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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陳,陳爺?

  他說著就要跪下,膝蓋還沒沾地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僵住——既不敢真的跪下去惹惱對方,又不敢站著顯得不夠恭敬。

  大黃牙的姿勢古怪,像木偶一般。

  而他身后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從未見過牙叔這副模樣。

  只見大黃牙的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順著油膩的臉頰滑落,在下巴處匯成一道水線。那件常年不換的褐色短褂前襟已經被汗水浸透,隱約散發出一股酸臭味。

  “回吧。“陳望潮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

  大黃牙的目光突然凝固——陳望潮指間那枚學院頒發的戒指上,赫然刻著一個猙獰的“衡“字,邊緣還泛著暗紅色的血芒。

  這個字像一記悶雷劈在他天靈蓋上,震得他兩腿發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嘴唇哆嗦著,擠出幾個毫無意義的氣音。

  身后幾個人也順著大黃牙的目光看見那個“衡”字,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謝謝陳爺,謝謝陳爺。”

  大黃牙連聲說道,轉身就跑。

  可沒想到手腳酸軟,根本站不直身子,只能手腳并用的爬下山。

  剛爬了兩步,便徑直滾了下去。

  “這幾天王執事…”鐵柱想要八卦,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王執事怎么了?”陳望潮回身扶起花無雙。

  這莽漢子已經虛脫,被鋰元素重建了細胞通道后現在還處于激素水平高峰期。

  陳望潮想要扛起花無雙,但沒想到他簡直太沉了,在鐵柱的幫助下把花無雙扔到后面的小溪里。

  “汪~~~”

  不到半分鐘,就傳來嗅靈犬的叫聲。

  院中忽然卷起一陣凜冽的罡風,落葉塵土打著旋兒飛上半空。一道劍光破空而至,勁風呼嘯著。

  煙塵散去,只見一柄寒光凜凜的飛劍浮在半空中,劍柄上立著個面容陰鷙的黑衣修士。

  最駭人的是他腳邊那條黃毛土狗——體型不過尋常大小,卻生著一雙血紅眼睛,齜出的獠牙上還掛著碎肉沫子,喉嚨里發出“嗚嗚“的低吼,仿佛下一刻就要撲上來撕咬。

  黃毛土狗作勢要撲下來,擇人而噬。

  “本座天衡司巡稅使。“黑衣修士冷笑著抬手,飛劍“錚“地一聲回到他掌中,“這兒有人洗澡,交稅了么就洗。“

  話到一半突然卡在喉嚨里。

  他的目光死死釘在陳望潮右手那枚玄鐵戒指上的字,臉色瞬間變了又變。

  “屬下參見大人!“黑衣修士一個踉蹌從飛劍上滾落,單膝跪地,“這畜生不長眼,屬下回去就燉了它給您賠罪!“

  那黃狗仿佛聽懂人言,嗚咽著爬過來要舔陳望潮的靴子,被他一腳輕輕撥開,頓時如蒙大赦般縮到角落發抖。

  陳望潮沒想到方寸山隨手一揮,開玩笑似的摸上去的一個字竟然有這么大威力。

  看樣子自己這1/50的小師弟似乎在進入青靈境前,也有那么一點作用。

  “起來吧。”陳望潮道,“我能調天衡司的人么?”

  “回大人…”那名稅使恍惚的搖了搖頭,“好像不行。”

  “那能做什么?”

  聽陳望潮這么一問,稅使茫然,不知所措。

  陳望潮也不知道要問什么,他忽然覺得這個世界有些討厭。

  “那,辛苦了。”

  尷尬中,陳望潮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要不,先忙著?”

  黑衣稅使如蒙大赦,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怔怔的看向半空。

  他那柄平日里威風凜凜的飛劍,此刻正在半空中扭捏作態,像極了黑衣稅使的心情。

  劍身歪歪斜斜地懸浮著,時不時還“嗡“地顫抖兩下,甩得劍穗啪啪抽自己耳光。

  “劍…劍來!“黑衣稅使哆嗦著掐訣,那柄寒光凜凜的飛劍卻紋絲不動,像沒聽到似的。

  稅使急得滿頭大汗,又連掐了三次劍訣,飛劍這才不情不愿地飛到他腳下。

  飛劍“咻“地在空中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圈,劍柄上的寶石忽明忽暗,活像在翻白眼。

  它慢悠悠飄到稅使面前,突然“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濺起一撮塵土,擺明了是在耍性子。

  黑衣稅使哭喪著臉去撿,那劍卻跟泥鰍似的,他抓左邊,劍就往右躲;他撲右邊,劍又往左溜。最后好不容易抱住了,劍身卻突然變得滾燙,燙得他“嗷“一嗓子又撒了手。

  那條黃狗實在看不下去了,“汪“地一聲撲上去叼住劍柄。

  飛劍這才老實,馱著一人一狗晃晃悠悠升空,臨了還不忘甩個“劍花“,仿佛回頭瞪了陳望潮一眼。

  “飛劍都這么不聽話么?”陳望潮看得目瞪口呆。

  “嗐,天衡司大多都是父子傳承。”鐵柱搖搖頭,“他們的境界也都是靠著藥石推上去的。說是筑了基,可是吧,就仗著天衡司三個字招搖撞騙,其實連尋常煉氣七層的弟子都打不過。”

  “但天衡司哪里需要打架?”

