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灃看了踏在半空的姜明珠一眼,對于她剛剛的嘲諷之言,他不做評述。
他覺得無所謂,雖不知道這姜明珠為何總是針對他,但畢竟無傷大雅,他何必斤斤計較?
冰息劍輕鳴一聲,收回了丹田靈墟之中。
筑基修士,建造十二氣旋道臺,創造了靈墟,可以收納一些自己的珍貴之物,以及靈寶。
冰息劍乃是六品頂尖的靈劍,其劍氣尋常的儲物袋承受不了,他日常便是收入這靈墟之中。
他一轉身,不期然地和裴夕禾對視了一眼。
裴夕禾有些驚艷。
少年面容貌極俊美,膚如冷玉,卻有著男子的俊朗和冷峻,五官深邃,下顎清晰。
鼻若懸膽,劍眉星眸。
是個極俊俏的少年仙君。
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
而陸長灃瞧見少女蒼白的容顏,卻沒有損其顏色,下巴和側臉的輪廓極美。
血痕襯得更顯嬌弱,可是眼中閃爍的光,卻并不軟弱。
裴夕禾勉強直起身子,沒了邪修的壓力,之前忍耐的身體劇痛一下子就襲來了。
她強打精神。
揚唇笑了出來:“多謝師兄和師姐救命之恩,我裴夕禾沒齒難忘。”
半空踏著的姜明珠一下子就落到了裴夕禾的面前。
濃稠麗色,五官明艷,卻是帶著幾分古怪。
“你是咱們昆侖外門的弟子,叫做裴夕禾?”
裴夕禾驚訝于她面上的那幾分疑惑和困頓,卻并未說些什么。
“師姐,我確實是裴夕禾。”
陸長灃和姜明珠正是為了追殺這邪修而來的。
他們來的時候,倒是沒想到居然能有身著昆侖外門弟子服的練氣弟子和這筑基邪修拼個有來有回,著實讓人刮目相看。
姜明珠的眼中精芒微閃。
她本就不大相信那話本劇情,昔日厭惡話本之中描述的裴夕禾,惡毒無腦,為了個男人爭風吃醋,全拼自己一副好顏色茍活。
動用人脈打聽了外門弟子,確有其人,身世如描述一般。
同樣聽見說如何如何的傳言,便是有幾分相信這突然在腦子里冒出來的話本了。
而按照話本之中記載的那些機緣之所,她也確實得到了不少的珍寶。
現在的姜明珠可是筑基三境。
可如今這裴夕禾似乎并非如此。
那這話本的來源和出處,就格外有意思了。
她掩下眼底的探尋和深思,幽芒一閃而逝。
這話本劇情是真是假,尚且難以確認,又無法向家中大能請教一二,著實憋屈。
若是假的,那背后的存在打了個什么主意。
并且能夠預測一部分正確的未來,這種恐怖大秘,可是連天機閣之人都不敢輕易窺伺。
背后的那只手,掌心恐怕握著恐怖的力量和因果。
裴夕禾有些愣住。
“師姐?”
裴夕禾瞧得出,這兩人的實力都已經踏入了筑基境界,剛剛那行云流水的斬殺,暗示著他們的實力不凡。
她內心有些艷羨,都是相似的年紀,這些天才卻已經早早踏入了筑基境界。
但這份艷羨和多年前她尚且年幼時會雜著的妒忌和不甘變得純粹了許多。
單純的羨慕而已,羨慕過后,就是做好自己,腳踏實地走好自己的路,自己也快要筑基了呢。
此番生死之間,順利領悟了刀意,接著這份意,其實她若是全盛,已經足以和尋常的筑基一境相爭。
畢竟勢和意,是一道大坎,很多道修可能晉升到筑基九境都難以捕捉到意的痕跡。
姜明珠在裴夕禾的一聲輕喚下回神。
她笑了起來,姿色艷稠,倒是真如一顆始終熠熠生光的明珠。
“行了,你倒也是厲害,這筑基邪修本是我師尊和這冰坨子師傅安排給我們的試煉,你才練氣就能和他打成這樣。”
“你不欠我們什么的,我們倒是要謝謝你,這邪修逃跑有一套,你傷了他,我們才這么輕松。”
裴夕禾笑笑。
“若沒師兄師姐相助,我就死在那邪修的一柄暗劍下了,我心里清楚。”
裴夕禾身上恢復了幾分氣力,丁菀和焦山焦海三人鬼邪氣入體,如今昏迷之中。
裴夕禾走到他們面前,掏出清心丸和護體丹給他們服下。
否則時間久了,他們的根基會受損。
姜明珠才不會請幫忙呢,她連東西都沒幫別人遞過,怎么會幫忙給人服丹藥。
陸長灃瞧著裴夕禾,那雙清冷的眸子中,微微有著幾分光透出。
這姑娘有拼死一搏的堅韌和倔強,又是頗有玲瓏柔意,倒是難得。
而且那下巴和側臉的輪廓,倒是和明琳瑯有幾分相似。
