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魏公魏良_從一把妖刀開始_()
←→:、、、、、、、、、、、、、、、、、、、晉州城,太原府。
午時三刻。
正大光明。
無數的百姓圍在醉花閣外,聽著無比慘烈的叫聲,看著慘絕人寰的地獄。
沒人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但無數人已猜到了里面發生了什么。
陳靖川看到了許多擼起袖子的年輕壯漢,可他們卻還是忍住了動手。
第一個聲音戛然而止,剩下的啜泣回蕩在房間里。
提點笑著:“這個大一點兒的妮兒不舒服,我就送她去了,魏公,聽說這個妮兒是你最喜愛的,我替你試試?”
魏公還在笑著,還在吃著棒骨。
“狗賊!”女子憤怒的聲音傳出:“我魏家到底欠了你們南景什么!要如此對待我們!”
“怪只怪,你沒生個好人家,怪只怪,人吃人。”
提點的話,緩緩地傳入陳靖川的耳蝸,像一把尖刀:“像你們這些人,出生便是要死的,只不過該怎么死,你自己說了不算。”
陳靖川的心跳得極快。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身后,出現了一股氣息。
一輛馬車停在醉花閣外。
兩個人。
一個是趙明,一個是一念。
趙明負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向里面走去,推第一下門時,里面顯然有人上了門閂。
架著馬車的副使大步跳下,行至門外,怒喝道:“七皇子到,還不開門迎駕!”
刀聲戛然而止,慘叫卻不住。
陳靖川清楚地聽到了廂房里的動靜。
那是燭光燃起的燥響。
皇城司提點走出了房間,一躍而下,落在一樓,打開了醉花閣的大門,確認是七皇子之后,便恭恭敬敬作禮:“殿下。”
大家都是宮里的常客,自然熟絡,趙明看到是他,面色冷了下來:“卓霖,你在做什么?”
“回殿下的話。”皇城司提點卓霖說得溫和,似乎根本不知道身后的官吏手中正拿著屠刀:“皇城司密令,查案。”
趙明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說話的仍是一旁的副將:“放肆!陛下有旨,現如今晉州一切盡歸殿下掌管,你手中刀砍百姓,居然還敢阻攔殿下親駕,卓霖,你好大的狗膽!”
卓霖并不氣惱,只是淡然一笑,從腰間拿出了一塊令牌。
那是一塊赤紅色的令,金邊打造。
見到這塊令牌時,趙明那凌厲的目光也頓了頓,皺眉問道:“是魏良?”
“回殿下的話,正是魏公。”卓霖是辦差的,沒必要和七皇子起爭執,低頭頷首:“殿下還請回吧,凡是見過魏公的人…”
他做了一個隱晦的手勢:“卑職要事在身,不便陪同,打擾了殿下雅興,還請殿下恕罪。”
趙明輕輕點頭,回身坐上了馬車。
醉花閣的門關上時,里面的大火已燃了起來。
馬車行至街角停了下來,趙明撥開車簾,看著滔天火勢,一言不發。
“彌陀佛。”
一念雙手合十,搖頭嘆息:“徒增殺孽,善哉善哉。”
“我不明白。”
趙明靠在馬車里,嘆了口氣:“當年魏公乃是太子師,前太子失勢,被打壓清算,魏公受其牽連我能理解,可他既已癡傻,家破人亡,為何現在這檔口,要趕盡殺絕呢?”
一念水汪汪的眼睛泛起了一絲輕蔑的笑意:“殿下可知,魏公因何而死?”
趙明看向一念:“為何?”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一念笑著飲了口幾案上的竹葉青:“太子當權,盡在朝中,殿下當軍權,盡數朝外,世人皆知魏公出身晉州,乃是人中龍鳳,如今殿下到了晉州,若是那魏公裝瘋賣傻,得您良主,豈不是能東山再起?殿下不怕他,朝中卻有無數人怕他。”
七皇子思忖良久:“世家分庭抗禮,朝中不該有此出身寒門之人才對,怕他?為何怕他?”
一念哈哈一笑:“殿下啊,大景三百年人才輩出,可這四個世家加起來,都沒有一個連中三元者,百年大景,只有七人,其中一個,便是平業十九年的三元榜首,魏良,魏哲鴻。余下六人中,三人是他的弟子,皆是出身寒門。他是唯一一個用一支筆,將大景世家網羅的朝堂,撕出一片天的人,誰能不怕他?”
