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你曾言說,不是青煙詩_美食賦我詞條,茍著終會無敵__筆尖中文 客棧房間中,酒過三巡,氣氛正好。
伍正則贊了聲好酒,又連忙說:“莫急莫急,來來來,敘之,寫到此處。”
陳敘不由笑道:“夫子,我亦不能每首皆詩成青煙,夫子你這卷軸…”
原來伍正則拿出來的竟是一張空白卷軸。
伍正則醉意上涌,放聲大笑:“何需青煙詩?紙上無云煙,莫非不是情?
陳敘啊,你可小看你夫子我了,來,便寫此處。
我要隨身攜帶,與我同赴歲月。”
馮原柏立刻起身,親自幫著將桌案收拾好,又替陳敘取來硯臺筆墨。
陳敘提筆蘸墨,頓時便有離愁涌上心來。
此時雖未當真離別,卻又仿佛已是離別。
他說:“夫子,可還記得那一日你我在云江城外,古原長亭,歷險而歸?”
伍正則嘆道:“自然是終身難忘,此生我大約都不會再有如此機遇。
一腳踏入鬼市,見人情百態,見鬼怪奇情,更見你連做三首青煙詩。
那是何等奇偉瑰麗,爛漫無際。”
陳敘道:“改日夫子要回程,必還是要走那古原長亭,我亦將在蒼翠古原送別夫子。”
“好好好!正該如此,此番云江之行,自那古原起,又從古原別。
敘之,改日待你衣錦還鄉,便是從玉京天都回來,也是要行此路。
我便還到古原來接你。”
陳敘一聲輕嘆:“自該如此!”
他當即落筆:《賦得古原草送別》
墨色的文字在雪白紙張上如同行云漸生,第一句,便似有文氣撲面而來。
伍正則與馮原柏皆不自覺屏住了呼吸,一時間只看那一行行詩句似從草色光暈中生起。
直叫人看得目眩神迷,幾乎忘了自己的聲音,至于吟誦,那就更不必提了。
黃昏,天際的火燒云逐漸暗淡。
又是崔云麒,他先前從高升客棧離開后,回去就翻找庫房,從家里尋了一堆補氣血之物出來,其中甚至還有靈材兩三樣。
這些東西,便是以他的身份也不能無限制支取。
但他一說是要送給陳敘,作為家主的崔衡便立刻給他放了份額。
崔云麒收拾好禮品后,又帶著崔福與崔敬賢再次去向高升客棧。
雖說濟川縣學的伍訓導早說了陳敘要療傷靜養,但靜養難道就不需要探望了嗎?
探望又不等于就要打擾陳敘靜養,他完全可以只送禮而不見人。
崔云麒始終對陳敘寄予厚望,崔敬賢有時其實覺得很難理解,也不免提出疑問。
即便陳敘的確很有才華,但若是與整個天南七府的才子比,他卻不見得就是最突出的那一個。
以崔云麒的家世出身,就算是要與其結交,也完全不必如此俯低姿態。
“這卻是你目光短淺了。”崔云麒玉冠金帶,風度翩翩,笑對族兄。
他所看到的,又豈能僅僅是天南七府而已?
馬車在高升客棧前停下,崔云麒從車上下來,崔福指揮護衛搬運禮品。
然后,崔云麒就親眼見到,一縷似乎熟悉、又不是那么熟悉的青煙,忽地從客棧某個房頂處沖天而起!
青煙伴著夕陽,在黃昏的天色下猶如一道接天的云梯。
崔云麒微微張口,腦子空白了一瞬,忽然吐出一句:“我、我、我亦嗟呼!”
他拔腿便走,這一次他比任何人反應都快。
客棧大堂中還坐著些吃晚食的學子,可是沒有一個比崔云麒更明白發生了什么。
他們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崔云麒像是一陣風般沖入客棧,沖上二樓。
來到那熟悉的房間門外,這一次崔云麒完整地聽到了房中吟誦聲。
那是伍正則飽含情緒的聲音: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蒼城。
又送夫子去,萋萋滿別情。”
一首詩吟罷,伍正則胸中情緒涌動,簡直就像是有一團翻滾的激流,隨時隨地將要潰堤而去。
他大笑:“馮明府啊,這首詩,是敘之贈我離別之意,你瞧瞧,你瞧瞧如何?”
馮原柏忍了又忍,沒忍住開口,卻是酸氣沖天。
“畢竟是要分別,既是寫離別詩,自然要入情入境。
伍訓導,日后這幅卷軸,怕不是要被你當做傳家寶了罷?”
伍正則根本忍不住,只是大笑說:“敘之說了,他并不能首首都詩成青煙。可那日古原一行,畢竟印象深刻。
我與敘之,終歸是師徒情深吶。此詩我自然要好生保管,世代傳承。”
說完,沒忍住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他繼而吟誦品鑒:“好一句一歲一枯榮,好一句春風吹又生!敘之,我知你心。
人世雖有離別苦,天涯萬里卻同風。
歲歲枯榮皆是輪回,來年春風吹過,你我終將重逢再會。
世間風波,人世倥傯,又何如那離離原上,一度晴翠方好。”
話音落,旁人尚未言語,他自己萬般喜悅難耐,只覺得半生庸碌,此刻終得慰藉。
崔云麒怔在門外,卻被那一句“一歲一枯榮”震撼。
想到自己那一日曾在星羅棋布大陣中受過的挫折崩潰,又思及自己這些日子以來重拾道心的種種艱難。
忽然就覺得,這一句“春風吹又生”,哪里是贈送給伍夫子?
分明就是贈送給他崔云麒啊!
崔云麒不由笑了起來,昔日痛苦此刻盡如煙散。
唯有一種充盈胸腔的遠大志向,從心底里蓬勃釋放。
他胸中情緒沸騰,抬手敲門時卻輕緩有禮。
咚咚咚——
門被打開,門內三人都在桌邊站著,伍正則手捧卷軸,面上神情正是滿含激動與喜悅。
見到崔云麒,幾人都似有錯愕。
崔云麒忍住心中激動,口唇微顫半晌,終是拱手道:“見過馮明府、伍訓導,見過陳兄。
方才在下在門外旁聽了一首好詩,實在是歡喜難耐,還望三位莫怪。”
伍正則完全不怪,他捧著卷軸再次大笑:“你也說好是不是?好極好極!那你可知,此詩乃是敘之贈我?”
崔云麒就有點接不上話了。
伍正則卻根本就不必他應答,又喜滋滋說:“此詩當與老姚共賞。
敘之,馮明府,崔世兄,你們聊,我去尋姚夫子,哈哈哈!”
說完,伍正則果然拿起詩卷就走。
崔云麒慌忙讓過身。
只見這位伍夫子從自己身旁走過,衣袂帶風,又是一聲長笑。
或許他這輩子的笑,都不曾如今日這般多,這般夸張。
而與此同時,身在府衙的知府丁謙又一次遠眺云江天空,看到了東城方向的那縷青煙。
丁謙立時“哎喲”一聲,揉揉眼睛。
他沖到庭院中,忽然吹起一縷氣,遠方天際的場景立刻就在他眼前放大。
那客棧、屋頂、青煙,無一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丁謙跺腳,再次“哎喲”一聲,急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考完不趕緊來拜會考官,這、這到底是要做什么?”badaoge/book/140213/5288935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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