想起了明琳瑯,他眼中波光波動了一下。
心頭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挫敗和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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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師妹一心向道,他已經放下身段表露過自己的心意,可她沒半點回應。
自己終歸莫要擾她的好。
姜明珠沒注意到陸長灃這復雜的心理變化,聽見了裴夕禾的話,揮了揮手。
“可別,這邪修價值三萬貢獻點呢,他身上的致命傷雖是我的青絲所致,可你的刀,陸長灃的劍,都重創了他,我們三人一起平分,我可不占這小便宜。”
裴夕禾笑了笑。
原來這師兄叫做陸長灃,想了想,好像是當年入門曾聽聞過的一等天驕,也是前幾年筑基入內門的風云人物。
那這師姐年歲和境界,算下來就是傳聞中的姜明珠或者是寒蟬,季棠裳三人之中的一人了。
青絲?剛剛的木藤,看來是那傳聞之中的木系靈根的姜明珠。
“原來是姜師姐和陸師兄,你們救了我的命,這貢獻點如何能與你們分呢?就全當作我向師兄師姐的謝意吧。”
裴夕禾可精著呢,這些世家天驕,宗門仙胚,那個不是眼高于頂,傲氣自生的,同時受到精心教養。
真玩心眼,起了攀附之心,那才是在他們的面前犯蠢,不如借此洗去救命的因果,自己也就不欠他們什么了。
一萬貢獻點很多,但也并非舍不下。
她不主動攀附,倒是讓陸長灃多看了她一眼,這份通透確實讓人覺得舒服。
這時候丁菀和焦山焦海悠悠轉醒。
裴夕禾解釋了一番前因后果,沒有細說自己如何和林昭周旋打斗的。
三人連連道謝,裴夕禾笑了笑。
“師兄師姐不必多介懷,但我剛剛給師兄師姐服用的丹藥有八品清心丸和八品護體丹,得算靈石的。”
聲音輕緩卻清晰流暢,聽著讓人覺得極為舒服。
“一人三千五百靈石。”
丁菀和焦山焦海并不覺得驚奇,畢竟出任務前他們就打聽清楚了,這裴師妹能力強,但不會讓別人占她便宜。
一枚靈石都要算得清楚明白。
斤斤計較的名聲就是這樣來的。
但此刻大難不死,被救回來的興奮和感激,他們哪里會在乎這個?
姜明珠倒是有些新奇,真的沒想討好他們呢,沒有在他們面前樹個無私善良的形象。
陸長灃也是驚訝地眸色微動。
這樣的女修,倒是稀奇。
五十三章不如一把靈石來得吸引她 裴夕禾臉上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笑意盈盈,落落大方。
她之前出任務也發生過這類似的情況。
但總會有幾個說著自己未免太斤斤計較,連幾塊靈石的小丹藥都要討回。
憑什么啊,裴夕禾覺得自己又不欠他們的,她的靈石也是一枚枚自己攢下來的。
且不說本身就對他們行了幫助之恩,是他們欠了因果,又不是自己欠的。
即便討要回了靈石,這份恩情因果也不會受到什么影響,自己難道還得貼靈石給你?
多大的臉,裴夕禾不慣這種人,經常一分一厘都算得清楚。
靈石多好看啊,就算他們用那一副你怎么會如此市儈的眼神看自己,裴夕禾也覺得值。
連幾枚靈石都不肯還的人,還指望他報恩嗎?
她才不會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所以就有人傳言吝嗇無比,斤斤計較,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這名聲算是給她落實了。
索性能力擺在那里,出任務同樣不缺隊友。
只是那背后推波助瀾的人,裴夕禾知道是誰,可畢竟是李家,她不可能主動尋釁。
還好丁菀和焦山焦海不是這樣的人。
他們痛快地掏出了一個小儲物袋,裝好了靈石遞給她。
本來他們都以為自己要死在這邪修手下了,沒想到有這樣的造化還活著。
若不是裴師妹勉力支撐,他們如何等得到兩位內門師兄師姐的援助?
