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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8 身后響起的熟悉嗓音

末日樂園_2088身后響起的熟悉嗓音影書  :yingsx2088身后響起的熟悉嗓音2088身后響起的熟悉嗓音←→:

  從大廳深處飄散出來的音樂,疏離涼淡地散進柔和燈光里,襯得大廳里的安靜越發沁涼。遠方零零落落幾個進化者的背影,正坐在賭博機前,對身外一切都漠然地無動于衷。

  血液一下下沖擊著皮膚,在低低的喘息里,林三酒回頭看了一眼。

  隔著大廳里的綠植叢、賭博機、跨橋和泳池,她只能遠遠地看見潘翠的上半身。

  那半個潘翠,在意識到林三酒正快步遠離她的時候,笑容就從臉上掉落了下去——此刻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仿佛湖面上滑行的水禽一般,正穩穩地從綠植叢上方劃過,劃向了林三酒。

  林三酒每次回頭時,潘翠都依然不遠不近地墜在后方,緊緊咬住了她,但林三酒卻不能再加快腳步了。

  她們二人都正在以最大速度步行,腳步若是再加快一點,就要變成小跑了;大廳告示牌上的警告猶在眼前,她們誰也不敢跑起來,誰也不敢喊出聲,更沒人敢貿然出手。

  僅有尾隨與逃離的目光和腳步,在大廳里盤旋游走;呼吸聲和衣料的窸窣聲,輕輕攪動起了賭場里涼涼的空氣。

  林三酒的人生中,第一次經歷如此安靜、克制而隱忍的追逐戰。

  大廳里不能動武,她若是不愿意世上多出一個自己的“doubleganger”,就必須與潘翠保持距離,不能讓她碰上自己。盡管身上已經罩了一層防護立場,但是若潘翠碰到了包著意識力的自己,是不是也算“碰到”了?

  更何況,潘翠明知道自己有護身技能,在她剛剛打開防護力場時,身上微微一閃而沒的白光,想必也沒有逃過潘翠緊緊地、饑餓地盯著她的雙眼。

  然而潘翠看見了,卻絲毫不為所動,依然在大步朝她走來,是不是說明…防護力場根本就不是一個阻礙?

  林三酒沒有答案,也不敢冒險。

  每一次落下腳步,從地面上傳入肌肉、傳入神經里的震動感,都像是將她的心神也翻攪起來了一次——她腦海中的疑問實在太多了,不斷盤旋呼嘯,幾乎令她感到了眩暈。

  為什么要變成自己?莫非潘翠不是第一次通關…所以才知道終點賭場里,可以兌換出Doppelgnger?

  等等,如果她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賭場的話,那么她一定對地形——

  林三酒心中一震,急忙再次轉過頭的時候,發現身后只有一片寂靜安穩的大廳;泳池旁,綠蔭叢中,到處都沒有了潘翠的影子。

  腦海中的警鈴聲,已經尖銳得要叫人窒息了;她再不敢繼續往前走,急忙頓住腳步,四下掃了一圈,一個擰身就撲進了旁邊一條空蕩蕩的走道上——只是走道四通八達、彼此相連,此刻它是空的,卻說不準下一刻會從哪里就撲出一個人來。

  林三酒只覺好像哪一個方向都不安全,一時站住了,竟不知道該往哪兒走才好。

  “拿出會自動攻擊的東西,算不算‘動武’?”意老師急得都快要咬舌頭了,不住出主意說:“用畫師,用人本,或者把鬼畫鋪在地上…不,鬼畫恐怕不行。賭場懲罰究竟是什么?總要兩害相權取其輕啊!”

  她小心地將后背靠在了墻壁上,這樣一來,至少有一個方向上,她就不必擔心潘翠了。

  后背貼著墻壁,打開了意識力掃描,林三酒謹慎地慢慢往前走。眼下情況,無疑是最糟糕的;她離不開終點賭場,也不能用武力防身,甚至無法再利用一次加嘉田——除非她想立刻入職。

  潘翠準備動手的環境,確實是一個最完美的狩獵場。

  該怎么辦?

