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赴晉州告慰將士,紫云山掌教云崖親自為其舉辦祭天。
林皓駕車進了太原府,一路直奔紫云山。
到了山腳下,兩位爺還沒睡醒。
一個七皇子近身謀士,一個自己的頂頭上司,林皓誰也不敢得罪,只能叉著腰站在絡繹不絕香客路過的上山大道前,手足無措地等著。
眼看慶典就要開始了,把林皓急的團團轉:“就不該給他倆買這個酒,你看看,喝成什么樣了都,喝酒誤事兒,真誤事兒啊!”
又挪了幾步,林皓覺得這么下去不是個辦法,大家都是為了紫云山的事兒來的,若是錯過了,他估計要挨罵,痛定思痛,決定給這兩尊大佛叫起來。
可當他回頭時,馬車里只剩下了一念和尚一個人。
林皓揉了揉眼睛,這一次,一念也不在了。
“啊!”
林皓不敢丟下馬車,趕緊騎著馬直奔山上。
但問題就出現在馬車上。
他直接上山沒問題,紫云山開壇祭天,誰都可以來燒一炷香,為死去的將士禱告,為上陣殺敵的將士祈福。
但他駕了一輛馬車,本來駕馬車也沒問題,但馬車上明晃晃托著一口巨大的棺材。
這就不像是好人了。
還沒上了正門,就被值守弟子攔了下來。
“公子,你這是什么意思?”
值守弟子沒什么好臉,看著穿著和百姓無二的林皓,指著他身后的棺材。
林皓尷尬地笑了笑:“沒什么意思,故人而已,我想請道仙送他一程。”
值守弟子眉頭緊鎖,繞著圈兒觀察這個棺材,他也沒見過這樣抬著棺材上山的主兒,一時之間全無頭緒,上山的香客多如牛毛,也懶得管了,揮揮手就讓林皓過去。
林皓覺得自己已經想一個成熟的密探了,他能抬著一口棺材進入天下第一宗門紫云山,就完全可以勝任各種滲透任務,內心大喜,昂首挺胸上了山。
他雖然高興,卻也沒有忘記密探該做的事情——觀察。
畢竟他的第一任頭兒可是何啟華那樣的密探,言傳身教之下的各類本事,都讓林皓耳濡目染。
他企圖從周圍的香客里,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幫助陳靖川度過面前這一次難關。
只一眼,他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但卻不是蛛絲馬跡,而是豬。
宋堯坐在了他身側,整個馬車都被向下壓了一截,馬很不情愿地回頭看了一眼,又被宋堯一個冷眼瞪得差點兒驚了。
“怎么這家伙的馬也這么惹人厭?”
宋堯雙手抱在胸口,靠在馬車上,臉色難看至極。
林皓都愣住了,完全沒想到宋堯會出現在這里,咽了口口水:“宋大人…你…怎么…”
“路過看看,怎么?不歡迎我?”
宋堯也沒看林皓,而是仰著頭望著前方的路:“那家伙人呢?”
林皓撓了撓頭:“睡了一覺就沒了。”
他說的是實話,但宋堯并不相信:“呵呵,龍瑰閣的話術都不訓練一下?你聽聽你自己的話,有人信?算了算了,他既然躲著我,我也懶得找他,他總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不管吧?我跟著你,一定能找到他。”
你倒是聰明,可惜我都找不到他。
林皓嘿嘿一笑,倒也沒有反駁,他也覺得陳靖川不會丟下自己。
“這東西是干什么的?”
宋堯回頭指著棺材,正好又看到了馬車里的酒,他抓起一壇酒:“你們打算在這里下毒?”
林皓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大人想喝就喝,沒毒。”
“我不信。”
宋堯抬起酒壇就喝,咕嘟咕嘟幾乎喝了半壇,這才心滿意足抹了抹嘴:“你小子果然沒騙我,不僅沒有毒,還好喝的很。”
馬車一路上紫云前山,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林皓才將馬車拴在一旁的廄里,添了幾把馬草,才輕裝上陣,走入正殿前廠。
宋堯沒管他為什么好好地棺材突然就不要了,提著酒壺,閑談信步走向正天大殿。
殿前,太子已經在祭香,云崖奉著三根高香,陪在一旁,禮部各級官員陪同左右,晉州官員列旁,下方是整齊的晉州禁軍,統帥如標槍佇立在隊列的最前方。
舉國歡慶的大典已經開始,林皓卻到現在連陳靖川的面兒都沒有見到。
轉頭一看,宋堯居然也不見了。
這幫人…
林皓被迫,只能觀看盛世乾坤。
此時的陳靖川,已經到了后山。
故地重游,陳靖川步入后山,抬頭所見,是未央閣。
龍曦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氣息,源頭便是在未央閣內,所以來到此處的并不止陳靖川,還有一念。
“保護起來保護起來。”
一念摩挲著手里的佛珠,眼里的興奮都已藏不住了:“我一定要好好保護她!”
陳靖川倒是不急,看著一念走向未央閣,小和尚只走了幾步,便駐足在未央閣之外,狐疑地回過頭望著陳靖川:“你怎么不急?”
陳靖川笑了起來:“我一個人殺她都費勁,雙拳難敵四手,再加上你,豈不是自找苦吃?我等群雄圍了山,再收漁翁之利。”
“你倒是好算計。”
一念知道陳靖川在扯謊,見其根本沒有想要進去的意思,他反倒也不著急了,一屁股坐在臺階上,仰著頭吧唧嘴:“酒怎么沒帶,失策啊失策。”
陳靖川昂首望著高聳入云的未央閣,心里思考著對策,還不忘打趣:“你除了喝酒就沒事做了?”
一念沒說話,他的表情已不像方才那般自然隨和,眼神越過陳靖川望向他的身后。
陳靖川回首,宋堯的腳步不快不慢地走到了他的身側,笑吟吟地倚在一旁:“陳大人好神秘啊,若非我查探到了氣息,絕想不到你竟然有這么大的單子,敢混到國教后山。”
陳靖川覺得這個胖子有點兒自來熟,對他本身就沒什么好感,再加上宋時歆的那一巴掌,現在看他,多多少少有點煩,轉頭對著一念問道:“你朋友?”
一念搖了搖頭:“小僧只有皇城司龍瑰閣閣主陳靖川一個朋友。”
陳靖川笑了:“你認識他?”
一念又搖了搖頭:“小僧不認識這個人,但小僧看得出,他拿的是我們的酒。”
宋堯沒了打趣的念頭,將酒壇喝了個干凈,對著陳靖川道:“我有很多消息,可以和你分享。”
陳靖川不知道他的打算,輕易無法相信他:“我沒什么可以給你分享的。”
宋堯擺出了自己的態度:“你只需要在事情完成之后,給陛下的匯報里提一句我的名字,我就可以告訴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陳靖川覺得這是一個很不錯的交易,顯然來了興趣:“別的都無所謂,你只需要告訴我,那個密令是誰簽發的。”
宋堯從懷中抽出了一張紙:“我帶來了。”
陳靖川的面色變了,宋堯卻注意到,一念的面色也變了。
那張白凈的僧人面容,突然沉了下去,陰冷的目光里,閃爍著一絲殺伐之氣。
陳靖川展開信箋,密密麻麻的文字,繪聲繪色地描寫出了一個巨大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