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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還在意什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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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上一時如死般寂靜。

  裴如珩嘴上不饒人是出了名的,這還是頭一次被人嗆得接不上話,只能黑著臉沉默。

  倒也不是陳寶香多厲害,實在是張知序這名字壓人,光張字七筆就足夠讓場上所有人不敢抬頭,更別說后頭二字還代表著大盛開朝至今最年輕的探花。

  謝蘭亭甚至還在旁邊幫腔:“這事我認,鳳卿什么都跟你說了,那我自然也是你的朋友。”

  他身上還穿著緋色圓領官袍,腰間配著御賜的金飾劍,話比金重,席上無人敢駁。

  “陳姑娘是有過人之處的。”

  “是啊,光說今日這裝扮就很是不俗。”

  “菜色也很好,裴公子多吃些。”

  原先還不拿正眼看她的貴女們此時紛紛打起了圓場,將裴如珩的尖銳遮掩了過去。

  陳寶香揚眉笑了:大仙,還是你會氣人。

  你平時也會,只是一遇見他就都忘了。

  張知序沒好氣地道:這若不擠兌回去,你今晚睡到半夜都會睜開眼懊悔。

  的確如此。

  陳寶香痛快地夾了主菜塞進嘴里。

  好香!

  烤得流油的肉里浸滿了西域香料和羊肉的香氣,不膻不柴,和著里頭的糯米一起入口,是她從未見識過的人間美味。

  她吃得眼睛都瞇了起來,絲絲細品,滿足非常。

  張知序提醒她:你的裴公子好像氣壞了,很刻意地在給岑懸月夾菜。

  有這么好吃的東西,還在意什么男人。

  陳寶香美滋滋地道:管他給誰夾菜,別從我碗里搶就成。

  瞧你這點出息,不就一口吃的。

  說是這么說,他突然也覺得這道菜很不錯,肉嫩料足,唇齒留香。

  張知序又夾了一筷子來嘗。

  席間的客人都被驚艷到了,紛紛夸贊,對面的陸清容卻不服氣地嘟囔了一句:“也沒見得比肘子肉好吃多少。”

  有謝蘭亭在場,她沒敢大聲說,只想擠兌擠兌陳寶香。

  誰料謝蘭亭還是突然抬頭:“我聽人說,陸姑娘家以前是岳縣的?”

  陸清容一驚,生怕他跟陳寶香一樣說出她家是殺豬出身,連忙接話:“是,是,不過崇德年間我們就隨程將軍一起去邊關了。”

  “崇德年間…”謝蘭亭掐指算了算,若有所思。

  陸清容怕他不信,又說:“是里正來征的兵,家父與程將軍都是英雄豪杰,故而哪怕拖家帶口,里正和軍營那邊也都是答應的。”

  張知序心念一動,立馬開口:“拖家帶口怎么行呢,豈不要多耗軍中的糧食?”

  “你懂什么。”陸清容一對上陳寶香就來氣,叉腰道,“入伍時我爹爹同程將軍都已經伙著好些人了,他們召我們,就等于召了一支百來人的精銳,捎帶兩三個孩童有什么大不了。”

  “你爹有兩三個孩子?”張知序質疑,“你不是陸家獨女么。”

  “我爹當然就我一個女兒,其余兩個孩子是程家的,跟我又沒什么關系。”

  謝蘭亭撫著杯沿笑而不語,目光落在陸清容身上,繾綣流轉。

  林桂蘭等人看著,推推搡搡地小聲打趣她,陸清容原還不解,但一對上謝蘭亭的目光,她臉也慢慢紅了。

  陳寶香咋舌:這位謝大人還真是風流。

  張知序哼笑:往日的確風流,但今日你可別冤枉了他,他是辦公事來的。

  什么?公事?

  你忘了?先前你說陸家與程槐立親近。

  陸守淮跟了程槐立那么多年,定是知道程槐立的舊事的,但他是油鍋里滾了十幾年的老油渣了,很難問出什么來。

  還是他的女兒陸清容好對付。

  “酒令來了。”酒令錄事捧了籌筒上前。

  陳寶香來了精神,起身笑道:“這東西可費了我不少工夫,連夜差匠人趕好的。”

  “是上回那種酒令?”周言念挑眉。

  “非也非也。”她作例抽出一些,“這上頭都是罰令,客人可以自己選,要么認罰做事,要么喝酒抵債,兩廂都使得。”

  說著,翻開手里的木籌,有的寫著“驢叫繞庭”,有的寫著“與下首結拜”,還有的甚至寫了“答上首三問”。

  岑懸月十分感興趣:“這種酒令我還是頭一次玩。”

  “那就從姑娘開始吧。”陳寶香將籌子塞回竹筒。

  對面的裴如珩聞言就皺起了眉。

  陳寶香正坐在岑懸月的上首,若是抽到最后那種籌子,陳寶香能問出什么好話?

  正想著呢,岑懸月就抽了一根“答上首三問”。

  他沉下臉就想起身阻止。

  “我一問姑娘。”上首的人開口了,“我朝女子如今可還能為官?”

  眾人一愣,皆是意外地抬眼。

  陳寶香目光灼灼地盯著岑懸月,不像是針鋒相對,反而帶著些崇敬。

  裴如珩恍然想起昨日陸家門口,她當時原來是真的想問這個問題而已?

  身子僵住,他慢慢地坐了回去。

  岑懸月很是大方地答:“能,但難,哪怕考中進士,我如今也未得什么好官職。”

  “二問姑娘,那朝中如今還有什么厲害的女官?”

  岑懸月想了想,眼里露出些扼腕:“自二十年前中書省的女令被貶之后,女官已鮮少能進三省。”

  張知序又感覺到了熟悉的悲傷,比她夢囈時淡些,又遠比看見裴如珩跟別人在一起時濃烈。

  他突然有些好奇陳寶香在想什么。

  但她不在心里對他說話,他就窺不見她的念頭,只能聽她繼續:“三問姑娘,我朝文官得勢還是武官氣盛?”

  “自然是武官。”岑懸月抿唇,“邊境多興戰事,武將稀缺,圣上對其一直多有倚重。”

  一連三個問題沒難住岑懸月,倒把桌上眾人問懵了。

  孫馥郁很好奇:“寶香姐姐是打算入朝為官?”

  “笑話,她連字都不認識。”陸清容直撇嘴,“真以為岑姐姐考的進士很簡單?”

  裴如珩神色復雜地開口:“字她認識,看的書也挺多。”

  “什么?怎么可能,她先前——”

  “酒令還要接著行呢。”陳寶香打斷她的話,讓酒令錄事繼續往后遞。

  謝蘭亭突然起身換去了陸清容的上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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