  她一邊走,一邊將每個附近的角落都掃視了一遍;不知不覺間,竟又靠近了她與皮娜分手的地方。當林三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不由精神一振,快步拐了個彎,隨即心臟就咚咚跳了起來——太好了,皮娜仍在!

  雖然皮娜也沒法徹底保證她不被碰上,但好歹多一個幫手,也多了一雙眼睛,總比她獨自提防暗處的把握要大多了。只是這事太過匪夷所思,潘翠又一直是可堪信任的同伴;要讓皮娜相信對方很危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皮娜,”林三酒小聲叫了一句,快步迎了上去:“你還在這兒?”

  皮娜驀地一抬頭,似乎被嚇了一跳:“啊,因為能兌換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怎么了?你臉色不太好誒。”

  “沒事,你還在就好。”林三酒笑了笑,在看到同伴之后,心里多少有了一點底氣。“關于潘翠,我有事想跟你說…”

  她說到這兒的時候,離坐在地上的皮娜還有三四步之遙;皮娜正仰頭望著她,似乎在等待林三酒繼續往下說。

  林三酒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點觸發了她的直覺:是皮娜眼中閃爍著的、滾熱的期待?還是她低頭一掃時,無意間發現投映在地面上的那一行文字——「歡迎來到獎品兌換處」?

  皮娜說她一直在看可兌換的獎品,但是地上卻沒有顯示獎品清單,反而只有最初的歡迎頁面…簡直就好像皮娜是剛剛才坐下去的一樣。

  林三酒突兀地止住了腳,一眨不眨地盯著皮娜,往后慢慢退了一步。

  皮娜頓了頓,忽然嘆了口氣。

  她似乎明白,繼續裝傻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虧我還特地扎了個馬尾,我想這個應該算是她的標志性特征吧…拽得我頭皮都疼了。”她指了指自己腦后的頭發,站起了身。“為什么你的運氣總是這么好?總能夠提前一步察覺到不對?明明我兩次都快要成功了。”

  “為什么?”林三酒又往后退了一步——她在盡一切可能,要拉大自己與對方之間的距離。“你這樣做,有什么好處?”

  當“皮娜”道歉的時候,她看上去十分誠摯。

  “對不起,”她說著,往前邁了一步。“但這一點,我恰好不能告訴你。”

  林三酒趕忙又退了一步。“皮娜呢?”

  “去餐廳吃飯了。”潘翠笑了笑,歪過頭,問道:“為什么你不肯讓我碰一下?只是碰一下而已,對你來說算什么呢,就當幫我一個忙不行嗎?你如果看過Doppelgnger的物品說明,就知道它對你是完全無害的…”

  林三酒沒有聽她把話說完,在她說得入神時,抓住機會掉頭就跑——當然,她還記得自己不能真正地跑起來;這已經是她在“不跑”的前提下,能做到的最大速度了。

  “可是,你還是靠得太近了…我很快就能碰到你了。”

  身后潘翠嘆息似的,低聲說道——聲音卻似乎正在迅速遠離林三酒。

  怎么回事?

  林三酒迅速朝身后投去了一眼,發現潘翠竟然沒有追上來,反而轉頭走上了另一個方向——那一刻,在短暫的迷惑中,林三酒差點停下腳。

  “糟了,”一直維持著意識力掃描的意老師,先一步反應了過來,急急叫道:“那邊的路是相通的,她應該是要從前邊切斷你的去路了!”

