輕功暫避薛武刀法鋒芒之時,他手中長劍亦不時以越女劍、落英劍尋隙反擊,劍勢時而如征戰沙場般殺伐慘烈,時而若落英繽紛般絢爛灼目,每每都能迫得薛武攻勢略滯。

  薛武本想尋求刀劍碰撞,憑功力硬吃陸沉,將他長劍震飛輕松取勝。

  奈何陸沉身法飄忽,劍術更是虛虛實實難以捉摸,始終不與他鋼刀碰撞,以至薛武一口氣搶攻十幾招,除了最初那一次刀劍碰撞之外,刀來劍往之際竟再無二次碰撞,林中只有刀劍破空聲響個不停。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薛武搶攻十數招未能得手,氣勢漸漸不復先前凌厲。

  陸沉則依舊保持耐心,不急不燥與之游斗,劍術好似春風化雨,又如蜘蛛結網,一點點布下致命陷阱。

  再斗數十招,薛武驀然驚覺,自己好似陷入了蛛網的小蟲,不知何時起,四面八方都是虛實難分、明滅不定的劍光。

  他越是掙扎,那劍光織就的“蛛網”纏縛越緊,明明功力遠勝對方,卻始終有力無處使,不僅無法恃力壓人,連試圖反攻的搏命刀招,都時常因陸沉神來之筆般的一劍半途而止。

  薛武越斗越是咬牙切齒,漸漸心浮氣躁,乃至心中惶恐。

  他想不通,以自己遠勝對方的功力,以自己一手還算不錯的刀法,為何會落到這般局面,心慌之下,他刀法不覺開始散亂。

  見薛武刀勢已亂,耐心“織網”的陸沉當即毫不客氣地收網,幾記虛招誘偏薛武長刀,令他露出致命破綻,再瞅準破綻倏地一刺。

  噗嗤!

  劍光一閃,利器入肉聲中,劍尖已深深貫入薛武咽喉。

  一劍得手,陸沉又毫不猶豫,瞬間拔劍后撤,避開了薛武最后瀕死反撲的一刀。

  薛武一刀落空,鋼刀支地,一手緊捂著咽喉,卻堵不住那泉涌的血漿。

  他瞪大雙眼,不甘地看著陸沉,喉中發出幾聲含糊的咕嚕聲,便一頭撲倒在地,掙扎幾下,沒了氣息。

  陸沉挽了個劍花,甩去劍尖上沾染的血滴,對著黃藥師一禮,沉聲道:

  “前輩,此人武功太差,尚不配我動用絕劍。”

  薛武功力是高過他。

  但功力高低,并不代表強弱絕對。

  尤其白兵械斗,在這低武世界,鋼刀鐵劍面前,五絕亦只是血肉之軀。

  至于招式,薛武那一手“潑風刀”確實凌厲。

  可陸沉已然吃透越女劍法、落英劍法,甚至已將這兩門劍法練出了靈性與神韻,可以信手拈來,隨意揮灑。

  再說實戰經驗。

  陸沉雖不像薛武一樣,手上有數十條人命,可他跟黃藥師對練過好幾次,得了黃藥師不少點撥,已能在黃藥師將功力壓制到與他相當的情況下,堅持四五十招不敗。

  這對練經驗也是實戰經驗,并且還是比在江湖上與人廝殺更加寶貴的經驗。

  有此劍法,有此經驗,區區一個水匪頭子,哪怕功力在他之上,可只要不是武功碾壓他,他就有取勝之機,甚至都不必施展“白虹貫日”。

  黃藥師看都沒看伏尸在地的水匪頭子一眼,只冷眼觀察陸沉。

  就見陸沉殺人之后,絲毫沒有首次殺人的緊張慌亂,抑或嗜血興奮,反而呼吸平穩,眼睛明亮,情緒亦是平靜無波。

  仔細觀察一陣,確認陸沉并非強作鎮定,黃藥師冷冷道:

  “照顧好蓉兒。若她有半點損傷,老夫必取你性命。”

  說罷,朝山洞瞥了一眼,拎起薛武尸身,衣袍一動,飄然離去,轉眼便隱入林中,不見了蹤影。

  陸沉目送黃藥師離去,心里也有些詫異自己殺人之后的平靜。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乃是被“誅仙劍意”灰灰…不對,選中的男人,已算是經歷過生死間的大恐怖。

  這一世在“主世界”雖未親身經歷生死,卻也看過不少令人震怖的新聞訊息,心志早已磨礪出來,首次殺人而面不改色,本就是應有之意。

  自尸身上收回視線,又望向山洞,就見黃蓉自洞口走出,手里還提著一把匕首,顯然是被陸沉與薛武交手時的動靜驚醒,看清情況后藏身洞口,隨時準備暗中發飛刀幫他。

  “蓉兒,我贏了。”陸沉微微一笑:“你父親不會抓你回去了。”

飛翔鳥中文    武俠世界,紅塵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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