趙明聽得背脊發涼,再看那大火燃起的醉花閣時,眉心壓低了些:“一念,不對啊。”
一念也看過去:“哪里不對?”
趙明吸了口氣:“醉花閣要燒光了。”
一念無奈嘆息,不再去看:“燒光才是對的。”
趙明看向他:“皇城司的人不活了?”
一念一愣,再看去時,醉花閣的大門都已塌了。
“殿下!叫人!救人啊!”
大火被撲滅的時候,已是夜晚時分。
燒焦的糊味伴隨著陰溝里翻出的惡臭,充斥著整個內城。
少年副將走到趙明面前,摸了摸滿是煙灰的臉:“殿下,一百七十九個,其中有三十二個皇城司使,一個…不少。”
趙明轉頭,看向一念。
一念雙手合十,蹲在其中一具燒焦的尸體前,沒有說話。
他認真地檢查著尸體身上的傷痕,白嫩的手掌撫摸著每一寸肌膚,就在劃過腋下的時候,突然停住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挑,指尖閃過一絲橙黃色的靈氣,隨后,那特別的傷痕,變成了毫不起眼的瘡傷。
大雪蓋在了火上,掩蓋了一切生機。
誰也不知道,那把大火之中,到底發生了什么。
陰云爬上枝頭,殘月像被咬了一口的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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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魏公魏良_從一把妖刀開始_()
銀月如鉤。
外城一間破舊的房屋內,沒有燭火,只有月光下四個安靜的人。
陳靖川第一次看清了魏良。
那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可他的雙眼卻如壯年一般精明,之前那幾乎已完全崩潰了的瘋魔,早已不在。
那雙眼仿佛能夠看透世間的滄桑,看透一切陰霾。
枯槁的雙手已沒了力氣,鮮血在他的身上結了痂,滿是瘡痍,瘦弱的身軀依舊挺拔。
他靠在床頭,懷抱著倚在他身上的少女,如鷹般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云崖的身上:“老東西,你可算是來了,怎的不怕我連累你了?”
“救你的不是我,是他。”
云崖看了一眼陳靖川,才回過頭:“我沒有救你,你也沒有見過我。”
“呵呵。”魏良顯得心力交瘁,撫摸著孫女的青絲:“浮云一別后,流水十年間,當年你我情同手足,怎料再見是如此境地。”
云崖的眼里含著歉意:“阿良,別說了。”
雪落無聲,院中烏鴉飛離枝頭。
屋中破簾隨風而動,魏良顫巍巍地爬起身,踉蹌著抬高雙臂,悲愴欲絕:“天下大局已定!成王敗寇,殿下賢名從此翻覆,我是那遺臭萬年的亂臣賊子!十年前,殿下在此血濺三尺,我做錯了什么?逼得皇上這樣趕盡殺絕!”
魏良涕泗滂沱,顫身跪在床榻,用頭不住地磕碰著地面。
“阿翁!阿翁!”
少女泣不成聲,攙扶著魏良:“你莫要氣壞了身子…”
“身子…”
魏良仰起頭,枯瘦地手指如同鋒利的劍,指著云崖:“你給我那般靈藥,給我那般仙草,為我續命作甚!我裝瘋十年!十年!云崖!你可還記得當初的舊情,為何不讓我去死!”
雪夜凄寒,破屋無人回應。
魏良跪著,像是殘破的佛像,被碎絮似的白雪覆蓋,沉寂在無明的夜空。
再抬起頭時,云崖已不在了。
陳靖川第一次對視到了那雙眼睛。
魏良幾乎瘋魔的眼神,死死地盯著他:“你是誰?”
“陳靖川。”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威懾,即便他已是行將就木的老人,即便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他。
可陳靖川還是感覺到了心里的膽怯,仿佛歷史熏養出的萬千波濤,在那一刻,將千百年的智慧都融入一個人的身上,那份涵養,變成了打不死,砍不掉的氣節。
魏良發狂的臉,卻在這一刻凝固。
他望著陳靖川,凝視了許久:“便是一個半月前,被玄策收入地牢的陳靖川?”
“正是。”
陳靖川的心跳得厲害:“前輩…怎么知道?”
魏良閉上了眼睛:“我有四子兩女,唯一活著的,是嫁出去的長女,你可知她是誰?”
陳靖川搖頭:“不…不知道。”
“她是賀蘭玄策將軍夫人,一品誥命,魏紅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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