  該掉頭后退嗎?但是此刻潘翠還沒有走遠,她若是后退,潘翠只需折返過來,殺一個回馬槍,林三酒照樣要被她截斷去路。

  “怎么辦?”意老師問道。

  在剛才的追逃過程中,林三酒早就不知不覺來到了賭場大廳的盡頭;她四下一看,發現自己能去的方向已經不多了。

  “VIP室,”她在心里低聲說,“只有那里了。”

  如果現在退回大廳內,往回走的方向上遍布著密網一般的道路,她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撞到比她更熟悉地形的潘翠手里,也就是說,她只能往左右兩邊走而已。

  她沒有兌換酒店房卡,就算她跑到大廳右翼的酒店樓門口,她也進不去。但VIP室不管再怎么VIP,也是讓進化者去賭的地方;副本總不會拒絕自己進門的要求吧?

  林三酒沒有進過任何賭場的VIP室,也不知道里頭究竟是怎樣的賭局,不過不管里面是什么,她都已經想好了:只要一進門,立刻就將門死死鎖上——她不知道潘翠為什么一定要變成自己,但是她忍受不了另一個人以自己的模樣、自己的身份,走在這個世界上。

  “客人,”

  在她大步沖進賭廳左翼的VIP室中時,接待廳里的一個副本員工立刻迎上來,微笑著說:“請問是需要入房,還是需要抵押借貸?”

  是了,她差點忘了,抵押借貸也在這里——林三酒急忙從肩膀上往后扔去了一眼,發現潘翠竟已不顧賭場規則,小步奔跑著沖了過來;看來她也意識到了,絕不能讓林三酒進房間。

  “入房,”林三酒飛快地說,一指接待廳外,說:“你看,她犯規了!”

  “唔,離犯規還有一點點距離…”接待員望著越來越近的潘翠,衡量著說。

  “她要抵押借貸!”林三酒立刻換了個說法,“你攔住她問問就知道了。”

  趁接待員分神的時候,她轉身就走——這一次,她也加快腳步跑起來了,須臾之間,就沖進了前方排布著一扇扇房門的走廊里。

  前幾扇房門都關得緊緊的,掛著一塊“使用中”的牌子,門后聽不見一絲聲息。走廊寂靜而筆直,沒有樓梯,沒有拐角,在數十米外就迎來了終點。

  她可能犯了一個錯。

  如果她沒法進入任何一間VIP室的話,就等于自投死路了,她會被緊跟進來的潘翠堵在這一條沒有岔路的走廊上,不管是戰斗還是逃避,恐怕最終都要被后者碰到自己。

  靜默的空氣里撲蕩著林三酒急促的呼吸,仿佛她心中的焦熱,把視野與顏色都攪得扭曲波動了起來。從后方接待廳中,隱隱傳來了潘翠的聲音:“我不要借貸…你讓開…”

  一間空房,只要一間空房就夠了。

  林三酒已經顧不得速度限制了,放開腳步,沖入了走廊深處。總算天無絕人之路,在不知經過了多少間房之后,她一頭沖進了第一間半開著門、且沒掛牌的房間里。

  匆匆一眼掃去,她只覺房間比她預想中似乎要大;角落里一個荷官驀地一驚,似乎沒有料到會突然有人闖進來。

  林三酒來不及說話,急急轉過身,伸手就將門甩上了——然而未等門未完全合攏,外面一股力量就重新將門沖撞開了。

  不知何時恢復了原貌的潘翠,站在門口,一只手抵住了門。

  先出聲說話的人,是潘翠。

  “拜托你了,”

  潘翠柔聲說,眼神出乎意料地真摯。“只要讓我碰一下就好了。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一定是感覺很不舒服的事…可是你不知道我正生活在怎樣的煎熬與焦迫里…哪怕只有一天也好,我也想變成你的樣子,我也想被光照在身上。就當你是拯救我,從折磨著我的渴望里拯救我,行嗎?”

  “拯救?”林三酒愣住了,喃喃地說:“我不懂…折磨你的是什么?為什么要變成我的樣子,才能被拯救?”

  她沒有想到,回答她問題的人,竟然是角落里那一個不起眼的荷官。

  “我能插一句話么?”

  熟悉的、久違了的,屬于清久留的嗓音,忽然從身后響起,沙沙地流淌進了空氣里。“我似乎明白…為什么她想要變成你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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