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輸贏
朱權輕笑一聲，看著兩人道：“其實你們的理論都錯了，亦或者也可以說沒錯，但你們卻是理解錯的方向。”
伸手指著公輸勤織出來的布匹，稍微停頓后笑道：“就比如這匹用三連桿織出來的布匹，為什么會比雙連桿的觸感上更加粗糙呢？”
“其實很簡單，因為多連桿機械并不是用于提高機械速度上的。”
“不是用來提高機械速度？”公輸勤和墨二十五異口同聲發出疑惑。
看著兩人都是一副丈二和尚的模樣，朱權卻是笑笑沒有解釋什么，邁步就朝著剛才公輸勤弄出來的水力紡紗機走去。
公輸勤、墨二十五以及蔣瓛都是趕忙跟上。
幾人在水力紡紗機前站定。
朱權指著水力紡紗機上重新加裝的三個連桿，這才開口；“你們看這…如果在這里和這里再加裝連桿，然后連桿重新連接錠子，是不是織出來的布匹就能夠更加的緊密？”
“陛下，可是這樣的話動力就會被分攤，從而導致效率下降啊？”公輸勤還是不解。
“所以朕剛才說多連桿并不是用來提高機械效率的。”朱權再次輕笑出聲；“雖然繼續增加連桿會導致機械能被分散，可同樣卻是能夠大大提高布匹的密度。
但同時多個錠子工作，效率也并不會下降太多…”
墨二十五似乎有些明白，問道：“陛下的意思是，多連桿是用來增加精度，而并不是用于提高效率的？”
“沒錯！”朱權用欣賞的眼光看了一眼，隨即解釋道：“你們應該都清楚其實力是會流失的道理，所以剛才爭論多連桿和雙連桿的時候才會最多弄出三連桿來吧？”
兩人都是點點頭。
無論是墨家還是公輸家都在工學上浸淫數百上千年的時間，他們雖然不知道具體該怎么表達，可力量會流失還是很清楚的。
朱權見他們點頭，繼續道：“那么既然如此你們就應該明白，其實單連桿的工作效率其實才是最高的，因為它的動力足夠，動力轉化成速度自然也就是最快的。
但同時單連桿因為速度快，會導致做出來的東西精度不夠，無法達到更高的要求。
這也是墨二十五你為什么會選擇雙連桿的原因吧？”
墨二十五聞言誠實地點點頭。
“陛下說得沒錯，草民正是考慮到單連桿精度不夠，所以才會選擇雙連桿。”
朱權笑看著他，說道：“你的想法其實是沒錯的，但你和公輸勤犯了同一個錯誤，那就是太自以為是，太在乎自家學派的東西了。
你們都認為自己學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選擇性地忘記科學研究其實應該從多角度去辯證和思考這件事兒。”
“如果你們稍微想想就應該清楚，既然連桿多了能夠提高精度，那么為什么不在這個方向繼續研究？”
“比如說增加不同方向的連桿，在增加精度的同時也能最大可能減少力的流逝？”
“再比如怎么繼續增加單連桿和雙連桿的力量，使得一些不需要精度的東西生產效率更加迅速呢？”
說著，朱權竟然伸手在兩人的肩膀上都拍了拍。
這才繼續笑道：“記住朕的一句話，科學是需要辯證，需要發散的思維，而不是固執地覺得自己學派留下的就是最好的。
以后機械局朕就交給你們兩人管理了，同時成立兩個研究小組，由你們二人帶領。
朕要的不是你們之間針鋒相對，而是你們能從對方的研究和理論中學到東西，這樣才能為大明研究出更多、更好的機械來。”
“明白嗎？”
“謹遵陛下圣旨。”公輸勤趕忙躬身領命。
倒是墨二十五依舊是有些不解道；“陛下，那這樣豈不是要草民將墨家之術傳授他人？”
雖然朱權早就知道所謂的學派之人都是非常迂腐的，但也沒想到竟然會有如此迂腐。
這墨二十五還是年輕人，自己都把話說這么明白了，他竟然還在執著一家一派？
“二十五！你覺得墨家重要還是漢家衣冠和炎黃血脈的傳承更加重要？”
朱權也是真沒辦法了，這才拋出這樣的問題來。
若是墨二十五還執著一家一派，將天下和民族放在次位的話，朱權估計也就不會對他抱多大的希望了。
墨二十五臉上很快浮現出糾結之色。
很明顯從小被墨家教育的他，早已經被種下了學派為先的思想。
這其實不難理解，就像后世不也還有人天天嚷嚷著學術無國界這種類似的話嗎？
這些人或許是遠程養殖的結果，又或許是真被別人給洗腦了。
但墨二十五并沒有讓朱權失望，糾結片刻之后狠狠咬牙道：“回陛下，草民雖然覺得墨家傳承很重要，可若真和天下和民族傳承相比，墨家傳承似乎又并沒有那么重要。”
“很好！墨二十五，你能看明白這個朕很欣慰。”朱權再次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這次用的力道很足，差點給墨二十五拍個趔趄。
不過墨二十五卻很是高興，這意味著自己似乎被皇帝陛下接納了。
“好了！朕就將機械局交給你們兩人了。”朱權很是滿意地又在公輸勤的肩膀上拍了拍。
旋即轉身看向馬三寶。
馬三寶當即會意，慌忙從袍袖之中掏出一份厚厚的東西遞上。
朱權接過，將其放在公輸勤二人的面前，面色忽然變得凝重。
嚴肅的聲音從他喉嚨中發出。
“朕交給你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將蒸汽機研究出來，此物于大明如同神器，可翻天覆地，可傾山倒海。”
“爾等可有信心？”
“有！”公輸勤二人齊聲高呼。
只是兩人應下之后，又都是皺眉問道：“陛下，這蒸汽機是何物，為何有如此威能？”
朱權也不解釋，而是示意他們展開圖紙。
兩人見狀合力將圖紙展開，當看到第一張圖紙的時候，臉上的疑惑卻是變得更濃幾分。
只見第一張圖紙上畫的是一個他們看不明白的東西，但卻是又有著幾分熟悉。
“陛…陛下，這蒸汽機怎么看著像是個水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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