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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染畫

我以科舉證長生_第34章染畫影書  :yingsx第34章染畫第34章染畫←→:

  “什么是染畫?”

  薛向前任文化不高,從未參加過儒生聚會。

  “就是隨手作一副極簡的畫作,對著畫中物象,賦予詩句,給畫作增色,故稱染畫。”

  周夢雨愁眉苦臉,入選名單并無他。

  “周兄,你素有詩才,未必不能在染畫上,拔得頭籌,何必哀哀戚戚。”

  李朋雖有未入選,但心理素質要好得太多。

  不多時,黃裙女作畫完畢。

  她取一只炭筆,在霜紙上勾勒數下,一個背身人影,持桿釣魚的畫就做好了。

  “這畫作雖然形象,但未免太過簡陋。”

  薛向低聲道。

  孟德輕嘿一聲,“染畫就是這樣,只給個物象,景觀、時節,主旨,皆不限,任由作者發揮。

  誰若做不出佳句來,決不好意思責怪出題者。”

  “我來!”

  不過數息,一個高冠青年邁步而出,朗聲吟道,“煙波深處泊孤舟,半尺銀絲系九秋。

  莫道江湖風雨惡,一竿挑盡古今愁。”

  “好!”

  大家都識貨,眾皆叫好。

  “青笤垂綸碧水灣,山光倒浸玉鉤寒。

  魚龍未覺綸竿動,先碎星河萬斛丹。”

  眾人紛紛出言,個個爭先。

  除了蘇子墨,似乎無人記得黃裙女開展“染畫”的初衷。

  正是,染畫大舞臺,有夢你就來。

  “元君,我估計今天的場子肯定要被砸了,你弄染畫作甚,這個要捷才的。”

  青衣女扯動黃裙女衣袖,悄聲道。

  黃裙女道,“柳葉鳴稠綠暗,荷花落日紅酣。三十六陂春水,白頭想見江南。

  《凡間》卷首語,實為佳作,他若真是想見江南,染畫這關,他必過的去。

  他若不是,人情我也還他了,我心無愧。”

  “諸君的高才,誰不知曉,只是諸君千萬莫忘了元君弄染畫的目的。”

  蘇子墨高聲道,“總要讓薛大人一展詩才才好。”

  霎時,眾人皆看向薛向。

  “薛大人可還要時間?”

  蘇子墨譏道。

  薛向看也不看蘇子墨,闊步上行,朗聲道,“一蓑一笠一扁舟。”

  “這算什么?”

  “咦。”

  “公門俗吏,果非我輩中人。”

  薛向移步,“一丈絲綸一寸鉤。”

  “來數數么?”

  “五歲小兒也不屑寫這種詩吧。”

  薛向行至廳中,“一上一下一來往。”

  “哈哈哈…”

  “簡直要成笑話。”

  “云夢城有談資了。”

  “元君。”

  青衣女一手捂臉,一手扯動黃裙女衣袖。

  薛向停步,“一人獨釣一江秋。”

  滿堂鴉雀無聲。

  先抑后揚的詩篇,眾人不是沒見過。

  但薛向吟誦的這首詩,以九個“一”字連綴成篇,首句平平無奇,次句墜入山谷,三句直接又在谷底墜崖,末句忽然意象全開,直沖云霄。

  如此跌宕起伏,烘托意境的詩句,無論如何,都是佳品。

  何況,全詩回味悠長,意境高遠。

  “詩是好詩,焉知不是趁機問的旁人,諸君先前作詩之際,薛向便與他周圍之人交頭接耳。”

  蘇子墨是沒黑料硬抖,斷不能坐看薛向扭轉局面。

  “蘇朋友的話好沒道理,周某自忖是做不出這樣的佳句。”

  周夢雨朗聲道。

  李朋高聲道,“我有這本事,干嘛不自己亮出來?”

  “總不能是孟某吧,孟某當然做得出此等句子,但還不屑將詩文送人。”

  孟德負臂而立,睥睨蘇子墨。

  “無憑無據,便敢攀誣他人,蘇朋友,你家長輩便是這般教你的?”

  青衣女也看不下去了,冷聲叱道。

  但蘇子墨攪動的輿論,到底引得全場議論紛紛。

  黃裙女冷聲道,“既然蘇朋友不服,這回你來作畫,專考薛向。”

  說罷,青衣女取了炭筆和霜紙,遞給蘇子墨。

  蘇子墨接過紙筆,沉吟片刻,忽又放下,取過黃裙女先前作的釣魚圖,“不必麻煩,還是這幅畫,薛朋友若有真本事,再做一首便是。”

  “好一個再做一首”

  孟德嗤道,“蘇家不愧干牢頭發的家,名不虛傳吶。

  誰不知道,作出佳作需要情感和靈感。

  同樣的題材,寫一首才情和靈感都消耗光了,縱然寫出第二首,也必是俗品。”

  滿廳議論紛起,黃裙女才要說話,便聽薛向朗聲道,“千山鳥飛絕!”

  此句一出,滿場寂靜。

  蘇子墨眸光驟冷。

  “萬徑人蹤滅。”

  “嘶。”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天!”

  周夢雨一躍而起,高聲吟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此作,寫景清絕,意象宏大,境界高遠,曠世之奇絕,必是傳世之作。

  明天的《云間消息》詩論的題材有了,有了哇…”

  “元君,這人真是奇才,《詩三百》上的名篇,也不過如此。”

  青衣女激動喊道。

  全場嘈雜如雷,黃裙女不知是沒聽到,怔怔無言。

  除了黃裙女,全場靜默的就剩了蘇子墨。

  他憤怒,他后悔,他尷尬。

  早知如此,他何苦這般,本想扒掉薛向的底褲,誰料揭掉的是面紗,顯露絕世容顏。

  “行了,染畫到此結束,蘇子墨,你若不愿在此待,可現在離去。”

  黃裙女冷聲道,蘇子墨是尹川先生交待過要照顧的學生。

  不然,以她的脾氣早逐出了。

  “蘇某愿在此就學,適才不過是和薛朋友開個玩笑。”

  “最好是。”

  半盞茶后,該走的走,該留的留,木廳重新布置,設好三十張書案,三十張條凳。

  未時一刻,照夜塢的侍者完成了現場收費,講學正式開始。

  尹川先生未歸,黃裙女主講定文。

  她聲音清冷,滿口華章,條清縷析,字字珠璣。

  薛向暗暗贊嘆,只覺兩枚靈石的學費,花得再值得不過。

  兩堂課結束,已是酉時二刻。

  不少同學來找薛向互通名姓,相約改日酒局,薛向含笑應下。

  他行到渡口時,天已擦黑,接客的游船俱載客歸。

  獨剩一條船,解了纜繩,停在岸邊不動。

  薛向正要招呼,船首走出一人,拱手道,“還以為女冠留你過夜哩,走是不走?”

  正是孟德。

  “多謝孟德兄。”

  薛向踏上小船,含笑拱手。

  每次看到白胖胖的孟德,他總覺倍有喜感,這家伙要是黑皮膚就更有趣了。

  行船靠岸,天色黑定,孟府馬車停在岸邊等候。

  孟德邀薛向上車,薛向婉拒,拱手一禮,撞入沉沉夜色。

  孟德上車,兀自喟嘆,接車管家問緣故,孟德道,“幾千年了,云夢終于也出了風流人物。”

  管家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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