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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新春番外 張銀月x張溪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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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著眼回到家,剛把禮物包好,銀月就聽見窗戶響了一聲。

  她一愣,提裙過去看,卻見張溪來就站在外頭,一身官服還沒換,氣好像也還沒喘勻。

  “哭過?”他看著她,眉心緊鎖。

  銀月沒忍住,眼淚當場又涌了回來,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解釋。

  張溪來額角都跳了跳,喉結發緊,拉過她的手心展開看了看,又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夫子罰你還是他們關你禁閉?”

  “都…沒有。”銀月哭得傷心極了,反手扯著他的衣袖,“我突然發現自己很壞,但是張溪來,你能不能不要討厭我。”

  窗外的人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拳頭捏得有些青筋鼓起來,嘴唇也有些發白。

  “就算討厭我,能不能也少一點?這樣我還起債來也容易。”銀月沒有察覺,還在繼續說,順便將包好的東西也拿給了他,“送你一份禮物,能抵多少討厭?”

  張溪來打開盒子,里頭是一方溫潤的筆架,架子上被人笨拙地畫了兩個小人,瞧著像一對兒。

  他將筆架捧出來放在手心看了看,然后道:“抵不了。”

  “啊?”

  “我不知道誰會討厭你。”他低聲道,“但我從來不覺得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張溪來從小就懂事,知道自己并非張家親生的孩子,所以總是竭盡全力地報恩。

  小時候比別的小郎君省心,長大了比別的小郎君有出息,張家需要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父親需要他怎么孝順他就怎么孝順。

  他做得很好,只是一天也沒有做過自己。

  張銀月不一樣。

  她鮮活嬌蠻,會叉著腰指使他陪她去玩步打球,也會蹲下來關心地問他怎么不高興,會在闖禍之后躲在他身后跟長輩頂嘴,也會偷偷拉著他鉆狗洞去街上買糖吃。

  父親是該孝順的,張家是該報答的。

  而張銀月,是他想愛的。

  張溪來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動心的了,只是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懸崖勒馬。

  他對自己的要求是不要耽誤她,不要毀了她,如果她遇見了喜歡的人,那他就送她高高興興地出嫁。

  但在這么偉大的念頭背后,在一個陰暗的角落里,張溪來也會想,如果她肯低頭看一看自己呢?

  如果她喜歡的人,就是他呢?

  這念頭齷齪到他自己都忍受不了自己,狠狠打了自己兩拳之后,他克制地再不去想這件事。

  他不能讓張家傳出姑侄亂倫的丑聞,不能讓父親覺得自己養了一頭恩將仇報的白眼狼,更不能讓銀月無法自處。

  死也不能。

  ——但那日,銀月打開了他腰間的錦囊。

  所有晦澀陰暗的念頭就那么被擺在了她的手心里,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可恥的東西,在陽光下一覽無余。

  有那么一瞬間張溪來是真的想自刎謝罪。

  但她不厭惡他,不抵觸他。

  她甚至主動牽起他的衣袖,說要跟他去逛街。

  可能就是那個時候,張溪來下定了決心。

  只要銀月開心,只要她別再哭了,那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做的。

  ——但現在,銀月哭著讓自己別討厭她。

  張溪來無法描述自己的心情。

  千萬句話洶涌上來堵在喉間,最后只化成了一聲嘆息。

  “再給我三個月,不,兩個月就好。”他低聲道,“別哭了。”

  銀月哽住。

  她眨眨眼有些沒聽懂什么三個月兩個月的,但她還是先問:“你真的不討厭我?哪怕我從小到大都沒送過你禮物?”

  “我不需要禮物。”

  “那你需要什么?”

  張溪來的目光克制地從她臉上掃過,而后垂眸:“沒什么。”

  “啊?”銀月更懵了。

  對面這人耳根有些泛紅,別開頭道:“我最近會有些忙,你出門多帶些人,早些回家,我…我還有事要做。”

  “哎不是,又走啦?”銀月扁嘴,“我還想關心關心你呢。”

  腳步微微一頓,張溪來喉結微動:“嗯。”

  “嗯什么?”

  “已經被關心到了。”

  張銀月:“…”

  她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倒是不怎么想哭了。

  反而開始好奇,話這么少的人,每日能為什么事忙得腳不沾地的?