還有若是沒有裴師妹及時給他們服下丹藥,那邪修的鬼氣在他們的體內翻江倒海。
無論是經絡還是臟腑,都會被這濁邪所侵染,時間一長,他們的根基就全毀了。
到時候要重新打磨體內,想身體恢復到正常狀況,只怕要付出不知多少時間精力。
這份恩情,他們心頭牢牢記著,他們可比這些靈石精貴多了。
裴夕禾掂著手里的三個儲物袋,眉眼彎彎。
這三人其實很不錯的,所以自己才會那么大方地掏了八品丹藥來救他們。
她身上還有剛剛和林昭激斗之下,留下的諸多傷勢。
就算服了療傷丹,一時半會也好不了太多,尤其是那旗幟所化作的長槍貫穿傷。
還好血是止住了。
裴夕禾面色蒼白憔悴,偏偏帶著與往常無二的笑,像是感受不到那份疼痛似的。
陸長灃瞧見她蒼白的臉,不由得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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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珠玉手揮動。
那屬于林昭的儲物袋就直接被抓了過來。
屈指一彈,一點青色的靈光就直接在儲物袋上炸開。
林昭已經死了,這儲物袋便是無主之物,想要打開容易得很。
嘩嘩的,儲物袋里面的東西就落在了草地上。
姜明珠此刻沒了之前的放松和慵懶。
她冷著俏臉,眉宇和眸子之中寫滿了屬于上位者的高傲和疏離。
姜明珠指尖攥著一點清光,直接將一道 令牌抓了過來。
那令牌通體漆黑,上面銘刻著一只游動的蛇。
裴夕禾打量了一下,覺得似乎不尋常,那蛇,是銜著自己的尾巴。
銜尾之蛇。
那一雙蛇眸,明明是雕刻在令牌上,卻讓她感到了一陣心慌。
連忙移開了雙眼。
姜明珠反手將令牌收了起來,看向了陸長灃。
陸長灃的面色也是變得慎重起來。
“果然是銜尾。”
“我們該回去稟告師尊了。”
姜明珠收斂去了一身的氣勢。
她又招手攝取了幾件物什,之后取了個自己嶄新的儲物戒將這些散落在地上的靈石和玉盒收了進去。
直接遞給了裴夕禾。
“這枚令牌就是我們本次的真正目的,所以我們必須得帶走,至于著邪修的其他東西,我們也要上繳一些他的邪法和臟污之物。”
“本就是咱們三人一起擊殺了他,我們要帶走尸體和令牌,這剩下的東西就給你了。”
丁菀和焦山焦海的眼中無不羨慕。
但也就是單純的羨慕。
畢竟是一個筑基修士的身家。
可這也是裴夕禾應得的,她抵抗那邪修,才得了這些。
裴夕禾接過姜明珠拋過來的儲物戒,她沒有什么推辭。
她揚起燦爛的笑。
“多謝師姐師兄,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落落大方,不見半點局促。
反手就已經將儲物戒收了起來。
姜明珠喜歡這種干脆。
她腦海之中對于那本話本的真實性徹底打上了一個問號。
很多發生的事情似乎都吻合,但是也有些不同。
若真是有背后的存在存心設計。
敢于算計她。
管祂是什么恐怖大能,姜明珠都咽不下這口氣,定要狠狠從祂身上咬下口肉來。
心思一轉即逝。
瞥了眼陸長灃。
陸長灃看向裴夕禾的眼神似乎還算單純。
陸長灃對明琳瑯的心思瞧得出來幾分,但明琳瑯可沒這意思。
明琳瑯此人和她就算是沒有那所謂的話本劇情,也天生不對付,心頭哼了一聲。
姿態極傲,卻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尊貴之氣。
這般姿態在她身上也并不討人厭,反而讓人不由地被吸引目光。
“冰坨子,走了。”
她對著裴夕禾笑笑,揮手示意。
腳下剎那出現萬朵青花,踏空而去。
陸長灃瞧了瞧裴夕禾和丁菀幾人,拱了拱手。
“就此別過。”
揮手之后,也不等他們反應,冰息劍出現。
他同樣靈力精純無比,足以提前御劍飛行,身形躍上冰息劍,消失在天際。
丁菀俏臉微紅。
“陸師兄真是無愧冰心仙君的雅號啊。”
裴夕禾瞧了她一眼,這倒是確實。
少年有著玉樹蘭芝之態,俊朗得不像話。
還是天生的單冰靈根,出身昆侖陸家,小小年紀就已經踏入了筑基修士的行列,成了陸家板上釘釘的繼承者。
還出手搭救了他們。
這自然是讓丁菀有些少女慕艾。
裴夕禾雖驚艷于他的皮囊,但并不覺得如何,真要比起來,那張皮囊不如一把靈石對她來的有吸引力。
她笑了笑。
“師兄師姐,我們現在就準備回宗門吧。”
三人一起點頭答應,如今任務已經算是徹底結束了。
丁菀想起什么,凝出靈力。
透過之前的留下的陣盤將自己的聲音在長樂村投射出去。
“厲鬼已除,長樂再無災厄。”
說罷,她掐個訣,那陣盤瞬息回到了手中。
陣盤認了主,就不會輕易丟失。
裴夕禾點點頭,這樣任務就徹底完成了,但是長樂村這個村子里的村民真的會信嗎?
那就不一定了,畢竟他們經歷過厲鬼扮演敲門者。
人心啊,難測。
她笑笑,和三人走在歸宗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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