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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道破

  震撼人心?羞憤難言?

  錢有才此時此刻,只感覺心頭無數念頭瘋狂掠過,可卻每一個都不太對勁。

  一直到身后的漢子們終于因為恐懼而爆發出了驚呼后。

  從杜鳶提燈走來就死死盯著他的錢有才這才下意識回神,向著身后看去。

  不回頭還好,一回頭,本來只是嚇得腿軟的他,現在真的是快要尿褲子了。

  因為最開始,他想的還是這總歸是他錢家的祖宗,而他怎么說都是根正苗紅的錢家子孫。

  想來祖宗怎么都不至于害他性命。

  可現在,他分明見到身后十幾條漢子明明院門就在前邊不遠。

  但他們就是無頭蒼蠅一般的在身前一個小圈里四處亂竄。

  互相之間屢屢擦身而過,卻渾然不知!

  鬼打墻,錢有才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剛剛才聽過的鬼打墻。

  而鬼打墻都出來了,這豈不是說祖宗真的氣的不行了,沒打算放過他們了?

  一想到這兒,錢有才頓時一個激靈的抓住杜鳶褲腿喊道:

  “道長,實在是我先前有眼無珠,還望道長不計前嫌救我性命。”

  “如若得救,我定然百般報答道長,金銀珠寶,田畝地契,隨您開口啊!”

  錢有才帶來的武夫們,此刻也放棄了點燃火把的想法,轉而跟著錢有才一起跪在地上求道:

  “道長救命!”

  “我上有老,下有小,還望道長發發慈悲!”

  ...

  他們是錢家專門養的護院,從小就開始修習武藝,鍛打體魄。別看他們只有幾個人,還沒有甲胄強弩。

  真要對上了,莫說是同樣的人頭,就算是二三十個草匪,那都是渾然不懼。

  這也是錢有才此行最大的依仗,作為州府里都排得上號的望族。他家從小培養的護院他是信心十足。

  但現在真不行了,他們對付人是厲害,可問題是現在他們遇上的是連個影子都沒有的鬼怪啊!

  甚至這還是錢家的祖宗。

  杜鳶笑著繼續問了一句:

  “那錢公子是信了?”

  錢有才急忙點頭道:

  “信信信,我信了,道長,道長您快想想辦法,救救我吧!”

  錢有才覺得這應該是他這輩子最快的點頭速度了,跟搗蒜一樣的快!

  可杜鳶卻將燈籠移開,轉而在錢有才驚恐的目光中說道:

  “既然信了,那你就進去吧!”

  “好好好,我進去,哎?!道長?!”

  錢有才大驚失色,讓我進去?!

  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杜鳶沒有回答他,只是從燈籠中取出火燭,點燃了一只火把后將其交給了旁邊的武夫。

  對方看到火把當即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握住,絲毫不敢松手也就罷了,甚至還恨不得整個人都貼上去。

  而旁邊的武夫們更是急忙向著他這兒湊過去。

  “讓我靠近點兒!”

  “我也是,我也是。”

  ...

  看著像是鵪鶉一樣努力的擠在一起的武夫們,杜鳶好笑道:

  “不用如此恐懼,你,算了,你們都一起打著火把過去,把那些人叫醒吧。”

  “這么胡亂跑下去,怕是早晚要大病一場。”

  他們不愿意離開杜鳶身邊,但更不敢違背杜鳶的意思。

  所以武夫們趕緊舉著火把湊在一起朝那些還在一個小圈里胡亂跑著的漢子們走去。

  期間,還有武夫靈機一動的想要借火點燃更多火把。

  可不管他怎么把火把湊上去,那火就是不能順著他們高高舉起的火把燃過去。

  杜鳶在他們身后笑著道了一句:

  “沒用的,你們沒我的道行!”

  武夫們大驚之余又是深深敬畏于杜鳶的高深莫測。

  只能是越發湊在一起,向著那些漢子走去。

  看上去,頗為好笑又十分可憐。

  說來也怪,剛剛還彷佛什么都看不見只顧著胡亂逃竄的漢子們,一被火光照上。

  就瞬間清醒的看著武夫們一聲驚呼:

  “你們怎么來的?”

  見真的有用,武夫們不由得挺直了腰桿道:

  “我們奉道長的命來搭救你們了!”

  “小道長真的有本事?!”

  在搖曳的火光中,漢子們齊刷刷轉向杜鳶,眼中跳動著比火苗更熾熱的崇敬——這位看似文弱的小道長,竟真有扭轉乾坤的本事!

  杜鳶那邊,錢有才卻是支支吾吾的看著大堂絲毫不敢進去。

  杜鳶提著燈籠在一旁問道:

  “怎么,你錢家的祖宗,你都不敢拜見?”

  錢有才腿肚子都抽筋了的說道:

  “道長,我,我真的怕。”

  杜鳶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就是因此,你錢家的祖宗才不愿放你離開。”

  “啊?!”

  錢有才大驚,杜鳶則看著他道:

  “我問你,你錢家是何時來的青縣?”

  作為望族子弟,族譜家系這些那是從小就要背誦的。

  所以錢有才不假思索的說道:

  “我錢家自高祖一輩起就在青縣落戶,以耕讀立家,仁義為訓,先后歷經十二代。”

  “那你錢家是何時離的青縣?”

  “是我父親那一代。”

  杜鳶繼續悠悠問道:

  “離了多少年了?”

  “額,約莫三四十年?”

  杜鳶低頭看向他道:

  “這么多年,可有回來祭拜祖宗?”

  錢有才瞬間瞠住。

  杜鳶打著燈籠走到了大堂前,指了指那立在大堂中的十二座牌位說道:

  “你們錢家不是落寞了,回不來了。甚至恰恰相反,你錢家是越發做大,且人丁興旺。可這么多年了,卻沒一個回來祭拜祖宗的,你說,你們祖宗怎么不會夜夜嘆惋?”

  杜鳶說著又是看著他搖頭道:

  “本來到這兒都還好,關鍵是,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一個你,結果呢,結果你不僅沒有祭拜你家祖宗,你還在這兒擺了酒宴,說是我這個牛鼻子在故弄玄虛。不是你家祖宗被你怠慢了,你說你家祖宗能不生氣嗎?”

  錢有才喉結滾動,望著牌位上高祖‘錢守業’三個鎏金小字,一時之間他竟是不知道說些什么,做些什么。

  最終還是杜鳶道了一句:

  “還不快些進去向你錢家的列祖列宗磕頭謝罪?”

  錢有才此刻才是恍然驚醒,急忙從地上掙扎爬起,踉踉蹌蹌的跑進了大堂后。

  都顧不得去到牌位前,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朝著自家祖宗牌位連連磕頭道:

  “列祖列宗在上,是晚輩子孫不孝,還望列祖列宗海涵,日后我一定告知父親痛改前非!”

  “求祖宗們寬恕孩兒一遭啊!”

  錢有才磕著磕著,就感覺背上傳來一股劇痛,仿佛有什么人拿著拐杖猛然砸了上去一樣。

  “唉呀!”

  錢有才吃痛之中下意識的就想要起身。

  可身后杜鳶的聲音卻肅然傳來:

  “這是你錢家的祖宗在罰你,想要求得你家祖宗的原諒,你就必須好生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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