  世間萬物都有陽面和陰面,朝廷亦如是。

  大盛固然有體恤民意的帝王和大部分清廉的臣子,但王朝是由人組成的,人性是最無法統一的東西。

  所以李秉圣很清楚,光靠清官治不了國,她還得有幾個貪官來干臟活兒,如此才是長久之道,陳寶香也才能有銀子替她開疆拓土。

  但試用過一些貪官之后,李秉圣很不滿意。

  貪也是要技巧的,不能把商賈逼得走投無路,也不能讓下頭的官員撂挑子不干。

  世間能把握好這個度的官員實在寥寥,煩得她都無心去后宮了。

  結果就在這時候,張溪來出現了。

  知道張知序很疼愛這個侄兒,所以李秉圣一開始是不想讓他來攪混水的。

  結果這孩子格外上道,她給了一樁云州收稅的差事試他深淺,這人不但辦得朝堂民間一片夸贊,還往國庫里交了三百萬兩。

  三百萬兩是多少?這么說吧,去年她派一個清官去象州收稅,象州遠比云州繁華且遼闊,但象州只收上來一百多萬兩。

  不是收稅官貪了,那人真沒貪,完全是能力所致。

  于是李秉圣在狠狠賞賜了張知序和陳寶香一番當補償之后,就開始啟用張溪來了。

  干的活兒太臟,李秉圣當然也不會虧待張溪來。

  在陳寶香大勝鄰國、拓土萬里的舉國歡慶之際,李秉圣特意召見了他。

  “寶香能打得這么順利,國庫充盈有一半的功勞,而國庫之所以這么充盈,也是愛卿你一半的功勞。”李秉圣笑瞇瞇地道,“所以愛卿,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嗎?”

  以往聽見這話,張溪來會搖頭說為君效力不求回報之類的虛話,但今日,他竟然遲疑了一下。

  李秉圣感興趣地坐直了身子:“不管是什么,愛卿但說無妨。”

  “回陛下,臣有所求,但恐怕有些冒昧。”

  這話聽著,怎么有點耳熟呢。

  李秉圣狐疑地歪了歪腦袋:“全朝野最冒昧的就是平清侯了,你難不成還能比她更冒昧?說來聽聽。”

  “臣斗膽,想求陛下賜臣國姓。”

  李秉圣:“…”

  還真是比陳寶香都更冒昧。

  她都聽樂了:“愛卿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臣并非張大將軍親出。”

  “朕當然知道,但張家對你似乎有養育之恩,你這就想要一刀兩斷了?”

  “臣也并非是想與張家一刀兩斷。”

  張溪來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從四個方面來詳細解釋這件事,他為此甚至寫過兩萬字的草稿,也一字一句地改過背過。

  結果剛張開口,座上的帝王突然笑了出來:“還真如陳愛卿所說啊,你是想娶自己的姑母。”

  張溪來愣住了。

  他突然有些手足無措,慌忙解釋:“不是姑母,臣與她…”

  “哎別急,朕左右都屏退了,這里只有你和朕。”李秉圣笑吟吟地道,“具體情況陳愛卿老早就跟朕聊過了,朕還夸你呢,說你比你那養父更有種。”

  “…”張溪來愕然地盯著地板上的花紋。

  龍椅上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嘆了口氣,最后懶洋洋地道:“朕一直等著你開口呢,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張溪來,朕愿意認你為義子,賜你國姓,你可愿替朕去坐守云州?”

  邊疆外擴,云州既囤兵又是兵家必爭之地,此地鎮守的主官必須是帝王心腹,是義子的話就更好了。

  一開始張溪來可能不是最佳的人選,但他想娶張銀月,那他就會變成最好的選擇。

  張溪來沒有猶豫,當即就叩頭謝恩。

  李秉圣看著他,又忍不住笑了,一邊笑一邊道:“就這么定了,但愛卿你可別怪罪你陳姐姐多嘴,我們女人家在一起就是愛閑聊,她為你說了不少好話。”

  “臣對平清侯大恩銘記于心。”

  李秉圣滿意地點頭:“朕會為你們賜婚,婚后你們就一起去云州,上京這地方雖好,但哪有云州自由呢。”

  世俗是會吃人的,不管張溪來姓張還是姓李,真留在上京,少不得還是要被非議。

  云州好啊,山高路遠海闊天空,從此,有情人再也不會分離了。: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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