  “哦?他們就靠天衡司三個字就能橫著走?”陳望潮問道。

  “天衡司的刑事調查部門,武力鼎盛,金丹以下,一個照面就帶走。”鐵柱看著那人搖搖晃晃的跑走,又盯著陳望潮的戒指看,但他沒敢問。

  “我見過一次暴力抗稅的,據說是仙都的什么什么人。天衡司刑事調查部門的一個小隊過去,箭如雨下,我都看傻了眼。”

  箭?劍?

  陳望潮微微一怔。

  他有點好奇,可一想到花無雙,就提不起精神。

  雖然總聽老板們說,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羊城火車站到處都是…但自己沒見過。

  尤其是奧施康定那事兒做的的確惡心,陳望潮心里滿滿都是反感。

  回頭看花無雙,陳望潮隱約看見了賣符箓的老李家的兒子。

  這操蛋的世界。

  陳望潮覺得心里有點燥。

  “牙叔,牙叔!”

  “怎么。”大黃牙沉著臉。

  “那小子不會真的是天衡司的吧,還是不懂規矩隨便做了個戒指?”一人殷切的問道。

  “啪~”

  大黃牙一巴掌抽在那人臉上。

  “牙叔?”

  “胡說什么!”大黃牙斥道。

  “我沒胡說,那可是…”那人捂著臉,眼睛滴流亂轉。

  “陳爺可是通天碑一百鑒的題目做了一百二十鑒的神仙人物。”大黃牙心有惴惴,“咱是干粗活的,眼睛不亮,人家碾死咱們跟碾死一只螞蟻似的。”

  “…”

  “王執事,不比咱們牛逼多了,可他的靈根被人剜了,生剜下來的。”大黃牙低聲道。

  他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可不知不覺中腳步停下。

  “據說那天王執事正在和天靈閣的人談事兒,人家天衡司的大人物就這么大咧咧的去,當著面剜了王執事的靈根,賣給了天靈閣。”

  “我艸!”

  “這是真的啊。”

  其他人亂作一團。

  唯一不亂的,竟然是大黃牙。

  他已經轉過身,遠遠的看著雷劈出來的那道口子,眉毛蹙了起來。滿是舌苔的舌頭舔了舔大黃牙,似乎在琢磨著什么。

  “牙叔,那咱們…”

  “沒事,我是以為陳爺閉關沒出來,咱們去看一眼。花無雙那個土木小鬼,靈根早都廢了,哪怕一點收獲都沒有回去后也沒什么事兒。”

  “再說,現在正亂著呢,誰關心一個破土木靈根。”

  “那咱們趕緊…”

  正說著,黑衣稅使御劍而來,那柄劍搖搖晃晃的,仿佛和老公生氣的小媳婦。

  比過年殺的豬都難捉。

  大黃牙看見這一幕,眼睛都直了,所有的猜測都落到了實處。

  “你們先回。”

  “牙叔,你干嘛去?”

  “老子給你們博一個富貴。”大黃牙嗦了嗦黃乎乎的牙齒,仿佛下定了決心,大步上了石階。

  他的腳步開始有些虛浮,但只走了幾步,就變得堅定了起來。

  “你怎么又來了?”

  陳望潮聽見有腳步聲,回頭看見大黃牙,心生厭惡。

  雷殛拳法拿他試試?也不知道鋰元素會不會有爆裂效果。

  陳望潮心里有這個想法,但大黃牙畢竟是筑基修士,陳望潮還沒張狂到那種程度。

  自己這個天衡司的什么見了鬼的小師弟到底有什么樣的權限都不知道呢。

  “陳爺,我有一件事兒跟您說下。”

  大黃牙沒了之前的慌亂,而是冷靜的躬身施禮。

  “哦?你說。”

  “陳爺,斗膽借一步說話。”

  陳望潮掃了一眼花無雙,跟著大黃牙離開。

  有鐵柱照顧,自己不用擔心什么。

  倒是大黃牙,這貨有什么想跟自己說的呢。

  “陳爺,我聽說這次青靈境開境,天衡司也有一人要進去。”

  到了一個偏僻處,大黃牙先用了隔音符,隨后問道。

  他彎下去的腰已經直起來少許。

  “哦?你有什么要說的。”陳望潮不咸不淡的問道。

  “小的猜,您要進青靈境。天衡司…我說了您別生氣。”

  陳望潮點了點頭。

  “算了,我沒膽子說天衡司的八卦,總之您要小心。”大黃牙叮囑,“我是學院的雜役,在三十五歲那年拼了一把,勉強筑基。”

  陳望潮看著大黃牙,不知道這貨跟自己絮絮叨叨的說這個干嘛。

  “我在學院干的,也是大家心知肚明,但卻見不得光的生意。咱仙盟說了,靈根要捐贈,但您知道的。”

  陳望潮點了點頭。

  “靈根被種下去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完好無損。”大黃牙忽然提高音量。

  “排斥反應么?”

  “啥?”

  今天世間匆忙,趕出來一章,還差三章,上架前補完哈。求推薦票,求月票~~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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